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醫院,醫生只說我需要調理經期。
回去之後我只想窩着身體,盛華延便幫我捂着肚子,他的手很暖,可以緩解掉我大部分劇痛,也就由他去了。
每次mc我身上都非常乏力,身體之前是好了點,這次被他關了兩個多星期又被加重,沒幾分鐘便渾渾噩噩起來。
這樣也睡不熟,隔了一會兒感覺盛華延鬆了手,不久後又摟着我坐起來,端着一碗水,低聲說:“喝一點。”
是姜紅糖,醫生剛也說了,我是寒涼太重纔會這麼痛。
但我天生不喜歡甜膩的東西,姜紅糖喝了半碗又開始發汗,七月原本就熱,這下喝得我更熱,難受得推開他的碗,說:“我躺着明天就好了。”
他也沒堅持,把碗擱到一邊,靠過來繼續捂着我的肚子,趁我不注意吻我的額頭。
我本來就在生氣,這下熱得幾乎燥了,只好不斷地推他:“你到別處去,我熱。”
他也不吭聲,只是固執地抱緊了我,怎麼推也推不開。
我也不知爲什麼,喝了這碗薑糖水之後慢慢覺得困了,心裡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強撐着問盛華延:“你又給我下安眠藥?”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似乎看着我,稍久,低下頭來含住了我的嘴脣。
跟盛華延接吻總會有點或多或少的窒息感,感覺非常難受。我覺得自己還算堅挺,然而他總能比我堅持得更久。就像現在,我用咬的才終於擺脫了他,卻剛緩過來,他又吻了下來。
之後我就徹底睡着了,不知道晚飯吃了沒有,只夢到盛華延把我卡在那顆滑溜溜的棕櫚樹下,問:“我是不是很忠誠?”
其實我們結婚的那四年,盛華延每次上娛樂版,都必然是因爲緋聞。
有一次上經濟版居然也是因爲和某千金小姐走得及近。
allen的行程表裡也幾乎每星期都有陪某小姐吃飯的事,盛華延吃早餐時多半不理會我,但他會記得所有跟他打交道的千金小姐的生日。有時allen忘了,他還會提醒他去備禮物。
我這一夜被安眠藥搞得睡了這麼久,自然也夢到了許許多多的事。
直到漸漸想要醒了,還在懷疑,爲什麼我會相信他說“我只有你”這種聽着就是謊言的東西?
睜眼時牆上的表正好五點一刻,盛華延躺在我身邊摟着我,不幸的是我也摟着他。這姿勢甚是纏綿,我計較了一晚,此刻莫名一陣不適。
於是使勁地扯開他的手臂,他卻突然一翻身,壓住了我,似乎還沒睡醒,含糊着咕噥:“幾點了?”
“五點一刻。”
“再睡一下。”即使是在m國,也沒見他這麼疲懶:“別鬧。”
他這樣壓在我身上,我纔看出他嘴脣邊的青紫。
昨天把我撂倒是爲了出門?
我想不到他在y市會去見誰?
那小舅舅看着那麼隨性,不像是會打人的傢伙。
我好奇這件事,於是再睡不着,由着他壓着我,一直壓到了六點多。
盛華延可算醒了,揉着太陽穴翻到另一邊,定頓了一會兒,突然扭過頭,金光四射地看着我,問:“早就醒了?”
“嗯。”
他又轉身來抱我,我動不了,只好叫:“別碰,身上麻了。”
他微怔,繼而輕輕地搓着我的手臂,搓了一會兒,又搓搓別處,看着我,樣子充滿歉意:“好點了嗎?”
“嗯。”不那麼麻了:“你跑去跟人打架了?”
他企圖騙我:“碰了一下。”
“碰別人拳頭上了?”
他一陣沉默。
我見不得別人特別弱小的樣子,尤其我發現他真是能強悍能虛弱:“誰打你?你打他沒有?”
他勾了下嘴角,看得出很吃力,側了下身,壓住了那片傷:“我打了。”
我只好把他翻回去:“你壓着不疼?”
“還好。”
“牙掉了沒有?”
他躺在枕頭上,瞅着我,半晌,搖了搖頭。
我開始審問:“是你閒着沒事跑去欺負人遇見地頭蛇,還是被你那個養阿呆的舅舅打的?”
盛華延絲毫沒猶豫:“第一個。”
“你幹嘛了?搶人家大哥的女人?”
他伸出手來,摟住了我的腰,柔聲道:“大哥要搶我的女人。”
在我的印象裡,打過盛華延的人似乎只有我,我下手也沒那麼重,所以還沒發現他捱打之後會用那種小狐狸一眼可憐的眼神瞧着別人。
便問:“上過藥沒有?”
他微笑着搖了下頭:“不用上藥。”
“他幹嘛打你?”
大概是因爲捱打,他臉色有些蒼白:“鬧着玩的。”
我有點火:“再年輕也是個長輩,打自己侄子算什麼本事?”
他沒吱聲,我又問:“你是不是經常跟他在一起?”
“還好。”
“你以後少跟他在一起。”我承認我現在對他小舅舅全無好感了:“你打人也是跟他學的吧?”
“阿清……”盛華延一邊說話,一邊捏我的腰,神色很正常:“我小舅舅是我身邊唯一能讓你我相信的人。”
盛華延講話一向很保留,除了我,他不對任何人做出評價,哪怕是莫姨,他也只是不斷地強調,莫姨是好意,不會如此堅定的,用唯一這個詞。
我總覺得他似乎變了,變得讓我不太瞭解。
我沒有說話。
我都不知道他這個舅舅叫什麼名字。
沉默間,盛華延撐着坐起了身,抱住了我,小聲問:“阿清,你是在心疼我嗎?”
“沒有。我反感動手的人。”
“你上次還打我。”
“你也打過我。”我不忿地推他:“還不止一次。”
我從來都推不開盛華延,所以習慣了卯足力氣去推,誰知他卻猛地被我推回了牀上,蹙着眉,沒有出聲。
我這纔看出不對,連忙扯開他的衣襟,看到他身上遍佈的青紫,翻過去,背上也是。
我頓時一陣火:“這真是你親舅舅?”
他吃力地試圖爬起來,卻被我按了回去,最後趴在牀上“嗯”了一聲。
“我出去給你買藥。”
他摸索着攥緊我的手腕,在枕頭裡悶悶地回答:“不用。”
最後我拿他的皮帶把他兩隻手綁到了背後,這次爲了保險,綁得高了點。果然回來時還老實地趴着,都是青紫,像是被東西砸得,可見下手有多狠。
我一邊幫他擦藥一邊問:“你們家是不是全家都是暴力分子?”
他沒吭聲,像是睡着了。
“我覺得你還是少跟他來往,他能打你,你就能打萌萌。”
“我哪捨得……”盛華延側過臉,可憐巴巴地瞅着我:“你不是不要萌萌了?”
“我就是不要了。”
他瞅着我,沒吱聲。
我搬不動他,只好湊過去,想幫他把臉上的傷口也擦一擦,他卻扭來扭去地不配合:“你親一下就好了。”
“擦藥。”
“親一下吧,小母貓。”
“擦、藥。”
最後他還是乖乖擦了藥,我想了想,下牀翻出他給我吃的安眠藥,捏着他嘴角的傷,硬塞進了他嘴裡:“睡吧。”
“你要幹嘛?”
我穿好衣服,抓起他的車鑰匙:“出去轉轉。”
盛華延就開始掙扎:“我陪你。”
我轉身指着他:“你給我躺着。”
“你先說你要做什麼?”
“你給我躺着。”我很少這麼生氣,完全的憤怒,不摻雜任何其他情緒:“你敢動一下,我就再割一次腕給你看。”
盛華延果然被嚇住了,老老實實地趴在牀上,小聲說:“別找我小舅舅,他講話很難聽。”
“你太高看自己了。”我穿好鞋子,道:“他打死你纔好。”
他默了默,問:“那你出去做什麼?”
“逛街買衣服。”
“我口袋裡有卡。”
我知道,我剛剛買藥已經掏了,這會兒便掏了一大排,連裡面的現金也一併掏走,掏的時候,聽到盛華延說:“給我留點。”
他看不到這邊,我自然也不能說實話:“給你留現金了。”
我還沒開過賓利,覺得很新鮮,在導航和路人的幫助下,終於成功地找到了他小舅舅家裡。
還是昨天的阿姨接待了我,笑呵呵地說:“怎麼自己來了?先生在園子裡練字呢。”
我跟着她來到園子裡,裡面鮮花開得正豔,小舅舅在亭子裡練字,看那姿態不像是被打過。
我剛一走近,死鳥阿呆就開口嚷嚷:“拔毛!拔毛!”
小舅舅跟着擱下毛筆,看向我,笑起來:“來得正好,正好教你練字。”
我到現在依然在衝動,也不想寒暄,更懶得陪他練字,開門見山地問:“昨天下午你侄子又來過?”
他瞅着我,挑了挑眉毛:“嗯。”
“來幹什麼?”
“領罰啊。”小舅舅白了我一眼,道:“他自己明白他有多該打。”
我決定客氣點:“蘇先生,你們家裡人都是用武力解決問題嗎?”
“得看是什麼問題。”小舅舅屈起手指,敲着桌面上的那副字,道:“這種問題,打他是爲他好,整天胡來。”
我低頭一看,紙上寫着四個剛毅的大字:家風不正。
我想了一會兒,問:“打他是因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