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買的車票,倒是沒想到這樣蔣飛逸都能夠知道。
他看着我,臉色不變,拿着車票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擡起另外一隻手,直接就將我的車票給撕了。
我看着眼睛都紅了,伸手要去搶,他卻瞪了我一眼,我整個人就僵在那兒了,手緊緊地扣着自己的手心:“你瘋了嗎蔣飛逸!”
“傅瑤,不要忘了你自己什麼身份!”
他突然厲聲道,聲音比平日高了幾分,我聽着突然一僵。
從前我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蔣飛逸我從來都害怕他會對自己有那般齷蹉的心思,如今我才知道,血緣這東西真的很奇妙。
我一直以爲我敬畏蔣飛逸是因爲他的身份和地位,以及每一次出手時我的狼狽讓我自卑和自知之明。
可是如今我才知道,不管我承不承認,蔣飛逸是我的兄長,他爲人向來都是陰沉冷厲,從來說話都是面不改色的,如今難得對着我青了一次臉色,倒是驚得我渾身發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是這恐懼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我就回過神來,看着他直直地冷笑:“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我不就是一個小三生的女兒嗎?”
他的臉色越發的沉,我也不閃不躲,就這麼跟他對視着。
蔣飛逸不喜歡我,甚至還因爲上一輩的恩怨連帶有些厭惡我,要不是因爲我體內流着他們蔣家的血液,估計我就算是暴屍街頭他也不會看我一眼。
但是他也奈何不了我,都說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不會殺了我,我也沒什麼讓他折騰的,他根本就拿捏不住我。
所以這麼多年了,他和蔣晶瑩一直想要讓我認祖歸宗,但是我不點頭,他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他就這麼沉着臉跟我對視了好幾秒,然後臉色突然就恢復尋常,彷彿剛纔的動怒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明天晚上有個夜宴,你跟我去。”
我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不去。”
“就用傅瑤的身份。”
“不去。”
“去了贊助你五十萬出第二張唱片。”
我愣了一下,卡在嘴邊的“不去”兩個字卻是怎麼都開不了口說出來了。
每個正兒八經的歌手都想出唱片的,彷彿唱片是歌手的身份標識一樣。但是如今的唱片市場不同往常了,像我這樣的網絡歌手,第一張唱片出來的時候銷量堪堪就破了五千,砸了十萬塊進去,差點兒就虧成了無底洞了。
要不是這兩年有些影視公司找我唱主題曲,公司也不會想給我出第二張專輯,畢竟第一張專輯的銷售成績,別說我經紀人,我自己都不想看。
講真,做專輯是很燒錢的,我第一張專輯一共七首歌,走的是小清新的憂傷風格,算是成本低的製作了,但是也花了十多萬,將近二十萬。
蔣飛逸不缺錢,五十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來說,這意味着我唱片可以不用因爲經費緊張而單調了。
我曾經就爲了錢折了腰,卻沒想到幾年後自己還是要因爲錢想蔣飛逸低頭。
他彷彿料定我不會拒絕一般,坐在沙發上老僧入定地看着我。
蔣飛逸拿捏人心向來就是準得很,我熬了兩年多,今年纔有點兒人氣,那個所謂的粉絲羣裡面如今卻是連一萬人都不到。
雖然我簽了公司,可是沒有名氣,也不想露面,能接的一些活兒不多,手上出去日常開銷,卡里面剩下的錢連一萬塊都沒有。
我真的是恨死了錢了,可是卻又愛死了它。
我最後還是答應蔣飛逸這事情,他見我答應了,說了時間地點就走了。
等門再次被關上,我特麼纔想起來蔣飛逸這麼無聊跑過來就爲了跟我說這麼一件事情?
那張被他撕爛的車票正碎在地上躺着,我看了一眼。
哦不,蔣飛逸順便過來敲打一下我。
他能夠容忍我暫時不承認蔣家人的身份,但是不代表他能夠容忍。當初是他安排我到那個城市裡面去的,如今我就算是再回去,也一樣逃不了他的掌控。
這特麼的蔣飛逸就是個神經病!
我本來想着今天晚上偷偷走的,趁着趙苗大婚,蔣飛逸估計也想不到我會這個時候跑路。倒是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控中,我根本就是逃不掉的。
知道自己根本就跑不掉,我乾脆也不煩了。、
畢竟有蔣飛逸在,韓默不能對我做些什麼。
我一點兒都不大量,只要一想到韓默利用我,我就恨不得砍他幾刀。
可是砍人是犯法的,我只能看着蔣飛逸對他下招。
禮服是蔣飛逸提前兩個小時讓人送過來的,一條也得的香檳色魚尾裙,胸口帶着性感的蕾絲鉤花,中間鏤空託着兩邊的胸部位置,全部緊密地封着一直到脖子。
這保守又性感,最讓人熱血噴張。
換上裙子後我恨不得把蔣飛逸殺了,但是送裙子來的人說了,我今晚必須穿它出席。
那人一板一眼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說話的語氣極其的冷漠,將蔣飛逸的精髓學得十足。
鞋子也是蔣飛逸給我準備的,十二釐米高的金色鑲細鑽細跟鞋,配着這麼一條裙子,我確實是高貴了不少。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錢做不到的事情,就連氣質,都能夠用錢穿起來。
這幾千幾萬的裙子和鞋子就是跟我那幾十幾百的不一樣,穿在身上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就是出身豪門的。
剛把頭髮弄好蔣飛逸的電話就來了,自從言明瞭身份之後,他對我再也沒有那般客氣了,直接扔了“下來”兩個字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看着手機裡面暗淡下去的屏幕,恨不得把手機摔了,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但是想想那五十萬,我還是忍住了,擡腿走了出去。
蔣飛逸也換了一身衣服,只是還是一身黑,不過規矩了許多,坐在那林肯裡面,敞開了一扇門就這麼等着我。
我擡腿上了車,他看都沒看我,就讓司機開車了。
我從前居然覺得蔣飛逸這個人紳士,真的是見了鬼了。
說他紳士真的是侮辱了“紳士”這兩個字!
說真的,我一直拿不準蔣飛逸到底什麼想法。
雖然他憎恨我,但是卻強硬地要我回去蔣家,只是並沒有逼着我什麼時候去公開承認自己的身份。
他就這麼一直放縱着,只是我反抗的時候他便會敲打幾下。
到了最後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回去蔣家,但是他要把我困在眼底,這倒是真的。
所以我根本就拿不準蔣飛逸讓我今天晚上陪他來這亂七八糟的宴會是什麼意思,直到我看到了韓默,我才知道蔣飛逸的意思。
我一直拒絕公開承認我是蔣家的私生女,就連趙苗都不知道我跟蔣家的關係,更別說是韓默了。
蔣飛逸牽着我走進去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韓默那毒辣的眼光了,就好像凌遲一樣,一片一片肉地從我身上剜下來。
我說過,我不再是三年前的那個傅瑤了。
我愛韓默的時候,我甘願忍下所有的痛苦和欺壓;可是我決定不愛他了,韓默就再也沒有機會傷我半分了。
我沒有看他,除了進場的時候例行地環視的那一眼之外,我再也沒有看他。
只是他一直看着我,我知道,那視線太狠了,以至於我挽着蔣飛逸的手忍不住僵了一下。
然後蔣飛逸突然之間側頭看了我一眼,“站直。”
直接就對着我下命令了,我也不想丟人,連忙挺直了腰桿,卻沒想到蔣飛逸直接就這麼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韓默。
我覺得雙腿有些僵硬,就這麼被蔣飛逸硬拖着到了韓默的跟前。
我承認我沒什麼出息,站在韓默的跟前,我還是止不住的心底發冷。
這冷意是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深入骨髓,根本沒有任何的一點兒的辦法去剔除,除非是剜筋去骨。
他戲演得太好了,將我騙入戲,然後徐冉殘忍地將真相給我撕開來。
刺骨的疼,儘管到了如今,還是一點兒都沒減少幾分。
“韓少。”
是蔣飛逸開的口,他的聲音涼薄,聽不出半分的喜怒。
可是我卻知道,他此刻必定是得意的。
明知道韓默最介意的就是我跟他的關係,如今這麼大大咧咧地將我牽着走出來,所有的人都在誤會,他偏偏還要韓默誤會得更深一點兒。
韓默不愛我,但是他的佔有慾我是知道的。
如今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的筋骨從身上抽出來一鞭鞭地淬着毒水鞭打。
可是我暢快着呢,他曾經讓我那般的痛,我如今不過是訓了他的半分不痛快而已。
雖然被蔣飛逸這般利用着,我卻一點兒怒氣都沒有,也不想開口說什麼。
能讓韓默心底有幾分鬱結,我也算是心生快慰了。
“看來蔣總對傅小姐真是癡心不改,三年了也還是情懷如舊。”
韓默說這話是對着蔣飛逸的,視線卻是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蔣飛逸卻壓根兒不在乎韓默的視線落在誰的身上,他最欣慰的事情就是讓韓默不痛快:“瑤瑤頑劣,不帶在身旁,怕一不小心就跑遠了找不回來了。”
我忍不住咬了一下牙,做起戲來,蔣飛逸才是金馬影帝。
“那不知道蔣總和傅小姐打算什麼時候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