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華一看到我,臉色立刻暗了下去,我想起了在路上黃春蓮對我的叮嚀,立刻端起酒杯迎上去,笑着對他說:“楊哥,你來了?“
稱呼他爲楊哥,是黃春蓮教我的,她說楊建華生意做得還算大,但是還是去不了那股江湖意氣,特別喜歡別人捧他爲楊哥,覺得有氣勢。
果然,聽到我稱他爲楊哥,楊建華的臉色微微變好了一點,卻也不笑,而是提高聲音說:“喲,周小姐今晚也來了?真的是稀奇了,周小姐不是不喝酒嗎?來這裡喝牛奶嗎?還有周小姐過來陪我們玩,不怕再一次被非禮嗎?“
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伴隨着他這番一點也不幽默的話,卻發出了一陣舒心的笑聲。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一下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楊建華,而楊建華更是得意地說:“昨天晚上春蓮就和我說,你覺得對我特別抱歉,願意今天過來給我認錯,你給我說說,你犯什麼錯了?“
我還來不及說話,楊建華忽然呵呵笑了一下,慢騰騰地說:“如果你願意連喝十杯,我就原諒,之前的事情,就像粉筆字一樣擦去了。”
他說完這番話,站在他旁邊的一個男人跑過去按停了音樂,唯恐天下不亂般拍了拍手掌,清了清嗓子就起鬨說我爲了給楊哥賠罪,願意喝上十杯酒。
這時,蔣競軒走過來,看了看楊建華,有點玩笑意味地說:“又想灌人喝酒呢?”
楊建華卻淡淡掃了蔣競軒一眼,話裡有話地說:“競軒,你老護着出來玩的姑娘,這樣能開心嗎?我們還能是好哥們嗎?”
蔣競軒定在哪裡,不再開口說話,有點無奈與糾結的樣子。
而黃春蓮簡直就像是踩着點一樣,在氣氛有點微妙的時候適時出現,看不到三秒,立刻分清楚事態,拿過一瓶紅酒就說:“楊哥,我們家小周,說好了今天過來給你賠罪,喝酒當然是要直接喝一瓶的,拿杯子幹嘛。”
說完,她把臉轉向我,把酒硬塞在我的手裡面,對着我說了一句:“小周,喝吧,楊哥看着呢。”
語氣裡面的暗示意味讓我有點無助和酸楚。
只不過這樣酸楚的意味不過維持了十幾秒而已,自己的家人尚且輕賤自己,又憑什麼要求外人慣着自己?
來到這個場合的人,說好聽一點是交流感情,縱享生活樂趣。說得難聽一點,還不是打着感情交流的幌子進行各種利益的輸送?
不過是有的人需要訂單需要錢,有的人需要被擁戴被需要,也有的是爲了縱情聲色還不需要負上責任,反正一句話說完,就是各取所需。
而今天,楊建華需要的是被尊重被認同的感覺,而我需要的是爲了製衣廠保住這個大客戶,就是那麼簡單。
我不得不接過那一瓶酒,勉強笑笑衝着楊建華說:“楊哥,蓮姐說得對,我初來乍到,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到位,還請楊哥別和我計較了。”
說完,我拿起那瓶紅酒嘴對嘴吹喇叭,而楊建華以及他們帶來的人,跟着黃春蓮一起起鬨,說着加油之類的話。
喝這一瓶酒的這幾分鐘之內,我感覺過了一光年那麼長。但是難熬的時間總會過去,被挑戰的酒瓶總是會空,我忍住被那些猩紅的液體衝上喉嚨的不適感,抹了抹嘴衝着楊建華笑了一下說:“楊哥,給你賠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