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對不起。”,蘇夫人低低的叫了一聲,手指死死地攥着手心,心裡越來越緊,對上蘇老爺子那雙飽含威壓的眼睛,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在微微的顫慄,而自己根本無法讓這種顫慄停止。
早在老爺子打兩個人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老爺子不過是在警告她,也是給在場的人一個臺階下。他先打了寅政,又開口罵了蘇謹,不過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不偏不倚,目的是引出喬宋的孩子。
那是他蘇家的子孫,他蘇盛可以打,可以罵,卻絕對不可以任由外人欺負。
蘇老爺子盯着她,久久的沒說話,常年在高位上的人,積年累月形成的氣場蘇夫人自然低檔不住,就在她想彎下膝蓋跪在地上的時候,蘇老爺子終於開口:“風雅,你既然叫我一聲爸,我們就攤開了說吧。你這些年做的難,我都知道,我們蘇家欠你的。老婆子走的早,多虧了你操持家裡,才讓我們蘇家緊而有序。”
蘇老爺子到這裡頓了一下,聲音微沉,“早在你進門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們蘇家不興門第之見。慕白的事情,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慕白他們母子,你身爲我們蘇家的兒媳婦,這件事情你有怨氣,儘管對着我蘇盛來,對着你的丈夫來,對着孩子來還算是長輩?”
“還有寅政的事情,那孩子我看着家世挺清白的,是寅政犯渾,你沒摸清狀況,就跑上門和那女孩子說那些糊塗話,這事情你做錯了。我老爺子雖然身子半截入土了,在孩子們的事情上,還是要費一費心思的,風雅,萬事莫的過了。”
蘇夫人鼻子一酸,趕緊應承下,“爸,我都知道,是我糊塗了,說出那番話。”
她剛纔是真的被氣糊塗了,纔會衝口而出那番話,蘇慕白是她心頭的刺,可這孩子二三十年來對她都是很孝順的,從沒說過半分讓她傷心的話。忍了那麼多年,到今天卻忍不下去了,蘇夫人走到蘇慕白的跟前,伸手輕輕的摸了下他臉上的手心,淚水簌簌的落下,滿是虧欠的說:“慕白,對不起,剛纔媽真是犯糊塗了,你不會怪媽吧。是我不該,二三十年了,都該放下了……”。
蘇慕白搖了搖頭,“我都知道,媽,一點也不疼。”,他微微的笑着,反握住蘇夫人的手。
蘇夫人聽他這麼說,眼淚落得更兇,酸澀洶涌着從鼻尖蔓延開來,她緊緊地握着蘇慕白的手,想要說什麼,顫抖着脣許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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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臉色這纔好了一些,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對站在一旁的蘇寅乾道:“去把你爸還有寅政扶起來。”。
他話說完,蘇寅乾輕輕的鬆了口氣,這事情總算揭過去了。老爺子都鬆口了,誰還敢置喙。
蘇謹和蘇寅政被打了一頓,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老爺子下手真的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的。
“方嫂,準備些傷藥。”,蘇老爺子吩咐道,而後對蘇寅政瞥了一眼,沉聲說:“你跟着我來。”,這是有話要對蘇寅政單獨說了,大廳裡的人都看向兩人。
蘇寅政緩緩地跟着老爺子走到書房裡,門關上,蘇老爺子緊繃的面色一還,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慢悠悠道:“這一場戲,爺爺給你做足了,你連父母都算計,那女孩就那麼好?”。
“當年你對奶奶怎麼樣,我就會加倍的對她怎麼樣。爺爺,我是真非她不可了。”,蘇寅政說着,坐在沙發上幫老人揉捏肩膀,面色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嚴肅。
“有你這句話,也不枉費我幫你演這場戲了,你媽她也有難處,你別總激她。當年慕白的事情,是我們蘇家對不起她,你作爲她的兒子,以後多孝順着,女孩子不合她的心意可以慢慢來磨。只要她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好,你媽早晚會接受她的。”,蘇老爺子說道,身體慢慢的放鬆。
他是真的老了,只是動幾下就渾身散了架一般。看着面前執着的孫子,他恍然間想起當年的自己。他是應國家的邀請回來的,剛回來的那幾年,要什麼沒什麼,家裡一窮二白,國家給的那點補貼連吃飯都是個問題。
後來碰到寅政他奶奶,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告訴自己,除了這個人他誰也不要。
可那時候,寅政他奶奶卻看不上他這個從美國回來的洋學生,她是軍隊的文藝兵,喜歡的是高大威武的軍人,覺得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總是愛理不理的。
他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棄文從武,硬是在軍隊從一個小兵一步一步坐到現今的地位,他娶到她的那年,覺得這輩子的歸宿就是她了。
“可我等不了了,”蘇寅政一聽說道,“本來她就不喜歡我,我媽找了她之後,她連敷衍我都不願意了。我的孩子,絕不能被輕易地拿掉。”,他鄭重的說着,想到喬宋提起母親時說的話,不由得苦澀,她在騙他,即使她掩飾的很好,可那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你這麼霸道,早晚要吃虧的!”,蘇老爺子笑着罵道,孫子一輩裡,數寅政最像他,當年他吃了很多苦,才學會隱藏自己的鋒芒。如今寅政又是這般,真不知道是禍是福。
“吃虧我也樂意,只要是她,我就樂意。”,蘇寅政聽到老爺子的笑聲,就覺得渾身來勁,早在前幾天他去找老子說孩子的事情,就是希望他能鎮壓住父母。他可以和父母硬來,但結婚後的事情呢,總不能讓宋宋一輩子不和母親見面,也不能讓母親對宋宋產生更壞的印象。
所以,就打起了老爺子的主意。這家裡也就只有老爺子能打壓住母親的銳氣了,這番動作後,他相信,母親再也不會找喬家任何麻煩了。
“好了,事情都解決了,還是出去看看你母親吧,剛纔打你的時候,她肯定心疼壞了。”,蘇老爺子站起來,輕輕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