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勉強地笑了一下:“下個月帶你去玩幾天,好不好?”
“你能滾嗎?”
他又拽了拽我的手臂:“allen在等你發新專輯,都準備好了。”
他怎麼就聽不到我講話呢?是不是我已經死了:“你能、滾嗎?”
“阿清……”他咬了下嘴脣,重新看向我,眼裡有討好有乞求:“我保證,一年之內我就離婚,兩年之內就讓你見到萌萌,好不好?”
我一愣。
萌萌?
哈……
那是我女兒麼?
我爲了懷她連一顆抗生素都不敢吃,我爲了見她連到手的兩個億都送人了,可她認得我嗎?
ωωω●TTkan●¢ 〇
要我問幾遍:“你能滾嗎?”
“阿清。”他蹙起眉,捏得我手臂發痛:“我可以關你一年。”
“你關啊,你關到我死。”我按耐不住,因爲我不喜歡自己呆着,呆在毫無人氣的監獄裡:“關到我瘋了,怎麼樣?”
他伸手摟住我,聲音裡伴着嘆息:“你想出去只是一句話的事。”
我掙開他,問:“你想讓我跟你在一起?”
他點頭,依舊是一派平靜:“嗯。”
“現在跟她離婚。”
“現在我做不到。”
“那你滾。”
我受夠了,無論如何都不想妥協。
軟的硬的我都不想聽。
“阿清……”他無奈地喚了一聲:“真的只有一年,一天都不會多。”
“一分鐘我都不等。”我抓起牀上的枕頭,撕給他看:“你就是這副德行,得不到就毀掉。不順着你就要強求,你懂不懂什麼叫隨緣?嗯?懂不懂什麼叫順其自然?”
在我講話的這段時間裡,盛華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仰面躺倒了牀上,身上沾着枕頭裡飛出的鴨絨,拽着我的手臂,默不作聲。
我也不說話了,把枕頭摔到地上,決定躺下繼續睡。
許久,又聽到盛華延的聲音:“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之後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我不想聽,不想答應。
我不喜歡別人逼我做任何事。
我的家庭從小教育我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我不要跟有婚姻的男人在一起。
尤其是他盛華延。
盛華延就這麼被我晾了很久,最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了。
我在這間破屋子裡住得不知年月,錯覺自己的一生都要交代在此。
卻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我完全搞不清狀況,反映了幾秒鐘才察覺到狀況,連忙縮進牆角里,看着桌上那個不斷跳動,掉下來滾到我腳邊的水杯。
這種時候保鏢反而一個也沒有進來,我看着房子裡的燈落下來,砸到我剛剛躺的牀上,聽着房門上的鎖咔咔作響,看着滿地的水花到處飛濺。
我就在一片漆黑中這麼呆坐着,坐了很久,坐到巨震結束,坐到房門裡豁然大開,坐到有人抱着我,顫抖着聲音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帶你走。”
門外下着雨,看天色像是半夜,我的頭被蒙在西裝外套裡,聽到一陣動靜,分辨了一會兒,覺得是在打人。
我不想說話,覺得他真是無聊透頂,人家求生沒有錯,我沒趁亂逃走纔是蠢。
這一路開了很久,轉了很多彎,因爲塌了幾條公路和兩座橋,還有很多人的家。
我把頭貼在玻璃上看了一會兒,又被盛華延塞進懷裡,他的聲音是哽咽的,呢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給我聽:“再也不關你了,我真的再也不會了。”
我小聲建議他:“你換個地方關。”
他沒說話,只是抱着我,肩膀聳動着,像是抑制不住地在激動。
我感覺到肩膀上溼漉漉的潮漬,覺得自己被驚呆了,很意外。
忍不住問:“你在哭?”
他還是不開口,抱着我,很痛很痛。
回到市區時依然在下雨,但路況好了許多,路過廣場時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穿着睡衣,驚慌地發抖。
最後車開到市區裡一棟瞧着就很結實的小別墅門口,司機拉開車門,盛華延先下了車,我正扳着另一側的開關,又被他拽過去抱了出來。
坐到牀上我還是覺得有點懵,看着他紅着眼睛坐到我旁邊,伸過手又抱住了。我推他,他就不厭其煩地繼續抱,抱到我累了,問:“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我不說還好,一說又感覺脖子上在溼,他的背抖得很厲害,好像差點被燈砸扁的人是他自己。
我只好說:“別哭了,我脖子疼。”
他一僵,擡起了頭,擡着我的下顎,用那雙紅通通的眼睛看了許久,問:“扭到了?”
“沒有。”
盛華延就再沒說什麼,把我按下去,扯開我的衣服翻來覆去地看,這樣還不行,又拎起電話,道:“請個醫生來。”
我覺得很煩:“哪都沒碰到。”
他沒理我,撂下電話又俯下身來,摸了摸我的臉,說:“醫生很快就來。”
“我說我哪都沒碰到。”
他固執地盯着我:“醫生來了才知道。”
“我要睡覺。”
“好,”他坐到牀邊,拉着我的手,柔聲說:“你先睡,等醫生來了再叫你。”
“這種時候你不該陪着萌萌嗎?”
“她在hk。”
“你兒子呢?”
“……”他好死不死地沉默,最後按下我的肩,低聲說:“別怕,我會盯着,有餘震我會護着你。”
我瞅着他,他看着我。四目相對,我突然覺得很倦,好像現在纔開始覺得自己原來是死裡逃生了一遭。
忍不住命令:“你出去。”
“你不能自己呆着。”
“滾!”發現他手一鬆,我立刻就坐起來,抓過枕頭往死裡抽他:“你不關我哪來這種事?我要是在巴黎哪來這種事!”
抽了很久突然被他摟進了懷裡,顫聲說:“我每天都陪着你,好嗎?不關你了,好嗎?別怕,寶貝,別怕了。”
我這樣也就累了,拽着他的衣襟,喘着粗氣,說:“你抱着我睡。”
“好。”他用手掌順着我的背,在我額頭上輕輕地吻着,撫着我的臉,柔聲說:“我天天都抱着你睡。”
這場六級地震帶來了許許多多的餘震和將近一星期的雨,完全毀掉了一座小村落。我在這場地震中莫名地妥協了,大概是因爲盛華延壓在我身上,讓我覺得燈掉下來也不會先砸到我。
地震震得一片狼藉,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種恐慌。我在半夜裡的餘震中猛地被嚇破了膽,無論他怎麼哄都睡不着。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直到盛華延問我:“要不要去其他城市看看?”
“你整天沒事做?”這種時候不是要趕快搞義演辦捐款?
“allen去安排了。”他按着我的頭,柔聲說:“他叫我專心陪你。”
後來我和盛華延一起去了幾百公里以外的y市,那裡歌舞昇平,一片盎然。
但他其實沒有像在m國那樣專程陪着我,平均五分鐘就有一通電話,半夜也沒有被放過。
這樣兩天我就膩了,建議他:“你忙就回去吧。”
他搖搖頭,接下來就關了手機。
y市是一個旅遊業非常發達的城市,有山有水,有普陀山。
因爲莫姨,我對佛教有了些莫名的排斥,整天窩在屋裡不想出門。
直到這天,盛華延突然把我推到鏡子前,拿了幾件旗袍仔細地比量了一番,最後選了一件藍色的,說:“這件喜歡嗎?”
“要做什麼?”
盛華延的接受能力很低,裙裝完全不接受短過膝蓋的,但旗袍的開叉明顯高出了他的底線,雖然的確漂亮。
他伸手摟住我的腰,看着鏡子,笑得很開心:“帶你見見我小舅舅。”
盛華延家裡的人我只見過一個莫姨,甚至不知道他還有小舅舅這種親戚。
“小舅舅?多大年紀的小舅舅?”
“比我大兩歲。”
我忍不住問:“所以你把我穿得這麼暴.露?”
“兩回事,他喜歡看小女孩穿旗袍。”他的心情一直維持着極好的狀態:“我小舅舅很疼我,他知道你,早就說要看看你。”
我明知不該,又忍不住問:“他想看虞雯嗎?”
好在盛華延一點也沒猶豫:“他只想看你。”
盛華延的小舅舅不住在市裡,住在近郊,離普陀山不太遠。
房子建得很有些蘇州園林的味道,亭臺樓閣,古典優雅,種着滿園的牡丹花。
在去正廳路上,盛華延笑着問我:“你喜歡這裡嗎?”
我點頭:“很漂亮。”
“明年我買給你?”
我隨口說:“盛先生打算金屋藏嬌?”
他猛地站住腳步,伸手扶住我的後頸,略微傾斜着他的頭,看着我,嚴肅得有點嚇人:“現在就看看房子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海灣別墅。”
“……”
“我不是要騙你。”他認真地強調:“我是要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了。”
他又張了下口,隨後頹然地放下了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揪扯一般,拽着我到了正門門口。
門口已經站了人,肩膀上蹲着一隻純白的鸚鵡,他還沒講話,鸚鵡先飛過來,跳到了盛華延的肩頭,啄他的臉:“好久不見,小延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