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後,蘇寅政開車離開蘇家老宅,外面的雪厚厚的,依舊在飄着鵝毛大雪。好在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了,車子開進三環的時候,車流的速度開始放慢,有些地段甚至堵車,蘇寅政微微的皺着眉頭,熄滅車子,等車流疏通。
想到喬宋今天會來醫院,還是給管家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接人,免得她來醫院的時候被擠着火滑倒了,她如今是雙身子了,更要多注意些。
打完電話,後面響徹不耐的喇叭聲催促着,蘇寅政覺得有些悶,發動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
雪越下越大,整座城市似乎都陷入一片雪白的世界裡,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下了車,經過醫院大廳的鏡子,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又彎了彎嘴角,別人都說眉眼深的男人重情。他看着自己的眉眼就挺深的,笑起來眉眼就更深了,如今的自己的確挺重情的。
回到病房裡,換了病服躺回牀上,腦海中想着她來醫院看自己的情形,不由得覺得好笑。他擡起手枕在後腦勺,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蘇寅政拿出手機看着上面的來電,接通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喬小姐已經離開了,聽鄰居說,半個小時前就離開家了,可能現在已經到醫院了。”,管家在那邊說道。
“嗯,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蘇寅政覺得心頭突突直跳,剛放下手中的手機,擡眼便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
喬宋穿着厚厚的大衣,把自己裹成了嚴嚴實實的,柔軟的頭髮還沾着雪花,手裡提着一個飯盒。她看着蘇寅政猶帶着笑意的側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隱隱的刺在自己的心上。
昨天晚上他半夜打來電話,她心裡擔心,所以早上早早的起來,想趕來醫院看他究竟怎樣了,卻沒想到在醫院門口,看到他意氣風發的從車上下來。她寧願相信是自己眼睛花了,也不願意相信他在騙自己。
可事實就是如此的嘲諷,昨天晚上剛動過手術的男人,今天卻在談笑風生。
是不是他真以爲自己那麼好篇,把她當成傻子很好玩嗎?
“宋宋。”,蘇寅政的聲音裡帶着沙啞,“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喬宋緊緊地攥着手中的飯盒,力道大的幾乎將手指捏的變形,胸腔中翻涌的情緒幾乎讓她無法控制自己,好久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你解釋,我聽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蹦出來是的。
“昨天其實是一場誤會,我只不過是胃病犯了。”,蘇寅政緊繃的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意味,他昨天晚上是真的犯胃病了,被推進急診室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他本來想出去的,可臨到門口又改變了主意。
“我並非是聖人,有七情六慾,宋宋,在外人眼中無往不利的蘇寅政,也會有犯傻的時候。我明知道你不會把我放在心上,可我還是希望,能借着裝病的機會,看看你的反應。哪怕只是一點關切,我願意真的胃穿孔。”,他的眸子沉沉的,起身走到她兩米遠的地方,緊抿着脣又說道:“你永遠看不到,我是多麼的在乎你。”
在她絕情的說出,要打掉兩個人的孩子,斷絕關係的時候,他是真的有種衝動,想要毀了自己,也毀了她。
喬宋聞言,身體一震,脣動了幾次還是開口說話,“蘇寅政,你是不是爲了這個孩子?如果真的爲了孩子,你大可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喬宋看着她,白瓷般光潔的額頭上,折射着清亮的光,卻讓蘇寅政沒有來的感覺到冷。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做這些事情,就是爲了得到這個孩子?”,他質問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氣,“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以爲?”。
“不然呢?”,喬宋嘲諷的笑了笑,“不是爲了這個孩子,難道還是爲了我?蘇寅政,別告訴你喜歡我?”,這是她聽到最大的笑話。
蘇寅政直直的望進那雙眼睛裡,那句‘我就是喜歡你’,幾次滾到舌尖怎麼也說不出來。她說出喜歡兩個字的時候,表情是那麼譏諷和不屑,彷彿她高高的坐在雲端,俯視着身在塵埃裡的他。
如果說出來,一定會被她恥笑吧,這個女人一定會說,你這樣的人也配的上‘喜歡’這樣的詞?蘇寅政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個字,千言萬語涌到嘴邊都成了一句話,“就是你以爲的那樣,喬宋,這個孩子是我的,誰都不能決定他的生死,除非我允許。”
喬宋心驀地一鬆,而後涌出一股細小的酸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又何必期盼。
“那我們就試試,到底是你能留住他,還是我把他弄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喬宋睨着他冷冷的說道,語氣裡沒有一點的熱氣,她知道自己在賭氣,是不理智的行爲,可身體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尖利的話脫口而出,等說出口的剎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夠冷血的。面色一沉,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小腹隱隱的有些作痛。
喬宋想起那天檢查的時候,醫生和自己說的話,如果孩子感覺到不受父母的歡迎,會隨時離開的。
不受歡迎的生命,喬宋擰着眉頭撇開眼睛,現在看到他只會讓自己不高興,她轉身想要離開。
手腕卻被緊緊地抓住,蘇寅政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喬宋疼得倒抽了口氣,“放手!你弄疼我了。”。
“不準走。”,蘇寅政話音剛落,喬宋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孕婦專用手機,輻射很小,她放在外套的口袋裡,鈴聲響了一遍,她想甩開蘇寅政的手去接電話,可他抓的太緊,一時間也沒甩開。
蘇寅政繃着臉,把她拽進臥房裡,嘭的一聲關上門,拿出她兜裡的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着兩個大字——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