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憶蕙見狀,也在旁邊幫腔道,“對啊,天藍,你還小,確實什麼都不懂,公司的事情就不要來插手了,免得添亂。而且啊,你說認識的什麼證券公司的朋友,我倒要提醒你一句,你人那麼單純本分,不要隨隨便便去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到時候吃虧了不是又惹你爸媽生氣嗎?”
陳天藍在陳家確實是一個‘異類’的存在。同樣身爲戴碧霞跟陳自如的孩子,而且還是家裡唯一的、最小的女兒,按理說她應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才是。但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是,戴碧霞自女兒出生起,就不喜歡她,不但沒餵過她一口奶,甚至連抱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一直交給家裡的保姆照料,狠心得不聞不問。
戴碧霞不愛女兒,一心只放在失蹤的大兒子陳天湛、以及家裡的二兒子陳天澈身上;陳自如那時因爲公司的生意,常年在外跑,也鮮少給予女兒關愛,所以陳天藍真的算是很‘悲催’的。即使生在這麼一個豪門之家、生活在上流社會,吃穿不愁,要什麼有什麼,是讓外人豔羨的名媛,但實際上,心裡的苦楚和悲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因爲從小就缺少親人的關愛,她性格比較孤僻,再加上母親戴碧霞對她常年的冷漠和苛責,她變得多愁善感,在強勢的母親面前大氣不敢喘一口,早就被打擊得沒啥自信了,有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底,只跟自己的朋友交流,有時候,連這個家她也不想回……
聽完陶憶蕙這番冷嘲熱諷,陳天藍沒有反駁什麼,一如既往的選擇隱忍和沉默,轉身欲走。
但與此同時,坐在旁邊的陳天湛卻早就觀察到了陳天藍這番落寞,他對戴碧霞說到,“媽,我覺得天藍說的話可以參考一下。至少得聽完她介紹的這個朋友,叫什麼名字,在哪個證券公司做什麼的?我覺得天藍心比較細,人又聰明,不會隨口插話的,一旦說出口,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呵,她聰明?”戴碧霞還是不屑一顧,“她一天到晚除了寫寫畫畫,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小說,還能幹出什麼正事?”
“話也不能這麼說,”陳天湛極力的幫陳天藍說好話,“媽,我認爲,你是不瞭解天藍而已,她畢竟也是家裡的一份子,今年也大學畢業了,該試着瞭解公司的業務了,你得給她機會……”
“好吧,”戴碧霞知道陳天湛自打5年前被找回來,融入陳家的時候,就一直對家裡這個妹妹非常疼愛,她勉爲其難的說,“既然天湛執意要護着你,那給你一分鐘時間,你說說你這個所謂的‘朋友’吧,看到底值不值得我們關注?”
陳天藍點點頭,“是這樣的,我那個朋友在曾經是美國mit畢業的高材生,後來畢業直接進入gm工作,對證券投資、證券服務方面的業務都非常熟悉,短短几年就升到了總經理的位置,他經手過很多企業上市的案例,而且也做過你們所說的‘分拆上市’……”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戴碧霞沒耐心聽下去,反而白了陳天藍一眼,沒好氣的說到,“用不着把你交的男朋友粉飾成這樣,想變個法子讓我跟見面,接納他?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媽,你又說到哪裡去了?別這樣隨便污衊我好嗎?”陳天藍想不到母親已經對自己厭惡到這個地步,看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連呼吸都是錯的,是不是活着是錯的,死了也是錯,她的存在根本就是錯誤的?很快,她別過臉去,悄悄流淚。
陳天湛又注意到了她的委屈和脆弱,爲了維護她,他趕緊幫腔,勸戴碧霞,“媽,你就別對天藍挑剔了,讓她先把話說完吧。”
“沒什麼好說的了,”陳天藍忍無可忍的對戴碧霞甩出一句,“既然你本來就對我有偏見,我還是沒必要再這兒礙你的眼了……”說完,陳天藍眼淚紛飛的跑上樓去。
“什麼東西,”戴碧霞瞪着她的背影嘀咕着。
“舅媽,”陶憶蕙這邊又說,“雖然天藍只是在無理取鬧,不過她提到的有一點倒是跟我的想法相似,那就是找gm集團來代理我們的方案。你也知道的,gm是美國很知名的投行,他們在幫企業上市的服務上要專業得多,在全球都有很多成功的案例。而且咱們這次的分拆上市確實比較複雜,倘若找國內那些證券公司,可能很難搞定……,所以你看,咱們要不要先去gm諮詢一下?”
“我覺得表姐說得很有道理,”陳天湛站在陶憶蕙這邊,象徵象的接話道,“首選國外投行來代理,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而且我本人也結交過那幾家知名投行的人,跟他們聊過相關的話題,總體來說比較靠譜。”
戴碧霞躺靠在沙發椅背上,沉思了一會兒,說到,“那行吧,既然你們都建議找國外的公司,那就去探探情況,先去大名鼎鼎的gm看看。”
***
提前跟gm公司相關的人聯繫好了。第二天上午,戴碧霞、陶憶蕙以及陳天湛三人就來到了gm集團所在的中國區分公司。因爲戴碧霞在商界的顯赫身份,gm公司接待的人都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將他們領到一間豪華的會客室裡等待,說是這項業務的總負責人一會兒就到。
等了不到5分鐘,會客室的門就開了,三人都擡眼朝門口一看,進來的是一個在他們眼裡非常非常年輕的男人,陸湛。
瞬間,戴碧霞跟陶憶蕙都驚住了。陶憶蕙是直接就認出了陸湛,驚得臉色發白;而戴碧霞呢,因爲5年前只見過陸湛幾面,對他的印象也模糊了,再加上又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的容貌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她自然沒有立刻認出,只覺得很是眼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在哪裡見過?
而陸湛這邊,因爲昨天下面的人上報給他的時候,他就提前知道了對方是天湛公司的戴碧霞、陶憶蕙……一開始雖然有些牴觸見面,但這是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天湛公司也算是國內的500強之一,是大客戶,他不能拒絕。
“不好意思,戴總、陶總、陳總,讓你們久等了。”陸湛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一來就正常的跟他們打招呼。
“你是——”看到陸湛走近,戴碧霞直愣愣的盯着他,就快要回憶起來了~
“這是我的名片,請笑納。”陸湛沒有介紹自己,直接拿出名片,給三人一人發了一張,上面關於他的職位和名字都寫的清清楚楚了。
“陸湛,”戴碧霞念着這個名字,看着後面一連串的頭銜,時不時擡頭來跟陸湛對視一眼……直到好幾次接觸他那雙有着混血特徵的深眸後,她忽然靈光一閃,猛地想了起來,問他,“你就是那個‘阿宏’?我們見過面,還記得嗎?”
聽到戴碧霞念出這個名字,陸湛心裡還是覺得十分難堪的,那畢竟是他的黑歷史……可是很快,他露出鎮定的微笑,點點頭,“這麼多年了,難得戴總還記得我,謝謝。”
“呵呵,b大的高材生,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我怎麼會不記得,”戴碧霞沒有提在會所見面的那一幕,她帶着欣賞的笑容凝視他,“沒想到,短短几年的時間,你成長了這麼多。轉眼間就從當年的大學生,變成了世界投行的一名高層管理了,大器早成啊!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應該才27吧?”
“戴總過獎了,只不過是自己運氣好而已,”陸湛謙虛的笑笑,面對戴碧霞那一如既往慈愛的目光,他內心所有的顧慮也都煙消雲散了。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多年後,還能跟戴碧霞以這種方式碰面,他對她本是陌生的,卻又好像很熟悉。
再說一邊的陶憶蕙,見到活生生的陸湛,還得知他跟戴碧霞早就相識……這令她有些許的慌亂,畢竟5年前,她親手策劃陷害他入獄,雖然後來在周兆南的勸說下,放了他,但難保他現在發達了不翻舊賬……如果,他當面跟戴碧霞揭穿這一切,那自己該怎麼辦?
就在陶憶蕙埋着頭忐忑不安的時候,陸湛卻已經坐下來,開始進入本次會面的正題了,他顯然沒打算在這種場合追究當年的恩怨,也沒把陶憶蕙放在眼裡,更沒把旁邊的陳天湛當回事。他知道戴碧霞纔是三人中的核心,於是一開口,就直接跟戴碧霞交流起天湛集團這次的‘分拆上市’方案。
陸湛以前親自操作過不少複雜的企業融資案例,對公司發股發債、改制兼併重組之類的活兒早就是遊刃有餘,加上頭腦異常靈活……所以他在簡單聽了戴碧霞的構思和需求後,心裡就已經有了主意。他首先從專業的角度,指出戴碧霞提出的分拆上市方案中存在的不少漏洞、風險,另一方面,又順着她的需求,表明自己完全可以幫她解決這些小問題,並且能確保最終上市成功……
戴碧霞雖然是商界有影響力的大人物,但她在資本運作方面,還是比較外行的。所以,在整個交流過程中,她幾乎完全被陸湛睿智思辨又滔滔不絕的分析折服了,果然年紀輕輕就混上gm高管的人就是天賦秉異,她驚異於面前不到30歲的陸湛,怎麼會對金融行業有着如此精湛的瞭解,經驗跟閱歷怎麼會那麼豐富,腦子怎會那麼聰明,可以幾句話就解決困惑了她很久的問題?不僅僅是戴碧霞,連陶憶蕙跟陳天湛,都震驚了,在陸湛的光環下,被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安安靜靜的當陪襯。
所以最終,戴碧霞不再多作考慮,當下就決定跟gm集團簽約,聘請gm代理天湛集團此次的分拆上市項目,並且要陸湛作爲該項目的總負責人全程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