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蓮,真的是那種張弛有度的女人,她太聰明,太會算計,估計是怕我往後偶爾回想這一切會恨她,會責怪她用各種歪理毀掉我的生活。
她大概熟知所謂山水有相逢,風水輪流轉之類的道理,並不急着驚喜迴應我的突然開竅,而是帶着淡淡的語氣說:“小周啊,想好了?說實話,走捷徑是比較容易快點成功,但是不代表每一次走都能成功到達終點的,有風險的。”
我哦了一聲。明明知道她這樣抑揚頓挫,並非是要勸我別用出賣自己的方式去談買賣。但是真的是不知道怎麼樣回答她,才能引出她想說的話。
黃春蓮聽到了我沉默下沉重的呼吸聲,忽然輕輕笑笑說:“但是,投資當然是有風險的。如果成功了,就算是運氣好,如果投資了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就當是吃點虧買個教訓,下一次就不會這樣了。總之這個時代,女人想要過得好,比男人想要過得好還要來得容易,選擇對了,站對隊伍了,就能過上好生活了。等到以後不吃這碗飯了,找個好人家嫁了,一生也就圓滿了。”
一套套的道理,一環扣一環,或者在她的心裡面,我正像有點迷途的小白兔,只要她哄一鬨,我就會迷失心智跟着她醉生夢死不顧一切地奔向錢程。
而我呢,確實是迷途了,也確實需要急匆匆地奔向錢程,卻一點也不是因爲她哄得多厲害,而是我爲了那點可悲的婚姻自由,必然要作出的犧牲。
於是我假裝淡定從容假裝毫無所謂地說:“蓮姐說得很對,我都知道了。我想,蓮姐和蔣競軒是很熟的吧?要不,你給安排一下?”
語氣裡面居然帶着微微的迫不及待。
掛掉電話之後,我狠狠把自己罵了一把。
沒有婚姻自由又不用死,我爲什麼非要執意去追求那個東西呢?還非要用這個極端的方式,用一種失去換取另外的一種獲得,說不定結局是得不償失的。
然而,我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們對很多東西的執着,大多時候,是因爲我們求之不得。
最終,我還是在千思萬緒中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依然帶着淡淡的笑容坐公交穿過幾個小巷子回去上班,就像我昨天晚上,任何驚天動地的決定都沒有做過一樣。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黃春蓮把我叫進辦公室,遞給我兩張特呈島的門票,然後再遞給我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她訂好的度假套房,她似乎意味深長,也像是千叮萬囑:“你明天開始放假,蔣競軒我已經幫你約好了,幫你們約十點在特呈島門口見面,我和他說是你臉皮太薄了不好意思我才主動幫忙約他的,你注意盡情討好他就行了,其實他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心知肚明,他答應了,就代表他要給你討好他的機會。而訂單合同,我等下會打印好給你帶過去,套房裡面我準備了紅酒,最好是微醺之後,你找一個適當的時機把合同拿出來。”
我低着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黃春蓮頓了頓,慢騰騰地說:“別太緊張,這一切天衣無縫,簡直就是請君入局嘛,蔣競軒跑不掉的,你陪他玩得開心一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