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襲上凌柏聲的身體。
他只感覺自己被什麼推了一下,接着就滑倒在了車旁。
而耳邊傳來一聲沉悶的痛呼。
接着是震耳欲聾的車喇叭嘀嘀嘀的聲音發。
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南笙渾身是血的躺在離他兩米遠外的地上。
原來,剛剛在最危急的時刻慶。
南笙也不知道是用什麼信念撲了過來。
將凌柏聲一把推開。
而車子雖然已經急剎車了,卻還是直直的向她撞去。
她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身體被輕輕一撞擊,就像是拋物線一樣被拋了出去跌落地上。
周圍人羣攏聚,凌柏聲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爬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擠進人羣跌坐在南笙身邊
“南笙,南笙…”凌柏聲輕輕揉着南笙的臉頰。
“你看着我,看着我。”
凌柏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直到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這個世界有多麼安靜。
即便現在周遭其實已經亂成了一團。
可是他卻絲毫聽不到。
他只能看到南笙眼睛還在微微的睜着。
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原本因爲痛苦而扭曲的臉竟然對他微微的揚了揚笑意。
好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他覺得自己整個靈魂都要被抽走了。
他明明是個訓練有素的醫生。
見慣了生老病死這種尋常的事情。
按理說看到有人死亡,他都該很淡定的。
可偏偏的,眼前的這個不是別人,是他心愛的女人。
而他心愛的女人是爲了救她纔會變成這副樣子。
人生中第一次覺得無助和害怕。
眼睜睜的看着南笙緩慢的閉上了雙眼。
“南笙,南笙,你不要睡,醒着。
南笙,是我不好,南笙…”
凌柏聲仰頭大喊:“幫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救護車…”
這時,路旁停下一輛黑色的奧迪。
司機搖下車窗:“快,把夫人扶上車。
我送夫人去醫院。”
凌柏聲意識清醒了些。
他強迫自己冷靜,凝神爲南笙檢查了一下。
確定可以挪動,這才請路人幫忙把南笙平擡進了奧迪車的後排駕駛座。
凌柏聲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漫長的等待。
南笙被送進搶救室一個多小時,他覺得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心中不停的祈求,老天爺,不要帶走南笙。
把她留下,即便她只能做別人的妻子。
我也希望她能活着。
之後唐雲謙急匆匆的趕來了。
他接到電話後,立刻中斷了高層會議驅車往這邊趕。
正是中午下班時間,路上非常的擁堵。
快要到醫院的時候,他將車子扔在了馬路上。
忍着腿上的疼痛,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進了醫院。
他只知道,自己這雙腿不如南笙的命來的重要。
一路上,唐雲謙也說不出個什麼滋味。
他跟他派去保護南笙的保鏢一直保持着通話狀態。
保鏢跟他說,南笙被送進了搶救室就一直沒有出來。
保鏢還說,當時她情況挺嚴重的,身上有血。
‘身上有血’幾個字,讓唐雲謙的心都差點跳脫出來。
整個人也都一直渾渾噩噩的。
到了醫院的搶救室門口,他一眼就看到了茫然的凌柏聲。
他二話不說,繞過所有人,上前就拎住凌柏聲的衣領。
狠狠的對着他的臉給了他一拳。
“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害她。”
唐雲謙的聲音都帶着些顫慄。
“你明知道她對你心懷感恩。
爲了你,她可以連命也不要。
爲什麼還要用道德綁架她?
南笙…南笙她如果出了什麼事兒。
我一定讓你用命賠。”
凌柏聲的身體隨着唐雲謙的毆打而癱倒在了牆邊。
他就像是一灘爛泥一般的窩在那裡。
似乎唐雲謙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保鏢上前扶住有些混亂的唐雲謙。
“總裁,先坐一下吧,夫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唐雲謙腳步有些顫抖的坐到了長椅上。
三個男人就這麼靜靜的守護在門口。
時間一點點的溜走。
三個小時後,簡森給幾個人送來了飯菜。
可沒有一個人肯吃。
搶救室外的氣氛有些凝重。
唐雲謙始終以仇視的心態面對着凌柏聲。
如果不是簡森一直從旁勸慰,他可能還會給凌柏聲一頓拳打腳踢。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唐雲謙已經再也沒有精神去恨誰了。
他現在只有一個願望,讓南笙活着。
他可以不跟任何人計較。
哪怕她是殘廢也好,植物人也好。
他只要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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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纔有希望。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們輪流走出。
唐雲謙瘋了一樣的抓住醫生的雙肩。
“南笙怎麼樣,她怎麼樣了。”
“病人經過搶救,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
只不過她現在身上還有麻藥的作用,所以還沒有醒來。
一會兒病人被推進病房,家屬就可以進去照料了。
只不過人不要太多。
病人一定要注意休息。”
聽到脫離了生命危險這些字眼時。
唐雲謙就覺得他也跟着南笙一起活過來了。
病房裡,南笙頭上,身上都有繃帶。
整個人像是木乃伊一樣的存在。
她緊緊的閉着眼睛,絲毫不知道此刻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她。
簡森輕輕在唐雲謙耳邊道:“唐總,我去給您準備一下晚餐吧。”
唐雲謙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回公司去吧。
囑咐連姨照顧好登兒,就說我帶着南笙出差去了。
另外,把站在門口那塊木頭給我拖出去。”
“是。”
簡森走到門邊,對站在那裡直勾勾的看着南笙的凌柏聲道:
“凌教授,醫生囑咐病房裡要絕對的安靜。
唐總說他一個人可以照顧好夫人。
請您先回去休息吧。”
凌柏聲這時眼皮才動了動,竟然順從的轉身離開了病房。
誰也沒有注意到凌柏聲離開時緊握的拳頭。
簡森跟出來,見凌柏聲右側手臂上全都是擦傷。
他攔住凌柏聲:“凌教授,你胳膊上有傷,我找醫生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凌柏聲看都沒有看簡森。
一擡手甩開了簡森的攙扶,頭也不回的往病房的長廊外走去。
看着凌柏聲孤寂受傷的背影。
簡森心想,太可憐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終其一生都不能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像他,像凌柏聲。
雖然盧斯宙是他的仇人。
可實際算起來,盧斯宙也是個寂寞的老男人而已。
簡森回頭看了看南笙的病房門。
他覺得,師嫂上輩子大概是個大善人。
不然這輩子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都對她這麼死心塌地。
如果這輩子能夠有個女人願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那他真的會傾盡全力的去愛她的。
只可惜,這樣的女人他還沒有遇到。
想來也是好笑,就連相戀五年的妻子他都守護不了。
還談什麼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女人呢。
簡森搖搖頭,也轉身離開了醫院。
病房裡,唐雲謙坐在牀邊的凳子上。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他在等,等她醒來。
他會告訴她,她成功的嚇到他了。
唐雲謙人生中就害怕過兩次。
第一次是五年前餐廳裡逃出來,他發現自己抓錯了人。
第二次是現在,她爲了別的男人受了這種重的傷,他卻未能爲力。
他其實是甘願代替她去痛的。
他痛,總比讓她痛好。
原本醫生說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麻藥應該就可以退掉了。
可是現在已經快要到十二點了,南笙卻還是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
更氣人的是,這期間居然都沒有醫生進來看南笙的情況。
這下唐雲謙不能淡定了。
他衝進醫生辦公室,拎着醫生的衣領一通亂吼。
“都十二點了,患者爲什麼還沒有醒。”
“患者家屬你這是做什麼,請你冷靜,別動手動腳的。”
唐雲謙二話不說給了對方一記拳頭。
醫生被他這一拳打的歪倒在桌邊。
就在他繼續擡手要打人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男聲。
“唐雲謙你這是幹什麼,你就這點能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