“真的可以變回以前嗎?”,姜明月的眼眸裡閃爍着淚光。
“嗯,可以的,會比以前更漂亮,我們明月不是說,以後會做明星嗎?”,喬宋眼睛眨了眨,堅定的說道。
姜明月動了動,勉強擡起上身,把臉頰靠在喬宋的手上,“表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可不可以答應我?”。
“明月,你說,不要說是一件,就算是十件表姐都會答應你的。”,喬宋趕緊抱住明月,不讓她用力過多。
“表姐,不要告了好不好?”,姜明月低聲說出自己的請求,“我不要表姐答應十件事情,只要這一件就好了,我不想告了。”。
“爲什麼!明月是不是誰找了你?還是白家威脅你什麼了?”,喬宋身子一僵,沒想到明月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失聲問道。
“已經成這樣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就算告贏了又能怎樣呢,只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是被人……強……過的。我死了不要緊,可爸爸媽媽還要做人,我不想他們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下一輩子。白家已經提出和解了,她們說……只要我答應私下解決,就會給足夠的賠償。”。
姜明月說完一番話,不敢再擡頭看喬宋,有些疲憊的躺回牀上,“所以,表姐不要告了,就這樣結束吧,我已經很累了,再繼續下去,我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她們對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怎麼彌補?明月,你不用怕他們……”,喬宋激動的抓住姜明月的手。
“宋宋,別說了。”,柳如絮打斷她的話,將她的手扯離姜明月,“我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你已經傷害了明月一次,難道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明月她才十三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女兒經歷過那麼多不堪的事情,你別再逼我們好不好?我們已經受夠了,你不要再把你的意願強加到我們身上了,行不行?!”。
喬宋身體一僵,滿是受傷的看着小姨,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逼回去。
“宋宋,你走吧。”,姜父也站起來,“不要再來了,我們不需要你的好心了。我和你姨已經決定離開這座城市,等風聲平息了,再回來。”。
“姨夫。”,喬宋顫抖着叫了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
難道她一直堅持的,只是給所有人帶來不幸的源頭嗎?她不明白,她是想讓罪有應得人得到懲罰,爲什麼到頭來,卻成了她是過錯的那一個人。
“你走吧!不要再說了!”,柳如絮抹了把淚,起身把喬宋往外推。
喬宋還想說什麼,蘇寅政卻已經摟着她,往外走。
就在兩人跨出病房的那一刻,門嘭的一聲從裡面被鎖上,喬宋被蘇寅政緊緊地鉗制住,身體虛軟無力的靠在她的懷裡,眼淚無聲的落下。
——
門內——
“如絮,爲什麼不把這一切告訴宋宋呢,她說不定能幫我們。”,姜父長嘆一聲,拿着毛巾遞給柳如絮。
“告訴她什麼,告訴她,蘇家的人親自上門,威脅我們不撤訴就會聽了明月的醫藥費?還是告訴她,白家寄來的那捲錄像。”,柳如絮沙啞着聲音,神情悲痛欲絕,“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們告訴宋宋非但不能解決任何事情,只會把明月逼到絕路上。宋宋只是他們家的兒媳婦,他們要拆散寅政和宋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宋宋的保證,是基於她是蘇家的兒媳婦!”。
正是看清了這一點,她才更加的絕望。
女兒落到這一步,她比任何人都絕望,蘇白兩家同時讓她們閉嘴,她們除了閉嘴還能做什麼?
難道非要等着把女兒逼死了,才收手嗎?
“媽,別哭,我不委屈。”,姜明月掙扎着,想要給母親抹去眼淚。
柳如絮搖了搖頭,“不哭,媽媽不哭,明月也不哭,我們都會好好的活着,我們還要看着,那些害你的人,是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場,我們怎麼能哭。”。
緊緊地抱着女兒,柳如絮心裡的悲痛再也壓抑不住爆發。
這一場無妄的災難裡,最終受害的,不過是她們這些小螻蟻,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又怎會在乎她們的死活。
蘇家也好,白家也罷,都不曾將她們放在眼裡。
她柳如絮就要活着,看着他們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
“寅政,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喬宋有些茫然,站在十字街口,看着那些來來往往的人,身體沉重的無法擡起腳來。是她的堅持,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接受和解,這一切都會更加的好。
蘇寅政握住她的手,靜默着沒出聲,席捲而來的冷意從衣口和領口貼着肌膚涌入,徹骨的寒冷,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漫長了,漫長的讓人有種錯覺——整個世界都要被冰封起來。
“明月已經被傷害了一次,我卻要將她的傷害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或許她心裡是恨我的,只是那個善良的孩子,她是不忍心說出來。”。
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小姨一家面前,說要討回公道,把明月的傷口一次一次撕破的。
她們一定很恨自己,如果不是親人,或許他們早就忍不下自己了。
無數的想法涌上來,喬宋擡頭看着市中心的匆忙趕路的人,忽然有些迷惘,她一直堅持的,在這些人面前都是錯的。
“宋宋……”,蘇寅政看着她露出悽惶,有些不忍心的叫道。
她從來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對的錯的,都顛倒了過來。
姜家的態度,他心裡隱隱的早就料到了,只是看着她一直忙碌堅持,不忍心戳破她的夢想。
喬宋是正義而善良的,醜陋的是他們這些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她,不讓她接觸這個圈子陰暗的一面,可沒想到……最慘痛的一課,是她的家人來上的。
心裡隱隱的刺痛,又心疼。
“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回家和我爸媽住一晚上,他們忙了那麼長時間,肯定也都累了,最近我都沒好好的陪他們。”,喬宋彎了彎嘴角,勉強的笑了笑。
蘇寅政還想說什麼,喬宋拿乞求的目光望着她,眼裡淚光閃現,“求你,給我保留最後一點自尊。”。
她扭身,將他拋在身後,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司機,頭也不回的離開。
喧囂的馬路上,霓虹燈的燈光折射在他的臉上,迷離而暗沉,蘇寅政靜靜的看着那輛載着她的的士遠去,心裡忽然有種無力感。
天上的雪花忽至,落在他黑硬的頭髮上,他伸手接了一片,垂下眸子看着手裡漸融的雪花,低聲喃喃,“是不是從一開始選擇騙你,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喬宋與自己背道而馳,漸行漸遠的感覺,讓他越來越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