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嫂見自己說完,老爺子的面色有些不對勁,也就沒再開口說話。蘇家的水深,她在蘇家待了那麼多年,自然有眼力勁的。
蘇寅政坐在沙發上,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隨着精神的放鬆,身上被打的傷痕就一點一點的涌上來。雖說是在演戲給父母看,可老爺子下手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少用。方嫂拿着藥遞給他,要幫他塗抹,蘇寅政推開藥說:“等一下吧。”
蘇老爺子哼哼了兩聲,沒說什麼。
從小到大,蘇寅政在蘇家就是一個小霸王,有蘇夫人寵着,哪怕是犯了天大錯誤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就連打架的時候,那股子狠厲勁,也讓很多人都害怕。
蘇寅乾在心裡直犯嘀咕,哪家的姑娘能被他看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按他的個性,還不把人姑娘往死裡鬧。
搖了搖頭,對方嫂說:“讓我來吧。”
蘇寅乾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心裡在想什麼,當着大傢伙的面子不好看唄,一個孃胎裡出來的,沒誰比他更瞭解了。
方嫂把醫藥箱遞給蘇寅乾,蘇寅乾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說:“還不快過來,等着我去伺候您老啊。”
蘇寅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坐過去。
掀開他身上的衣服,蘇寅乾倒抽了口氣,入眼是一條三指寬的紅痕,看的他都覺得疼了,可寅政卻從未坑過一聲。蘇寅乾心裡不由得暗暗地歎服,對他喜歡的女孩子也越發的好奇,是怎樣的女孩子,能令無法無天的弟弟變得這麼馴服。
用棉籤沾了些藥水往上面塗抹,蘇寅政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蘇寅乾稍微放鬆了一些力道,對他說:“現在知道痛了,你剛纔捱打的時候,可是很有骨氣的。”
蘇寅政緊抿着脣不說話,星目透出一抹的黯然,“哥,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寅乾自小跟在老爺子身邊,如今已經是三十歲。蘇寅政只知道,自己哥哥的妻子是奶奶親自選得,至今沒生下一子,兩個人過的淡如水,換成他的話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白開水般的生活。
“你以爲誰都是你。”,蘇寅乾愣了許久,堅毅的下巴動了動說道。
哪能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活的這般無所顧忌,寅政是得天獨厚的,他有母親的寵愛,又一生順風順水,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裡,能有一個人這樣恣意就不錯了。
蘇寅乾面色如常,他是長子,有責任承擔起長子的責任,那些所謂的情與愛,有了只不過是讓生活更精彩一些,沒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現在得生活,他很滿意,媛媛雖然一直沒生下孩子,兩個人相敬如賓也還過得去。
收拾好藥瓶,蘇寅乾洗了手回到客廳裡面,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對自己的母親說:“媽,過年以後,我要調去廣東了,在走之前,先把慕白的工作安排了怎麼樣?”。
這事情是老爺子提出來的,蘇寅乾也知道自己母親的心病,慕白並非是母親親生的,但他不能違逆了老爺子的意思,來之前老爺子再三叮囑過一定要提起這件事情。蘇家能屹立百年不倒,自然有其存在的理由。家裡和睦是其一,子嗣多且有能力是其二,老爺子是準備把慕白先接替他的工作。
蘇寅乾也覺得這事情對蘇家有利無害,他被上面調去廣東熬資歷,空出來的職缺總不能便宜了別人。也不是沒想過讓堂哥或者堂弟來頂替,但翻遍了家裡所有的人,都沒一個合適的。
寅政倒是可以,可他自己願意嗎?
老爺子這纔想起來慕白,慕白出身尷尬,卻是貨真價實的蘇家人,想來也不會出賣蘇家的。
蘇寅乾這話一說出來,蘇母就愣了一下,而後看了看老爺子才扯出一個笑容說:“那好啊,你這孩子也不早說。我早就替慕白髮愁了,讀書都讀二十多年了,再讀下去人就傻了。你能安排好你弟弟,那就再好不過了。”
話雖然說的漂亮,不過在場的人都注意到蘇母那幾秒鐘的愣神,誰都不去揭穿她。
心病,哪能由別人來解開。
蘇母說完,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心酸,寅乾一提出來,一家子人沒一個人露出意外的。顯然是都知道了,就她一個人不知道,蘇母心裡說不出的苦澀。抿了口茶,那滾燙的茶水瀰漫着苦澀,從口腔一直蔓延到胃裡。
一家人都知道了,這說出來,只是通知,哪裡有半分問她的意思?
蘇慕白看着蘇母,不知道在想什麼,顯然他並不反對寅乾的提議。
蘇父有些心虛的摸了摸妻子的手,剛纔他聽到老爺子的提議,首先想到的就是風雅,這次恐怕又要委屈他了。他做錯的事情,一直都在懲罰着別人……
“既然都沒意見,那這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寅政的事情,你們兩口看着辦。我的孫子是絕對不允許出問題的,那女孩的孩子有多大了?改天領着她回來見見。”,蘇老爺子話說完,站起來接着說道,“方嫂,今天我住家裡面,你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
方嫂連忙應聲。
老爺子爲了孫子的事情,折騰了一天,精神早就不好了,而且每天這個時候,他已經睡覺了。所以方嫂打掃好他的房間,老爺子就回臥房休息下了。
蘇寅政心裡掛記着喬宋,她明天十有八九要去醫院探病的,也就沒準備留下來住。
可剛準備走的時候,蘇寅乾就拉住了他的手,對他說:“今天晚上住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不看爸媽的面子,也看着爺爺的面子在這住一晚上。天大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處理。”
蘇寅政想了想,視線落在母親紅通通的眼睛上,說:“好。”,反正明天一早去也不遲,這麼想着也就留在了蘇家的老宅。
一家人難得能團聚,雖然少了大兒媳婦,也不影響蘇母的心情,和方嫂高興的打掃了兩個兒子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