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我全身僵硬,腦海裡面大片大片的雲朵急速飄過,而我像是要跌落在雲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猶如隔山隔水,卻豐富而複雜。
而他似乎很快進入狀態,一邊心無旁騖地親吻着我,另外一隻手抓起了我懸空在那裡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卻也是在與我的手掌接觸的時候,他頓了頓,然後飛快地推開了我,盯着我,冷冷地問:“你很緊張?你的手心全是汗。”
我來不及收起臉上的羞赧,依然是裝得很老道的樣子說:“怎麼可能。”
蔣競軒卻盯着我看了十幾秒,然後跳下牀,向我伸手說:“合同拿來,你這樣費盡心機接近我,不就是爲了一份合同嗎?”
他的語氣很淡,完全沒有剛纔親吻的熱情似火,表情也很淡,看不到藐視與居高臨下,我以爲我會高高興興地跑出翻出那一份合同,高高興興地呈現給他,看他在上面留下龍飛鳳舞的名字,然後我就能帶着這一份價值一百多萬的合同回去交差,再然後就能拿到6萬塊甩給張春梅說:“喏,錢拿走,別催我回去嫁給老男人。”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當我對上他的目光,我卻無地自容得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一點點的欣喜也沒有,倒是像內心被一根細細的針,狠狠地紮了一下。
蔣競軒似乎低低嘆了一聲,也可能是見我呆立在原地沒動,他自顧自走去從我的包包裡面拿出那一份合同,大概看了一下,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我說:“你叫周夏冰是吧?”
我這纔想起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的全名,而他今天喊我,要麼就喊小周,要麼就喊周小姐。
小小驚詫了一下之後,我點了點頭。
蔣競軒似乎若有所思,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才慢騰騰地說:“那麼周夏冰,我能說我第一次見你,看到你在那種場合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就覺得你和黃春蓮不是同一類人嗎?要不然,你以爲我是太有空了,纔會對你這個陌生人區別對待?”
我哦了一聲。
而蔣競軒,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後,語氣變得嚴肅認真,他說:“無論你多急着用錢,也不要爲了合同把男人帶上牀,要不然,你在這個男人面前失去的不僅僅是清白,還有尊嚴。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的面前的尊嚴就跟她的衣服一樣,如果她連尊嚴都沒有,那麼她就像不分場合一絲不掛一樣,讓人藐視。”
我咬着嘴脣,迴應他說:“你憑什麼覺得我是急着用錢才這樣?說不定,我就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我就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掙錢。”
蔣競軒卻懶得再質疑我,而是繼續盯着我,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說完這些話,你給我編造一個悲慘的身世,我是真的是懶得再理會你,但是偏偏你還要把自己往死裡踩,這讓我篤定地相信,你不會爲了享樂,而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糟蹋自己。”
我原本想笑一笑,但是卻轉身紅了眼眶。
接下來的這一夜,蔣競軒像一隻蝦一樣弓着身體躺在沙發上,而我坐在牀上,我們聊了很多。
時光荒蕪得厲害,當時他說過的話做過的動作還有過的表情,在後來每一個夜裡我回憶起我們的故事的時候,這些記憶給我很多寂寥的安慰。
而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個夜晚,他確實奪走了我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那個東西的名字不叫初.夜,那個東西叫初次的心撩雲動,叫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