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時,盛華延伸過手來,企圖按下我的後腦,我連忙躲避:“有小孩子呢。”
“怕什麼,長大以後一樣要泡妞。”他不由分說地按緊,在我嘴邊吻了吻,舔着嘴脣,用那種十分情.色的眼神看着我。
好在有懷信在,他沒有造次。
費子霖的家可謂十分偏遠隱蔽,別墅不大,卻高牆電網,透着一片陰森。
我有點疑惑,問盛華延:“他不是一直在新加坡住?”
“這是跟阿雯結婚時的住處。”盛華延說:“把手機關掉。”
“……爲什麼?”
“警報很麻煩。”
事實上盛華延的住所已經非常難進,當初我第一次到海灣別墅時,所有的包和手機全都被扣下,甚至站在保全的攝像頭下拍了照片。
可費子霖的大門一開,最先看到的是一羣意大利卡斯羅犬,周身漆黑,眼神不善,齜着牙齒,好在盛華延立刻摟住了我,說:“別怕,這狗是防爆的,沒有指令不會傷人。”
訓犬員帶着狗在我們身邊轉了一圈,很快把狗領走。我一面跟盛華延一起配合檢查,一面顫聲嘀咕:“真太變.態了,養這種狗在家裡,還不把懷信嚇着?”
盛華延笑着揉了下我的頭,正要說話,懷信就說:“我媽媽會打那些狗。”
“你媽媽敢打它們?”
盛華延壓低了聲音,壞笑着解釋:“阿雯學了十幾年散打,別說打狗,她連費子霖的助手都打過。”
“真厲害。”我跟着問:“那她跟你比呢?”
“我是男人。”
“費子霖的助手也是男人。”
他低下頭來,咬着我的耳朵,小聲說:“我是你老公。”
“你還不是。”
“下週就是了。”他齜起牙:“咱們去復婚。”
往前走幾步就是別墅裡接我們的車,我們上了車,朝着大路盡頭的別墅正門駛去。
這棟別墅是完全的歐洲中世紀古堡結構,淺灰色的外牆,深藍色的屋頂,在一片遮雲蔽日的樹木中,顯出了一種深牢大獄的壓抑感。
海灣別墅雖然和它同屬歐式風格,面積也相似,然而海灣別墅是完全對稱,雖然內部裝潢顏色偏深,但外牆是淡黃色,屋頂是紅色,徐管家也安排園丁種了很多五彩繽紛的花草樹木,從外面看,其實很友好。
越往前走我越覺得不舒服,於是問正在發呆的懷信:“寶寶喜歡爸爸的家嗎?”
懷信搖頭:“真醜。”
我頓時很滿意。
盛華延瞄了我一眼,問:“有沒有很慶幸自己沒有嫁給費子霖?”
“我如果嫁了他,肯定要他換房子。”
盛華延知道我是開玩笑,沒搭理我這茬,只摸着懷信的小臉,笑着說:“小舅舅去請幫他設計房子的設計師了。”
我頓時眼睛一亮:“真的?”
“建成之後寫在你名下,不過可能要等很長時間,那個設計師年紀很苛求完美,即使設計出來,地皮也不太好找。”
“不一樣也沒關係。”
“當然不能一樣。”盛華延揚起眉,笑着說:“萌萌還要兒童樂園,要雲霄飛車,要小馬場。”
“太多了吧?”一個馬場得多少平米土地?
“不多。”他笑着說:“等那時候你的手應該也好很多了,我教你騎馬。”
這時,懷信扭過頭,瞅着盛華延,問:“我能過去一起住嗎?”
盛華延頓時笑了:“我倒是可以,可你爸爸肯定不同意,但你可以常來玩的。”
他似有點不太高興,撅着小嘴吧點頭。
費子霖的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我們也跟着下了車。
別墅裡面的裝潢也是歐式風格,顏色倒是不那麼暗淡,也有些還算可愛的小裝飾,處處可見女人的痕跡。
我們在會客室坐着沉默,費子霖只要一看懷信,懷信就去鑽進了盛華延懷裡。
最後還是費子霖開了口,說:“打算留下一起吃晚飯嗎?”
盛華延問:“阿雯一起來嗎?”
費子霖沒吭聲。
盛華延想了想,低頭對懷信說:“先跟伯母去玩,好不好?”
懷信點點頭,讓我抱着他出去了。
其實費子霖家裡實在沒什麼好玩的,好在他的女管家是位年長的老婦女,找了很多孩子喜歡的吃的玩的,哄了懷信一會兒,他的注意力就漸漸轉移到了玩具上。
我感覺這女管家還算好說話,便問她:“虞小姐現在在嗎?”
“在的。”
“懷信很想她,能見見嗎?”
女管家只道:“對不起。”
我又遊說了一會兒,結果她果然是費子霖身邊的人,嘴裡只有那一句“對不起”。
好在過了一個多小時,盛華延就出來了,臉色異常差勁,對我說:“我們走。”
我抱起懷信,跟着他到了外面,突然被人團團圍住,費子霖這會兒纔跟出來,說:“你們走,把懷信留下。”
我見來人都帶着傢伙,連忙把懷信的頭按到我懷裡,見到盛華延冷哼了一聲:“假如我硬要帶走呢?”
費子霖沒吭聲。
盛華延推開面前的槍,拉着我走出了包圍圈,扭頭看着費子霖,微哂:“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逼她簽字離婚,把她趕出家門。即使你不清楚,現在你也該拿出一個有誠意的態度。”
費子霖沒有講話。
“軟禁她,拿槍指着懷信。我是把刀片架到了你兒子脖子上,可你現在的行爲比我又高尚了多少?”
盛華延說完,費子霖依舊毫無反應。
懷信在我懷裡發抖,我便拽了拽盛華延叫他看,他扭頭看了一眼,便說:“算了,我們走。”
剛一轉身,立刻傳來了手槍的上膛聲。
盛華延捏着我的手指猛地收緊,我卻按耐不住地轉身:“費子霖,開槍之前麻煩你裝個消音器!免得把你兒子嚇出問題!”
盛華延捏着我的手腕企圖阻攔,我卻完全沒辦法冷靜:“還有,我不是叫你把我的領帶還給我嗎!東西呢?你真是蠻橫又不講道理!活該你老婆跟別人跑!”
費子霖終於揮了下手,四周槍械收起,他始終是那副死樣子:“跟我來。”
他轉身上樓,我和盛華延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懷信這會兒已經開始小聲啜泣,他完全嚇壞了,小手冰涼。
一路到了三樓最裡間,門口的隨扈讓開,費子霖去開了門。
裡面瀰漫着一股西藥的味道,牀上躺着一個人,是虞雯。
她臉色蒼白,幾天不見,人已經瘦得幾近脫相,見到我們,艱難地張開了眼睛,看到懷信,微微蹙起了眉。
盛華延捏起牀邊懸掛的輸液瓶,看了一眼發現沒有標籤,頓時更火:“你給她打了什麼東西?”
“她在絕食。”
懷信一看到媽媽,頓時哭着朝她伸出手去,我把他放到牀上,看了虞雯一眼,雖然我一直因爲各種事情不太喜歡她,然而這一刻,我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虛弱得說不了話,我便解釋:“對不起,我沒辦法再留着懷信……我們不敢得罪他。”
虞雯看了看我,眼珠又看到懷信,吃力地擡起了手,把他摟到了懷裡。
與此同時,盛華延也在和費子霖交流:“把她放了,行不行?”
費子霖依舊不講話。
“她會死的。”
費子霖扭頭看向虞雯,道:“我只要懷信,你可以走。”
雖然我只是一個外人,我也是一個母親,能夠理解虞雯想要孩子的心情。然而現在我更想勸她:“虞小姐,你還是把孩子給他,女人想要孩子跟誰不能生?離開這種男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虞雯其實有一雙很大很圓的眼睛,平時看起來很有靈氣,但現在臉瘦得只剩巴掌大一點,盯着我看了許久,舔了下嘴脣。
我忙問:“是不是渴了?喝點水嗎?”
她點了下頭。
費子霖立刻轉身出去,回來時手上端了水,似乎想了一下,遞給了我。
盛華延幫着我扶起她,讓她喝了一點,隨即阻止了我,說:“她不能一下子喝太多。”
虞雯也沒再堅持,低下頭來,看着滿臉是淚的懷信,問:“就留在爸爸這裡,媽媽有空就來看你。”
懷信不吭聲,只搖頭。
“媽媽跟你講過了,不能跟你爸爸在一起。”
懷信扁着嘴說:“我跟媽媽。”
她看着他,眼神有點嚴厲:“媽媽不想要你。”
盛華延立刻拍了下她的肩,道:“別講這種話。”
“他只有這樣講才能聽懂。”她哼了一聲,輕聲說:“媽媽現在要走了,跟你爸爸在一起,他會很疼你,你不要鬧,乖乖聽話。”
盛華延再沒有阻止她,我想說什麼,卻想了想,還是住了口。
我想,不論怎樣,自己生的孩子,帶了快兩年的孩子,現在要分開,講這種話,她心裡一定不好受。
懷信依然在哭,瞅着虞雯,不敢講話。
虞雯便轉頭看向了費子霖,說:“派人把他抱下去吧。他喜好跟你基本一樣。”
費子霖沉默了一下,隨即說:“你跟他一起走。”
“算了,給你。”她笑了一聲,說:“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太多次了。”
懷信被費子霖抱走,出門的時一直在哭着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