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一定要這麼固執嗎?我知道你肯定埋怨我們當初沒把你看好,讓你這麼多年受了很多苦,所以想——”戴碧霞擦着眼淚,話還沒說完,卻被陳自如制止了。
陳自如說,“天湛,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這件事對於而言的確需要時間來消化。這樣吧,我們現在也不逼你一定要回到我們家,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平時跟我們多多來往就行,等你想通了,覺得能夠接受我們陳家的所有人了再說。總之,陳家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
戴碧霞思忖了這些話,覺得也有幾分道理。畢竟,陸湛現在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規劃和想法,強行的帶走他,根本不現實。雖不甘心,戴碧霞也只得點頭,“那行,暫且就按照你爸的意思。不過,媽媽希望以後能隨時見到你,可以嗎?”
陸湛默然不表態。
陸尋幫着接話到,“戴總放心,陸湛跟我會一直住這兒,沒想過要搬家,您無論什麼時候要見他,都可以。”
戴碧霞卻不經意間瞪了陸尋一眼,那寒氣逼人的眸光,讓陸尋深感不安。她埋下頭去,決心不再插話了。
所以最後,幾人只得悵然而歸。
晚上坐在牀頭,跟陸湛單獨相處的時候,陸尋問他,“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嗎?你應該很清楚,他們得不到你不會罷休的……而且,我也是真心實意的希望你去他們那邊,親口叫他們一聲爸媽,成爲陳家的大少爺……”
“我壓根沒什麼想法,”陸湛看似輕鬆的道,“就是沒法適應這樣的改變,對他們也沒有感情,你要我如何跟他們住在一起?反正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其他的都不在乎。”
“你這樣說,只會讓我壓力很大,”陸尋沉聲道,“我已經自私的獨佔了你這麼多年,剝奪了你父母跟你的親情……我已經罪孽深重了,哪裡還有底氣繼續擁有你……如果你能好心一點,願意回去認祖歸宗,代我彌補對他們的虧欠,我就感激不盡了。”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緣分,你不用反覆自責,”他不以爲意的、幽幽的說到,“我該感謝你當年把我帶走,陪我一起長大,不然,我上哪裡去找一個願意跟她廝守終身的女人?”是的,她早就成爲他生命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對他的意義之重大,勝於世間任何人。
女人總是容易被感動的。她很快又投入他的懷抱,心想着,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刻或許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她知道,憑他對自己的深情,她若勸說他不要回去,或者跟她徹底離開這個城市,他肯定會答應的,但是,她做不出來……
“難道,你就不想過富家少爺的日子嗎?住着豪宅、開着豪車、永遠不必爲金錢發愁,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如果我早點揭穿的話,你5年前也不至於受那場牢獄之災,更不會那麼長時間生死不明……說來說去,你回陳家,真的是最好的抉擇,別猶豫了,回去吧。”
“你覺得我會稀罕這些東西?”他哼聲說到,“我並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缺錢。當然,如果你想要過那種上流社會的豪門生活,我或許可以爲了你,去討好他們——”
“說到哪裡去了,”陸尋有點氣,“我是那種虛榮的人的嗎?我只是覺得,這種生活本就是屬於你的,是你應得的,既然有更好的一條路擺在眼前,你放棄就不值了。”
“算了,咱們都不談這個事了。”他在她脣邊吻了下,然後伸手褪下她的睡衣,順勢又想要朝她身上壓下來……
“……”她卻阻止了他,“我心情不好,睡吧。”
“怎麼心情又不好了?我這不是還陪着你嗎?”他不管,慾望一上來,就要掰開她的腿……
“今晚真的不行,早點睡,”她掀開他。
“我們都‘歇’了一個星期了,你還耐得住?”
陸尋乾脆背過身去。她現在,真的有些排斥跟他身體接觸,主要是想到那天晚上,碰到他在戴碧霞家裡,洗了澡出來,穿着浴袍……這個清晰的畫面,已經成爲她心頭的一根刺,碰到就疼。
“你到底怎麼了?”陸湛看出她有情緒,但又實在猜不透。他試探着問,“是不是擔心我遲早要走,你很焦慮?呵,你放一百個心吧,我死也不會跟你分開——”
“你夠了!”陸尋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句,她轉身來,怒氣沖天的盯着他,“收回你這些油腔滑調!我實在受不了你心口不一的臭毛病了!”
“我——”他才覺得冤,被她罵的驚怔半晌,覺得她這通火發的實在莫名其妙,“你說說看,我怎麼就‘心口不一’了?你憑什麼給我安這些罪名?”
她本想繼續放在心裡噁心自己的,但眯了會兒眼睛,又實在不吐不快,便說到,“你曾經口口聲聲說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一輩子只要我……爲什麼那天,你死活不接我的電話,晚上卻跟戴碧霞約會,跟她一起洗澡,甚至打算洗完澡還要……”她說不下去了,越說越憤怒。
“我當時被她威脅了,”他不想再隱瞞,直白的解釋,“她威脅說,要對你下手……然後我不能淡定了,我多少了解她的手段作風,怕她真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兒,就跟她妥協,答應陪她一晚上,滿足她。”說完,他又嘆着氣,“所以,這也是我不想回陳家的原因之一,我實在沒法接受這樣一個女人突然成爲我的母親。”
她心頭一顫,頓了半晌,又問,“如果當晚我沒趕來,你是不是真的就跟她越過那一步了?”
“還是不會。”他頭枕着自己的雙手,望着天花板,“我早就準備好自己的一套辦法應付她,從沒想過要跟她發生那種關係。”
陸尋不說話了。她只是心有餘悸,悔愧不安……假若她不適時道出真相,恐怕陸湛跟戴碧霞,遲早都會……
***
陳家別墅這邊。陳天湛自假身份暴露後,一直‘躲’在外面沒臉回家,順便跟陶憶蕙商量對策,因爲陶憶蕙是策劃這件事的主謀,她哪裡脫得了關係?她比陳天湛更加着急,每天跟喪家之犬一樣,急的沒時間上班。
而戴碧霞,由於身體不好,加心情複雜,也一直沒時間去質問陶憶蕙這邊的情況……
反倒是今天,陶憶蕙帶着陳天湛親自登門來了。剛好此時陳家所有人都在,包括經常不回家的陳自如、陳天澈。
“舅舅、舅媽,我現在帶着天湛親自來跟你們認罪了。畢竟當初天湛是我找回來的,如今出了這麼大事,我責無旁貸。”陶憶蕙一來,就一臉的低姿態。
“哼,說到底原來只是個冒牌貨嘛!”二少爺陳天澈無疑是最幸災樂禍的,他靠坐在沙發上,雙腿放在茶几上,一邊愉快的磕着瓜子兒,一邊還把瓜子殼往陳天湛身上吐去,極盡侮辱之能事!
“張媽,去樓上把這‘冒牌貨’的房間清理了,什麼衣服被子之類的,都扔出來,別弄髒了我們家!”陳天澈繼續命令道。他身爲陳家二少爺,白白的被陳天湛的出現壓了5年,自然想趁機出出這口惡氣。
而陳天湛,進門後,就一直埋着頭,像犯了彌天大罪一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現在,他已經不是陳家大少爺了,所有的榮華富貴也要收回去了,還不知道將面臨陳家怎樣的處置……本來,他想盡快把自己手頭的股票套現,拿一筆鉅款潛逃的,但是陶憶蕙卻留住了他,說會想辦法讓他繼續留在天湛集團,並幫他保住現在的位置。
“愣着幹什麼!跪下!”陶憶蕙當面惡狠狠的踢了陳天湛的腿,逼迫在戴碧霞和陳自如跟前跪下。
“舅舅,我這幾天已經弄清楚了這小子當初的軌跡,現在讓他親口說出來吧……”
戴碧霞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沒有說話。同樣的,陳自如也是陰着一張臉,瞪着跪在面前的陳天湛,遙想着5年前初見他時候的那份心情,唯有在心底哀嘆……
“你說啊!”陶憶蕙踢了他一腳。
“好,我說。”陳天湛掃視了陳家的每一個人,那一雙雙鄙夷的眼神,簡直要把他殺死!可事到如今,他必須得按照陶憶蕙教過他的方法,先坦白事實,“爸爸、媽。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們吧……我原來也姓陳,叫陳鴻飛,從小沒有父母,跟着爺爺奶奶長大,後來在一個酒吧做調酒師。那一年,我們老家的房子被開發商強拆,奶奶因爲反抗,被開發商的人活活打死,我們家裡沒有關係,無處伸冤,而爺爺後來又患了重病沒錢治療……失去了最親的爺爺奶奶,我痛苦得要發瘋,我覺得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因爲我沒錢沒社會地位造成的,我想改變,想報仇,想出人頭地……”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工作的時候,陶總剛好在那兒喝酒,她跟我搭訕,說我長得很像天湛集團總裁陳自如先生……順便,她還跟我聊到說陳家大少爺失蹤多年的事,還開玩笑說我要是陳家失蹤的兒子就好了。就是陶總這句玩笑,讓我開始動了非分之想。我在媒體上找了戴總和陳總的照片,跟自己一對比,發現自己真的跟你們有幾分相似,而且剛好年齡跟你們失蹤的孩子相符,於是我開始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