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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我還真是掃把星

120我還真是掃把星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連綿成了一片,我最終是打累了,就這樣翻身下來,我頹然地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掌,最後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着馬路那邊衝去。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往那邊衝,我絕對不是尋死,我大概只是想趕緊逃離這裡,僅此而已。

吳開宇與張磊就這樣衝了過來把我拉住,吳開宇一把就抱了過來,不知道是下雨了還是那是他的眼淚,順着我的脖子往下掉,他說:“周沫,你別衝動。”

我把頭擡起來仰望着天空,忽然發現深圳的夜空挺空曠的,我就這樣嘿嘿一笑說:“看啊,上面有星星,一個兩個,那邊還有一個啊。”

然後我翻了一個白眼,感覺整個世界渾然發黑。

我肯定沒暈,我最多是喝多了犯困,把大馬路的當席子了。

第二天醒來,我頭痛欲裂地翻身起來,昨晚發生過的那一場打鬥,在我看着有點紅腫的手掌之後,慢慢地復甦過來。

我一點兒發泄過之後爽快的勁都沒有。

我只怕林至誠這樣說變就變的人渣,會不會因爲記恨被我打了,後面就馬上安排對周吳提出訴訟。

急急忙忙地爬下牀,我隨意去洗漱了一下,又捋了捋頭髮,就打算走出去。

這時,我的腦袋還是一片混沌,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出去幹嘛。

打開門的時候,吳開宇卻站在門口,他說:“周沫,你醒了啊?”

還是一貫的相處方式,我瞪了吳開宇一眼說:“你眼瞎呢?難道我夢遊哇?”

吳開宇的表情有點兒怪異,現在一看我這樣的反應,他有點兒小心翼翼地說:“周沫,你沒事吧?”

我又沒缺胳膊斷腿,能有個仙人球的事,我倒是怕他有事,吳開宇長得算是好的了,在湛江男人裡面算是鶴立雞羣,最重要的是人,一大好青年的還沒找過老婆生個娃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就被人抓去坐牢,一坐就坐一輩子,那實在是暴殄天物。

眉頭蹙了起來,我想了想,就站在門口那裡說:“吳開宇,昨晚我把那個林渣揍了?”

我其實記得大部分,只是覺得不太真實,比較像是一場夢。

吳開宇捏了捏拳頭,過了一陣之後,他說:“沒事,周沫。反正我也把他揍了,他後面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真的製假售假了,也活該我去蹲幾年。”

我說你丫腦抽啊不是蹲幾年是蹲一輩子你說什麼屁話。

把吳開宇罵完,我想着要不要腆着臉給林至誠打個電話什麼的,後來想想算了,現在還是週末呢,天要正塌,估計也挑工作日再塌是不是,週末就是給人拿來放鬆的!

找了個地方吃飯之後,我總算有空問吳開宇怎麼突然跑深圳來了。

我還以爲當時我們都談好了呢。

似乎有點欲言又止,吳開宇把面前的珍珠奶茶戳得差不多了之後,他這才說:“周沫,我想湛江的廠給老劉看,我在深圳設立一個辦事處,後面我在這邊跑深圳的市場。”

我直接把面前的西瓜汁當成中藥喝了。

把杯子頓在餐桌上之後,我看着吳開宇,特溫和的語氣說:“信不信我打死你?”

沒敢張嘴就說吳開宇你丫的別想了我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的你找個乾淨的女孩子談吧。

我依然是懦弱的。

想了想,最後我接着說:“我湛江的客戶,可是我三年來辛辛苦苦披星戴月喝得死去活來換來的,你現在一個撒手不管,後面把客戶做死了,你這簡直就是搶我口袋裡面的錢啊,你這個最損友的行爲知道不。”

吳開宇的頭忽然低下去。

他過了好一陣才說:“周沫,你別扯這些有的沒有的了。你怎麼想,其實在你回覆我的qq留言之後,我就明白了。你對我沒意思,至少是沒做戀人的意思。”

他說完,擡起頭來,特別坦蕩蕩地着看着我說:“我來深圳,不是爲了強迫你接受我跟我在一起,我而是覺得,如果我在深圳的話,你有什麼事,我能照顧到你,而不是在湛江干着急。我至少是個男的,動動拳頭動動手的事,我幹得來。你也別有心理負擔,我還是明白愛情跟感動要分開的。你也別覺得你是佔了我便宜,拋開別的不說,周吳今天的成果,有百分之九十來自你。我這個人沒啥大志,是跟着你纔敢把公司幹大了。咱們也認識三年了,沒談戀愛只當兄弟,也能交心的是不是。你要不想跟我談,那咱們就當哥們當姐們,反正這三年咱們就是那麼鐵過來的,鐵打的交情。”

“還有,我還是想勸你別再回去宏德了,什麼結果我都受了。我不想看到你去受委屈,這樣就跟錘在我身上沒兩樣。周沫,你聽我一次勸吧。”

也就在吳開宇的面前,我纔會隨意一些,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的話說完,我的眼眶忽然紅了。

卻也生怕他看到,我把頭低下了一些,一口一口地吮吸着面前的飲料。

我只是有點兒感嘆,我只是在慶幸,我以爲我這些年只能遇到一些跟個娘們似的男人,而現在我終究遇到了一個真的漢子。

然而可悲的是,我的人生已經千瘡百孔,他的人生纔剛剛開始啊!

他甚至還比我小上一歲啊!

他熱愛生活,他養貓貓狗狗,他還種菜,他以人爲善助人爲樂,他甚至對於錢沒多大的概念,他是那種日子過得去就行,不算有大野心的男人。

我在潛意識裡面總覺得,是我那麼着急着把大熊配件廠變成了周吳責任公司,他是因爲配合我的腳步,才走了那麼鋌而走險的一步。

可見吧,我還真是掃把星。

他不過是在小巷子裡面遇到了風雨飄搖的我,他不過是一時心軟又一次幫了我,然後他接下來的三年時光,就此荒蕪成一片不可控制的模樣。

他長得好,他這個年輕混到這樣的地步算是事業有成,他原本該好好談下戀愛,卻因爲陪着我瘋,陪着我鬧。陪着我拿大熊賭博,陪着我把單車變成了摩托,再把摩托變成了小車。

在我很小的時候,嬸婆就跟我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能白拿,別人的恩惠不能隨便受,她說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而我在這些年,到底欠下了吳開宇怎麼樣的債,我已經數不清了。

而現在,我的心裡面只有那麼一個想法,那就是我後面得收斂一些,我絕對不能讓宏德給周吳發傳票,我絕對不能讓吳開宇後面的日子在監獄裡面度過。

好不容易穩了穩情緒,我輕鬆自在地擡起頭來,笑吟吟地說:“我能受啥委屈。你知道宏德給本大爺開多少錢一個月工資不?就跑跑腿打打字,一個月能拿一萬七,這錢就跟大風颳來的一樣。我現在還覺得籤半年協議少了呢,我想着要幹上一年,十七萬就到手了,哈哈哈。”

吳開宇一直盯着我看,他說:“你現在不缺那點錢。”

我繼續喝那杯飲料,我應該感謝自己,現在撒謊都能信手拈來了。

我說:“如果周吳被控告成功,我十七塊都會缺。我不僅僅是爲了你,你別想太多。”

吳開宇張了張嘴,他說:“但是,我擔心你在宏德熬不住,公司越大,鬥得越厲害。”

我一下子把杯子再一次頓在餐桌上,我淡淡笑笑說:“你別逗了,人摔下去一次想要爬起來很難,但是一旦爬起來了,就很難再一次被摔下去了,畢竟知道了摔得多痛,自然就會謹慎了。你吧,在深圳呆幾天,就趕緊的回去,記得幫我把客戶弄高興了,別給少下單了,到明年中旬算賬,你要給我少一毛錢了,我還跟你急了。我就一財迷,你知道的。”

吳開宇有點無奈,最後他挺含糊地說:“我看看吧。”

吃完飯回來,吳開宇在我的房間這邊喝了一點茶,完了他回去收拾東西了,我就上了觸屏網看看最近這方面的動向。

看了一陣,我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的號碼,我一接通,就說是有人給我訂了花,是給我送上門來,還是我下去拿。

確實想不出誰能給我送花,我就問:“請問送花的叫什麼名字呢?”

那個送花的估計老遇到問這種問題的,他說:“周小姐,是這樣的,這個客戶有要求我們花店保密,所以我沒法告訴你的,請諒解。”

我噢了一聲,然後說:“那你幫我扔了吧。”

估計送花的被雷倒了,他好一陣才說:“小姐,這樣不行的,這要給客戶知道,肯定得投訴我的。這樣行不,我給你送上去,你要不喜歡,簽收了之後再扔了,這樣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好嗎?”

我想都沒想,直接說:“不,幫我扔了吧,就這樣。”

我也不是拽,我就是覺得,來個人送個花,連個名字都不敢留,我要這個東西幹嘛。

說完,我就打算把電話掛了。

那個送花的急了,他說:“周小姐,你別掛電話,這樣行不,我給你送上去,偷偷告訴你名字,你當不知道就好了,行嗎?”

把房號報了之後,那送花的很快上來了,到底是素質好啊,笑臉挺真摯,他一邊給我簽收,一邊伏在我耳邊耳語了一下,然後再三叮嚀我得保密,拿了簽收卡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我直接把那玩意丟垃圾桶裡面去了。

丟完了我兩隻手相互摩擦搗鼓了一下,直接覺得那個男人被我抽一頓,把好好的腦子給抽出神經病來了。

可是我也是在週一去上班,才發現他不僅僅有神經病,他還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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