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的住宅——
棕色的紅木傢俱作者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一位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面色看起來稍顯紅潤,眼睛裡透露着精光,國字臉,正直而剛毅。表情裡帶着肅殺的感覺,一身軍裝更是讓他看起來凜然正氣,有着常人無法企及的威嚴。
他的對面,坐着的是蘇老爺子,眉心皺成川字型,仿若下山的猛虎,氣勢驚人而內斂,只是氣色看起來並不好。
蘇老爺子垂首站着的是蘇謹夫婦,兩夫妻微微斂了目光,餘光卻在打量兩位老人之間的氣氛。稍微仔細一些,看以看出兩位老人之間微妙的氣氛,那是他們這輩人沒有的,兩位老人都是上過戰場的,又經歷歲月的打磨,是他們年輕一輩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你們家和穆家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們家小五不懂事,攙和到你們的家事來,寅政年輕氣盛,總想着壓人一頭,小五也是。不管水深水淺就只顧橫衝直撞的廝殺,現在已經把穆家給得罪了,恐怕他們要吃不小的苦頭了。”,言老爺子不緊不慢的說道,白淺的事情他當年也有參加,能跌到那份兒上再爬起來的女人,怎會是簡單的人,能在短短的幾年裡,就坐上穆家家主的位置並鎮壓住那幫老人,他自問若是年輕的自己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蘇母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蘇父拉住了手,只能沉默的聽着。
“只可惜了明月……”,蘇老爺子長嘆了聲氣,年輕、閱歷淺都是寅政致命的傷。這次小一輩的聯合起來一致對付白淺,他深知自己根本沒辦法阻攔,只能默認。
年少輕狂又不懂得隱忍,只會給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機會,在他們最志滿意得的時候冷不丁的來最致命的一擊。
他默認白淺的行爲,不只是愧對白淺,更是害怕他死了後,白淺會對蘇家剩下的子孫毫不留情面。寅政是聽他的勸,沒動白淺,可白念……動她就等於動白淺的命根子,她又怎會不惱怒,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啊,我們都老了,剩下的事情都是他們年輕一輩的。”,言老爺子搖了搖頭,他縱觀一生,都沒怕過什麼人,出手狠絕、果斷,毫無顧忌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從不怕人嫉恨,更不怕人報復,但越是年老,他就越後悔年輕時做過的事情。
尤其是在白淺的事情上,他不該做那麼覺得……
“白淺恐怕已經有了動靜了,我時間不長了,近來黨派之爭又耗費了蘇家太多的經歷,原本我是想避免這件事情的,可小一輩被白淺做的事情給逼的坐不住了,我們蘇家坐大了那麼多年,恐怕這次會過不去。你還是讓言談少管我們家的事情吧,白淺那邊我自由交代。”。
“你想怎麼做?”。
“能怎麼辦?她不是想找人報仇嗎,我老頭子已經沒多久活頭了,大不了把這條命配給她。”。
“爸!”,蘇母蘇父齊齊失聲叫道。
“老兄弟,你別想的那麼壞,我們是欠她的,可她做事未免也太過了,不能總退讓。你別亂了陣腳,容我回去再想想法子。”,言老爺子沉默了兩秒鐘,才說道。
“唉,一切都是命!是我欠她的人命,是該還了,言老弟,你先回去吧,我想要不了多久,她就會來找我的,總要了結所有恩怨了。”,蘇老爺子掩面,蒼老的容顏隱藏在陰暗中,暗沉而傷痛。
“唉……”,言老爺子見狀,又是一聲長嘆。
悔不當初!他當年就不應該攙和進那件事情裡。
——
送走了言老爺子,蘇母再也忍不住,她就不明白白淺到底有多大能耐,能讓兩位老爺子都這麼忌憚,而且他們一再提及欠白淺的,到底欠白淺什麼!白淺明明是一個小三,讓她離開難道不是應該的?
他們蘇家對慕白已經夠仁慈了,她雖然平日裡對慕白沒有過多的關心,可從來沒缺過短過他吃的穿的,連上學都是挑的最好的。白淺母女做出那麼畜生的事情,受到懲罰是天經地義的!
老爺子匆匆忙忙把她和阿謹叫過來,就是爲了聽這沒頭沒尾的話?
蘇母端着溫開水和藥,敲了敲門,滿腹疑慮。
門應聲而開,蘇老爺子坐在書桌前,蘇謹則站在一旁,看到她進來,說道:“把門關上。”。
蘇母轉身關上了門,“爸,吃藥吧。”。
老爺子的病情家裡人都知道了,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是癌症晚期,七十多歲了,又患上癌症,家裡人都希望老爺子能接受治療,可老爺子卻不願意受那份罪了,表示只靠藥物延緩病情。
“放在那邊,風雅,你有問題就問吧。”,蘇老爺子雙手交疊在一起,目光落在桌子上,面色說不出的凝重。
蘇母心裡一跳,總覺得今天晚上會成爲她一生最不平凡的一晚。
“爸,爲什麼你要包庇白淺,她明明……”,原本是想說白淺是小三的,可視線落在蘇謹緊皺的眉頭上,還是收住了話頭,“她當年離開,我們把慕白收養在家裡,就算真的對不起她,也應該還夠了吧。她做了那麼多壞事,害了宋宋,又害了明月,難道還不夠嗎?我們還要忍受她多少?我不明白,你和言伯父,到底在害怕她什麼。”。
蘇母輕聲說出自己的疑問,定定的看着老爺子。
她年輕時嫁給蘇謹,先有了寅乾後有了寅政,三十年來對蘇家上下也是盡心盡力,偶爾有過失,也算不了什麼,對蘇家問心無愧。
可公公卻對自己老公出軌的對象,一再的包庇、縱容她傷害自己的兒媳婦,心裡不是不涼,對公公甚至有些怨念,可她都忍了。
但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真要懷疑,自己大半生對蘇家的付出是不是值得的。
“風雅……”,蘇老爺子半闔着眼似乎是睡着了,模糊的叫了她一聲,緩慢的說道,“你還記得你生寅政的時候,大出血的事情嗎?”。
聽老爺子提到這件事情,蘇母一愣,“記得,當時要不是爸調動關係,我和寅政怕是都沒命了。”。
“當年白淺和你是在同一個醫院的。”,蘇老爺子的張開眼睛,深深的望進鄒風雅的眼裡,“你們兩個當時的情況都很緊急,可我知道了情況後,命令的醫生,先搶救的是你。”。
轟——
蘇母腦中一片空白,震驚的看着蘇老爺子,許久都沒有表情,“怎、怎麼可能……老爺子,你開玩笑的吧……”,明明她就記得孕婦裡沒有白淺的,若是她真和自己在一個醫院裡,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