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
薛佳穎叫了我一下,我這時候纔回頭看着她。
她沒說話,就這麼看着我。
我也沒說話,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最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你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泡被薑茶暖暖。”
她估計是摸到我手腳都是冷的,所以要給我去泡薑茶。
說真的,薛佳穎自從住進來蔣家之後,對我的關懷,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了。
我看着她,還是沒說話。
她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倒是林照峰,在門縫那兒探頭探腦的,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
我瞥了他一眼,忍着難受開口:“你在門口那兒弄肉夾饃呢?”
他擡手捉了一把頭髮,擡腿走了進來:“嘿,瑤姐,聽說你新歌定型了,給個特權給我先聽聽。”
我知道,他這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
大家都對着我都是小心翼翼的,就連一貫對我出手最狠的蔣飛逸從我被扔進江裡面撈起來之後就沒再往我的心裡面捅刀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爲這導致了我最近承受能力有點兒下降了。
我看了一會兒林照峰,最後擡手搓了一下眼睛,把吉他抱了過來,把新歌給他唱了一遍。
“嗨,瑤姐,給我籤個名吧,一直想問你簽名,但是舅舅一直不讓我問。”
我皺了一下眉,有些不解:“爲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爲什麼,你等等,我把專輯翻出來!”
說完,這小子就跑了。
等他拿着我那虧本的第一張專輯出來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忽略了好多事情,伸手拿過專輯看了好幾眼:“這是限量定製的,我當時發行的時候就只有五十張,你怎麼搶到的?”
他看着我笑,我擡手拍了他一下:“別笑,趕緊說!”
“是舅舅給我的。”
我心口微微一滯:“你怎麼知道我的?”
“瑤姐,你給我籤個名唄。”
“你先說,我再籤。”
他還是笑,看樣子就是不想說。
我又逼了一下:“趕緊的,別磨蹭,給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行,我說,但是你別告訴舅舅是我說的!”
我其實已經猜到一點兒了,如今林照峰這麼一說,我已經確定了,抿了抿脣,點了點頭:“那你說。”
“其實你剛開始發歌的時候我就知道‘foryou’是你了,你那時候聽衆也就是幾十個,不是後來第四首歌發起來的時候突然之間多了五百多聽衆嗎?其實那是舅舅讓我給你宣傳一下,但是舅舅說不能太猛,所以我就真的只是宣傳了一下,給了幾千塊給某浪。”
“所以我第六首歌發的時候突然之間多了十多萬的人,是你在後面弄的?”
林照峰看着我眼睛都瞪大了:“這事情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你那歌確實是挺好聽的,所以宣傳效果算是很好多了。”
這事情不是林照峰乾的,想來就是蔣飛逸乾的。
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一次自己怎麼踩了狗屎運,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聽衆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五千多,可是上傳第六首歌的時候,突然之間一下子就漲了十幾萬的粉絲。
現在想起來,根本就不是我的狗屎運,分明就是蔣飛逸在後面給我做推手。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現在的心情。
有些氣憤,可是更多的卻是酸澀。
蔣飛逸這個人,真的是讓人討厭死了。
“嘿嘿,我都坦白了,瑤姐趕緊給我籤個名啊,我房間還有幾個同學的專輯呢,他們說趁着你出名前讓我趕緊問你要個簽名。”
“……”
晚飯的時候蔣飛逸壓根兒就沒提韓默來過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說,整個飯桌安靜得很。
當然,除了林照峰。
“瑤姐,你新歌什麼時候出啊?我覺得這首歌挺好聽,說不定就一炮而紅了。”
我看着他翻了個白眼,“吃你的飯吧!”
說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蔣飛逸,他也正看過來,只是那視線平靜得反倒是讓我有些心虛。
最後是薛佳穎開口的:“我想讓瑤瑤直接出專輯,不一首一首發了,一次性從專輯上發,所以這半年我打算給瑤瑤選一些比較火的綜藝節目,爭取上去,積累一下人氣。”
運營這個方面我比不上薛佳穎,她說什麼我都沒什麼意見的:“聽你的。”
“你上個星期參加的那個節目,下個星期開播,週六晚上八點,一個星期一集,我們先看看反響。”
我點了點頭,一旁的蔣飛逸突然之間開口:“吃飯別談工作。”
“……”
我撇了一下嘴,低頭沒再說話。
反正說話的人又不是我,是他老婆。
蔣飛逸跟薛佳穎的婚禮定在了十二月底,聖誕節剛過的週六,二十八號。
那天是個好日子,薛佳穎是個孤女,沒什麼親人,我不想當蔣家那一方的人,蔣飛逸倒是第一次沒有拒絕我,讓我當了女方的人。
從前薛佳穎在a市認識的姐妹都已經結婚了,有的甚至已經生孩子了,最後伴娘這個任務就落在我的身上了。
我無所謂,儘管林照峰這小子一直說什麼當過三次伴娘之後就嫁不出去了。
我嗤笑了一聲,迷信,無知。
結婚的那一天,長長的車隊,候着的狗仔卻被蔣飛逸早就安排好的人全部都攔住了。
並不算是很盛大的婚禮,蔣飛逸也沒請什麼人,全都是一些朋友親戚,整個酒店被蔣飛逸給包下來了,入口嚴格控制,不在花名冊上的人,沒有請帖的人不許進場。
所有的媒體都只能被堵在門外面,力求保證薛佳穎的神秘。
伴郎是蔣飛逸以前的一個學弟,斯斯文文的,跟我同一輛車。
林照峰跟蔣晶瑩一輛車,就在我們車的後面跟着。
韓默的車硬生生擠進來的時候我們都懵逼了,我看着蔣飛逸的臉黑得跟碳一樣。
幸好蔣飛逸向來就是謹慎的人,韓默直接就被跟着的保鏢給架開了。
我坐在車裡面,能夠清晰地看到這一幕,也能夠清楚地聽到他在喊我的名字:“傅瑤!你給我出來!傅瑤!”
聲嘶力竭的,就好像我當初問他要孩子還是徐冉的時候一樣。
身旁的高盛碰了我一下:“你是不是叫傅瑤啊?”
我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走神,愣了一下,然後勾着脣笑了一下,沒說話。
他也沒再繼續問了,車廂一直都沉默着。
車隊又重新開了起來,車窗外面的韓默被兩個彪形大漢摁在他一向慣用飆車的藍色法拉利上面,他整張臉的血管都是暴起來的。
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韓默了。
韓默其實也在那賓客的名單中,就蔣家和韓家兩家人明面上的交情,韓默和韓清不可能不在這名單上面的。
蔣飛逸估計早就知道韓默會鬧事的,他早就派人守在房間裡面了。
我跟薛佳穎在房間裡面,就等着時間差不多出去就得了。
我知道薛佳穎長得好看,一直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穿上婚紗之後這麼好看。
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她愛蔣飛逸。
愛情是瞞不住人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眸裡面都是對方的棱角。
薛佳穎笑起來的時候,眼底都是蔣飛逸的影子。
雖然我一直都詛咒蔣飛逸孤獨到老,但是因爲這個人是薛佳穎,我覺得我沒辦法再下這麼狠的詛咒了。
薛佳穎沒有親戚,是我牽着她上去的,鬆手前,我抱了她一下:“佳穎,你會很幸福的。”
被蔣飛逸那樣的一個男人愛着,會很幸福的。
儘管我不想承認,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去否認,蔣飛逸是我見過那麼多的男人中,最好的情人。
即使他的高傲和控制慾都會讓人吃不消,但是就是這樣的人,纔會有足夠的能力將這個世界所有的惡意都擋在他的懷抱外面。
其實他也幫我抵擋過許多這個世界的刀光劍影,只是我被他拉到身後,從來不知道罷了。
薛佳穎抱着我的力度緊了一下,我第一次聽到她情緒失控的聲音。
可是在今天這樣的一個日子,我一點兒都不想把我的嫂子弄哭,不然的話,蔣飛逸這個變態估計會把我折騰去了半條命的。
我連忙鬆了手:“佳穎,你別哭啊,不然你老公得拿刀砍死我!”
“噗——瑤瑤,其實蔣飛逸他——”
我擡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收斂了臉上的戲謔,“我知道。”
我知道,蔣飛逸一直都對我很好。
而現在,我要將他視如生命的女人親手交到他的手上了。
他就站在那舞臺的聚光燈下,沒有動,不急不緩地看着我們。
蔣飛逸從來都是這樣,彷彿什麼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
但是我知道,他現在比任何人都着急,畢竟他等這一天等了七年了。
我鬆了手,推了一下薛佳穎:“去吧。”
她看了我一會兒,點了點頭,轉身一步步走向那個聚光燈下的男人。
一步步,就好像當初她一步步走向我一樣的堅定。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