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身體一軟,倒在椅子上自言自語地說,“海哥會不會出事了?上次從機場回來,就遭遇襲擊,這次不會是同一幫人吧?究竟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
“張俊賢…”江小七的腦海中浮現起一張輕狂的臉孔,心裡泛起了憤恨,“肯定是他!自從他出獄以後,海哥就攤上這些事兒了,不是他還能是誰?”
他癱瘓在椅子上,把監控的畫面定格在張俊賢離開包間的那刻,發現對方正朝着攝像頭的方向笑,笑容高深莫測。呆滯片刻,他撥通了手下的電話,“把張俊賢揪出來,馬上!”
迷情酒吧。
江小七與詹成剛打過招呼以後,直闖二樓的vip包間。裝修奢華的房間裡,張俊賢獨自坐在沙發上自斟自飲,身旁還坐着一名短髮的年輕女子。
“張俊賢,你到底把海哥怎樣了?”江小七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衝上前揪住張俊賢的衣領,揮手就是一拳,嚇得一旁的女子幾乎把手中的杯子打翻。“我警告你,別偷偷摸摸做這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
張俊賢並沒有動怒,擦了擦緩慢流出的鼻血,呲牙冷笑聲,“秦海出事了?你他媽的秦海出事了來找我幹嘛?”
“一定是你,是你對之前的事心懷怨恨,出獄想方設法陷害海哥。”江小七的情緒很激動,揮手就是一拳。可張俊賢並不是省油的燈,擒住對方的手腕,輕易地反手把對方按在沙發上。
“小七,你的性格還是那麼衝動。”張俊賢甩開了禁錮江小七的手,轉身望向身後的年輕女子,輕聲吩咐說,“小影你先回去,我處理一下這裡的事情。”
包間頓時鴉雀無聲,江小七剛想掙扎起來,玫瑰已經率先發話了,“張俊賢,如果海哥出事了,曾經與他結怨的你就是最大嫌疑對象,你覺得自己可以脫嫌嗎?”
“不關俊哥事,我們從七點開始在這裡喝酒,不信你們可以問詹少。”溫柔的女聲,來自身後沉默已久的年輕女子,她默默地從手袋裡掏出紙巾,一臉心疼地幫張俊賢擦拭鼻子上的血跡。
張俊賢輕輕推開了她的手,語氣微怒,“小影,馬上離開,不要攙和我們的恩怨。”
“可是…”被喚作小影的女子,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張俊賢蕭冷的眸光嚇到了,不敢繼續說話。
江小七剛想發怒,張俊賢陰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包間裡響起,“小七,我出獄以後,一直在追查當年出賣我的幕後黑手。雖然事情還沒真相大白,但我能確定一點,那個人不是秦海。”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玫瑰和江小七,都被張俊賢的一番說話愣住了。
“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爲了與秦海爭地盤,而是爲了復仇,找出把我送到牢房裡的人。”張俊賢的神色淡然,灼灼目光從在場所有人的臉上掃過,然後落在爲自己擦拭血跡的女子身上,再次吩咐說,“小影,你先回去,我隨他們去銀濠一趟,看能不能找到秦海。”
小影垂下頭,乖巧地點了點頭,小嘴巴撅得老高。張俊賢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鬢髮,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神情堅定,“我張俊賢向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即使對秦海看不順眼,也絕對不會耍陰招,現在隨你們去一趟銀濠。”
玫瑰拉了拉江小七的衣角,疑惑地問道,“不會有詐吧?”
話音剛落,張俊賢的臉色拉黑,面無表情地往門外走過。與玫瑰擦肩而過的那刻停住了腳步,冷聲說道,“只爲了脫嫌。”
張俊賢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骨子裡有股與秦海類似的熱血和執着。即使他與秦海的關係緊張,卻並不會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對付任何人。
監控室裡,張俊賢把回放的錄影都看了一遍,最後打開地下停車場入口的畫面,不斷地回放,最後定格在七點三十分的時間上。
“小七,這輛車有可疑。”張俊賢雙手抱胸,眉頭緊鎖,“車牌…應該是假的。我曾經見過與這個車牌相同的車輛,是銀鷹裡面的兄弟的,應該是一臺越野車,而不是這種轎車。”
江小七仔細辨認視頻中的車牌,似乎有點記憶,“說起來我也有印象。是這輛商務車的司機把秦海綁走嗎?”
“按理說秦海的車還在地下停車場,應該還在附近。以他的身手,在自家地盤被綁走的可能性很低。有一種可能,就是秦海還在銀濠內部,只是困在某個地方無法出來。”張俊賢大膽假設,仔細分析,倒也有幾分道理。
站在一旁的玫瑰心情沉重,自言自語地說,“可是很奇怪,如果海哥被綁了,爲什麼他的手機是無法接通,而不是關機?銀濠的通訊信號經過加強,根本不會出現沒有信號的狀態。”
張俊賢似乎想到了什麼,緊閉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來,“除非…他們在銀濠最隱蔽的地方…”
事實證明,張俊賢的假設和推理都是正確的。當他們一行三人趕到地下酒窖的時候,發現指紋鎖已經失效,大門緊閉。
“糟糕,酒窖的門被反鎖了。”江小七狠狠地踢了一腳,氣急敗壞。“海哥一定在裡面。”
張俊賢來回踱步,擡頭仔細觀察頭頂的監控,表情凝重,“這扇門經過特別訂做,一旦認定有人入侵,就會自動反鎖。但秦海可以用指紋開鎖進去,怎麼會被困在內?一般情況下被反鎖以後,報警系統會提示,可是你們都不知道,不是很奇怪嗎?”
“報警系統沒有任何反應。”玫瑰急得額頭滿是汗,伸手拼命地拍打電子鎖,“不會壞掉了吧?”
張俊賢把手放置在門把手上,心裡涼了一截,“看來對方熟悉內部的一切,不但把門反鎖了,還把報警系統都切斷。如果像我假設那樣把秦海困在裡面,然後將溫度調到最低,明天我們只會找到被凍死的屍體。”
江小七嚇得臉都青了,“那現在怎麼辦?”
走廊裡陰冷寂靜,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張俊賢靠在冰冷的門上閉目沉思,最後猛地睜開眼,淡定地說,“小七,去找一臺焊機,儘可能大功率。”
因爲不清楚內部的情況,張俊賢和江小七就像與時間賽跑。焊機很快就被幾個信得過的兄弟搬到酒窖門口,張俊賢親自操作,把焊機調到最大功率,打算強行把門割開。
焊機與鋼門擦出的火花,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心情沉重。因爲秦海的被困,也因爲銀鷹內部出現了叛徒。
“讓我來吧。”眼看張俊賢握着噴槍的手,麻木得拼命顫抖,江小七終於忍不住開聲了。
然而執着的男人卻一動不動,豆大的汗水順着額頭落下,“還差一點點,我可以的…”
“砰---”的一聲,被焊槍融化的鋼門被江小七和張俊賢強行踢開,一陣陣寒氣從酒窖裡涌出來。
張俊賢迫不及待地闖了進去,冰冷的空氣刮痛了他的肌.膚,身體因爲過低的溫度而刺痛難受。
紅酒瓶的碎片隨處可見,酒精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幽暗的空間。江小七最終在角落的沙發上找到秦海和陸曉嵐的蹤影,他們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就連頭髮都冷得結了一層薄霜。
“海哥…海哥…”江小七拼命地拍打秦海的臉頰,“你不要睡…快醒來。”
“小七?”秦海緩慢地睜開了雙眼,下意識伸手去摟緊懷中的女人,卻發現身體已經僵硬得無法舒展。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湊到江小七耳邊,壓低聲音說,“有內鬼,你快去通知阿公,明天的交易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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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曉嵐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溫度適中的感覺讓她的心情得到放鬆。
“秦海…秦海…”她撐起渾身僵硬的身體,輕聲呼喚秦海的名字。可是安靜的房間只有她微弱的呼吸聲,卻始終得不到秦海的迴應。
正在這時,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陸曉嵐費勁地伸手取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是我。”秦海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響起,陸曉嵐才最終鬆了一口氣,“你在哪裡?還好嗎?”
“我有事去找阿公,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吩咐守在你病房門口的強子就行。”秦海的語氣凝重,在電話的那頭沉默下來。
她想起兩人出事前在酒窖的對話,輕易地猜出秦海的心思。他們一路走來,所遭遇的事情都是某人的蓄謀已久。原來從一開,他們已經踏入了別人精心準備的雷區當中。對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想要秦海的命!
“你小心點,我會照顧好自己。”陸曉嵐的心情沉重,失落地掛了電話,發現剛纔明媚的陽光已經收回,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沉的天氣,傾盆大雨彷佛要隨時襲擊海市。
陸曉嵐呆滯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淅淅瀝瀝的雨點不斷拍打窗戶。死裡逃生的感覺並沒有預期那麼舒心,這種極端的天氣讓她感到心情壓抑難受。
就像她和秦海,將會經歷一番風雨。
“醒來了?”在陸曉嵐發呆之際,病房響起了沙啞的男聲。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拉過病牀旁邊的椅子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盯着自己,語氣充滿玩味。“秦海的女人,果然特別。”
陸曉嵐的目光只在張俊賢的臉上停留了那麼幾秒鐘,便匆匆收回,重新躺回病牀上,下了逐客令,“謝謝關心,我累了,請你離開。”
對於秦海也小心防備的男人,陸曉嵐不打算客套,也不希望扯上什麼關係。
“嫂子!”張俊賢笑嘻嘻地稱呼道,語氣卻含着幾分調侃,“想不到秦海會在叔父面前公開你的身份,看來冷血如他,也終究過不了美人關。”
“出去!”陸曉嵐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語氣不善。
面對冷言冷語的女人,張俊賢沒有絲毫的尷尬。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戶旁,凝望大雨滂沱的夜空,嘴角揚起了一抹壞笑,“陸芷蘭…我還是覺得你以前的名字,好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