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嗎,傅瑤?”
他低頭看着我,聲音微微低了下去。
擡手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推不開。
“韓默。”
是徐冉的聲音,我愣了一下,看着她驚訝地看着我們兩個人,然後一直以來在我跟前都是冷靜自若的徐冉突然之間就哭了。
是的,就這樣看着我和韓默哭了。
“韓默,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還有兩個月,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我渾身一顫,趁着韓默走神的瞬間擡手將他推開,從他的懷裡面掙扎出來,冷眼地在兩個人之間視線來回一轉,最後停在徐冉的身上,冷笑道:“你放心徐冉,你的孩子不會沒有父親的,因爲我傅瑤,從來都沒有撿破鞋的興趣!”
說着,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蔣晶瑩,她正看着我,顯然是明白我的意思的,點了點頭,和我擡腿離開。
“傅瑤!”
身後的韓默在叫我,我生怕他會追上來,提着裙襬小跑了起來。
但是他還是沒有追上來,因爲我聽到了徐冉的尖叫,我沒有回頭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走得也快,很快就轉角重新進了會場。
會場裡面的人已經少了許多了,蔣飛逸和薛佳穎已經不在會場裡面了,林照峰從門口跑過來,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最後只是指了指外面:“回去了吧?舅舅跟舅媽已經走了。”
我點了點頭,擡手又抹了一下自己臉。
誰也沒問我發生了什麼,蔣晶瑩也沒有說什麼,車廂裡面靜得很,就連一貫喜歡嘰嘰喳喳的林照峰也沒怎麼說話。
到別墅的時候蔣晶瑩就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讓我好好休息,也沒問什麼。
我感激他們的體諒,因爲如果真的要問些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這個晚上註定了不平穩,明明困得很,可是睡着了卻是整個人都是在夢裡面的。
我夢到了韓默,夢到了當年,那遙不可及的當年。
我拿着紅酒瓶直接就往他的頭上開了一個洞,鮮血從他的腦袋流出來,落在他的臉上,落在我的手上,恐怖的很。
趙苗沒有把我拽出去包廂,我看着韓默,驚悚地往後退,想要逃跑,卻聽到他突然之間叫了我的名字:“傅瑤。”
我怔怔地看着他,整個人都是發顫的。
“我錯了,韓默,我真的錯了!”
我看着他的手擡起來,我以爲他要打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要——!”
手不知道碰到什麼,“啪嗒”的一聲,撞在櫃面上,手背疼得我直髮僵。
睜開眼睛才發現我在做夢,枕頭上卻溼了一大片。
我怔怔地看着一旁被我的手打在了地上的手機,它在不斷地抖動着,鬧鈴響起來了。
三月多的被窩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可是當經紀人是你的嫂子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懶牀。
我剛把手機的鬧鈴關了,打算再睡一會兒,薛佳穎就在門外不斷地敲着門了。
大清早的,她的聲音特別的突出,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睡。
我沒有辦法,只得起牀。
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身份就是一張通行證。
從前我是傅瑤的時候,蔣飛逸在身後給我砸錢得到的推廣也始終是不如別人的。
可是就昨天晚上各大報紙都報道了我還帶着一個“蔣家人”的身份之後,薛佳穎就跟我說,現在手上已經有五個節目在邀請我了。
我對這些向來都是將選擇權交到薛佳穎的手上的,我不太會這些營銷,也不會人情世故,所以問我也就是白問。
薛佳穎也知道我的尿性,她直接就幫我選了兩個節目。
五月份的時候聽說徐冉生了,生了個兒子。
很巧,徐冉生的那一天剛好樑衡有個急事,拜託我陪着趙苗去產檢。
趙苗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還有三個月左右就要生了。
那天我本來是有通告的,可是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是很巧的,那一天因爲節目組的原因推到了下個星期,我百忙之中,就偏偏那一天比較有空,於是跟薛佳穎報備了一聲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自己跑去趙苗家的。
聽說趙苗懷的是雙胞胎,六個月的肚子就好像被人塞了兩個西瓜進去一樣的大。
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她了,最忙的兩個月。
妞妞已經去上學了,屋子裡面就只有趙苗一個人。
本來樑衡說要請保姆的,但是趙苗不喜歡家裡面有陌生人,最後還是作罷了。
懷孕之後的趙苗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她的骨架本來就比我大,現在站在我的跟前,我越發的像個小孩了。
她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仗着自己是個孕婦,我不敢拿她如何,直接就掐着我:“你這都跟那花果山上的美猴王比瘦了是不?”
她也是真的用了力氣的,捏在我的手臂上,疼得我忍不住呲牙咧嘴,一邊扒着她的手一邊叫喊着:“疼疼疼!趕緊給我鬆手了趙大苗!”
她懷孕之後我就叫她趙大苗了,趙苗自然是要反抗的,可是她一個孕婦,哪裡有我伸手敏捷啊。
這次要不是剛開門被她偷襲,我纔不會輕易讓她捏着我。
“傅小瑤你是不是找抽?!”
這孕婦的聲音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個可以的。
約了下午三點的產檢,我也不和她貧了,摸了一下她凸起來的肚子,“收拾好了沒?差不多得走了,約的時間差不多了。”
她瞪了我一眼,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把一旁沙發上已經裝好的袋子往我的身上一扔:“接着。”
念着她是個孕婦,我也不跟她計較了。
今天醫院的人特別多,不過婦幼醫院什麼時候都人多。
幸好樑衡派了司機過來,所以我們不用擠公交,不然我也不知道趙苗這麼大的肚子會出什麼事情。
趙苗懷的雙胞胎,孕婦的營養很重要,兩個孩子的重量差距也很重要。
幸好樑衡請了個營養師,一個星期過來換一次營養配方,趙苗保持得還算好。
已經五月份了,a市的天氣已經完全進入了比較熱的天氣了。
早上的時候還好一點兒,一到下午就容易出汗。
我不敢讓趙苗跑,所以結果什麼的都是我去拿的,排隊也是我去排的。
這一天的人多,雖然已經提前預約了,也用了關係,但是到醫院也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行。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我們都準備走了,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就這樣跟徐冉不期而遇了。
她從救護車下來,臉皺成一團,很那些個見我的徐冉都不一樣。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好像也看到我了,隔着三四米突然叫了我一下。
趙苗挽着我的手緊了一下,我收回視線,擡頭看着她:“我們走吧,得回去吃晚飯了。”
她沒說話,就是捉着我的手緊了緊,然後跟我一步步地往車子走去。
我們回去的時候樑衡還沒有回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樑衡打電話給我,說今晚趕不回來了,讓我陪着趙苗睡一晚,因爲她晚上的時候腿會抽筋,得有人給她按摩。
這虐狗的方式別緻得讓我沒有辦法不接,只能留下來陪着趙苗。
我和趙苗認識這麼多年了,除去我剛拿掉孩子的那兩天她陪着我睡過兩個晚上之外,我們都沒這樣在一張牀上睡過。
倒是沒想到,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得充當這“老公”的角色。
趙苗懷孕之後嗜睡,以前我們兩個人都是夜貓子,沒有一點多兩點都不會爬牀睡覺的。
現在她十一點不到就睡着了,留了我一個夜貓子躺在她的旁邊,怎麼都睡不着。
房間裡面留了一張夜燈,燈光不是很亮,是防止趙苗半夜起牀的。
我睡覺向來都是習慣了把窗簾拉緊,把燈也關了,整個房間黑漆漆的一片,然後才睡覺。
如今有那麼一盞燈,我根本就睡不着。
所以趙苗半夜抽筋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按着樑衡給我說的,試探地給她揉着。
她沒有完全醒過來,我揉了一會兒,估計是好了點兒,趙苗又睡過去了。
我坐在牀上,側頭看着趙苗的側臉,因爲懷孕,她的臉也長了不少的肉,整個人都胖了。
從前趙苗總說羨慕我這麼瘦,以後懷孕了身材也還是一個樣。
可是胖和瘦又有什麼所謂呢,要是身邊的人愛你的話,不管胖的還是瘦的,都是好的。
可惜了,我這麼瘦,卻沒有遇上一個樑衡。
我看了趙苗,知道她大概不會醒了,擡腿躡手躡腳地到了陽臺。
夜風有些涼,打在臉上清醒的很。
外面一切都是黑的,我看着,想着徐冉應該是生了吧。
也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但是這到底是韓默的第一個孩子。
真好,他都當父親了。
我眨了眨眼睛,眼淚從眼角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