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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你爲什麼不喜歡和我說話呢

117章 你爲什麼不喜歡和我說話呢

“釦子扣好。”

蘇瑕傻愣愣地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剛纔跑得緊張,上衣的扣子都沒有扣上,雪白的胸脯呼籲而出,瞬間臉炸紅,她咬着脣扭過身,背對着他將釦子扣好。

顧東玦摘下幾顆火棘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送入口中,他本是不愛吃這些酸甜的果子,但就像剛纔說的,沒有辦法的辦法,他們現在只能靠這些補充體力。

蘇瑕扣好釦子後就在芭蕉葉上坐下,抱着膝蓋,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顧東玦就在她面前蹲下,擡起她的腳端詳,蘇瑕被他這個突然動作弄得一懵,難爲情地將腳收回來,但卻被他緊緊握住,她窘迫道:“你、你幹什麼?”

顧東玦用一塊溼布輕輕擦過她髒兮兮的腳板,將那些淤泥一點點拭去,他的臉色平淡如常,沒有半點不適或者反感。

這個天生潔癖的人,淪落到今日地步,走路還都非走乾淨的石頭,吃果子也要擦拭幾遍,像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勉強自己似的,可現在卻願意爲她單膝着地,如此輕柔地對待她滿是污泥的腳,蘇瑕看着,心思有些飄遠,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個,不耐心聽她說完一句話,嫌棄她打扮邋遢的顧先生。

他也曾那樣刻薄地對她,和如今截然相反。

小巧的腳板上有不深不淺的傷口,他不去碰之前她還感覺不到疼痛,現在反而感到一陣陣刺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躲了躲說:“算了算了,不理了,你越弄我越疼。”

他握緊她的腳:“傷口不處理,很容易發炎留痕,現在沒有藥物,只能清理掉污漬。不要動。”

蘇瑕拗不過他,只能任由他折騰,但她沒想到,他擦拭完後,竟然還撕下襯衫的兩隻袖子,一邊一隻,纏住她的腳。

“……”蘇瑕掙扎得更用力了,“你、你別這樣。”

他神色不變,依舊冷然得像是能將人凍壞,但說出的話,卻能輕而易舉撩人心扉:“我別怎樣?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保護不了你,現在在你身邊了,眼睜睜看你受傷已經夠沒用了,難道還要我坐視不理,故作不見?”

蘇瑕倏地擡起頭,隔着他垂下遮在眼睫前的碎髮看着他的眼,有些話換成平時她絕對不會說的,但黑夜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獨處更是催化劑,她竟有些動容:“你……你很自責?”

“你指的當年,還是現在?”他綁好袖子,順勢往後一退,坐在了另一片芭蕉葉上,和她面對面,如此坦誠的姿勢,蘇瑕倒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踟躕了半天,才悶悶說:“當我沒問。”

顧東玦低下頭無可無不可地笑了一下:“如果是當年,我想後悔多於自責。如果是現在……”

蘇瑕不由自主擡起頭,深究他黑瞳裡的思緒:“現在呢?”

“好笑也多於自責。”他慢悠悠道,“明知道自己沒穿鞋,還不說,還跟我翻山越嶺,活該你受傷。”

蘇瑕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麼話,結果竟然是調侃她,她氣急:“你不也沒穿鞋,是你要帶我往那些路走,還怪我?!”

“我穿了襪子,再說誰會特意去注意你穿沒穿鞋?”

“爲什麼你不會特意注意我?現在這裡就你和我啊!”

“只剩你我,我就該關注你?”

“那你不關注我你關注誰?火棘果?蜈蚣?”

“……”顧東玦無言以對,靜默半響,喃喃自語,“我爲什麼要在這裡和你吵這些?”

旗開得勝的蘇瑕心裡大爲高興,覺得自己總算贏他一次,但吵了一頓後,她發現自己的頭越暈了,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將雙腿曲起,用額頭抵着膝蓋,四下很安靜,連蟲鳴都沒有,她在這一片寂靜中,竟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但也沒能睡多久,一陣稍大的風吹來,她就冷得打顫,活生生凍醒。

顧東玦挪了個位置,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擋住一點風:“躺下睡。”

蘇瑕聽話地躺下了,用手肘當成枕頭擱在腦後,枕了一會兒,翻來覆去,極不安分,顧東玦問:“怎麼了?”

“顧先生,你的腿借我枕一下,我覺得手好酸。”

她半眯着眼睛呢喃出一聲久違的‘顧先生’,顧東玦微微抿脣,將腿平放在地上,蘇瑕不客氣地枕了上去,總算安分下來,顧東玦將一片芭蕉葉蓋在她身上。

她半闔着眼睛,意識模糊,碎碎念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想和你吵,我只是不想不說話,那種那感覺,像是就像回到從前,從前我和你的相處狀態就是這樣相顧無言,晚好說,我們一定是最見外的夫妻……顧先生,你爲什麼呢?你爲什麼不喜歡和我說話,可偏偏和周小姐說得那麼開心……”

顧東玦伸手蓋住她的脣,淡淡道:“你燒糊塗了,別說話,睡一晚,明天就好了。”

蘇瑕也覺得自己是燒糊塗了,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顧東玦將溼布蓋在她額頭上降溫,開始想辦法離開這裡,他怕蘇瑕越燒越高,又擔心會有什麼蛇蟲靠近的,一晚上都不敢深眠,一邊看着火,一邊注意着她。

天翻魚肚白,晨曦灑滿大地,江面還不平靜,大浪翻滾,嘩啦啦的水聲叫醒了熟睡的蘇瑕,她皺了皺眉,嘟囔一聲,顧東玦摸摸她的額頭,好在燒退了不少。

蘇瑕從他腿上起來,揉揉眼睛,迷糊到:“你醒了。”

顧東玦應了聲,問道:“還難受嗎?”

“好多了。”她站起身眺望江面,肉眼所及之處都是海水,失望道,“還沒有人來救我們嗎?”

顧東玦也跟着站起來,估摸道:“水流還很湍急,見面不宜行船,就算他們冒險下水,也沒那麼快來到我們這裡的,如果他們能猜到這個森林公園,走陸路過來的話,最快也需要一天時間。”

“安東尼那麼聰明一定能猜到!”

顧東玦看了她一眼,對她前面一句話不置與否,掃了下四周:“現在是白天,一個人留在這裡不會怕了吧?”

蘇瑕一愣,連忙問:“你要去哪裡?”

“總不能真的一整天都吃果子,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野菜。”

蘇瑕眼神飛到天邊去,但手卻緊抓住他的手腕,小聲說:“……我想跟着你。”

顧東玦皺了皺眉,看了她半響,最終背對着她蹲下身,淡淡道:“上來吧。”

蘇瑕看着他這個動作,神情驚訝:“你、你要揹我?”

“嗯。”

蘇瑕哪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矜貴,我能自己走的。”

“上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但積威之下,還是頗有不容置疑的魄力,蘇瑕沒敢再拒絕,慢吞吞地移動了過去,貼上了他的後背,顧東玦輕輕鬆鬆站了起來,示意她拎起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將來的塑料筐,便朝着小徑走去。

朝露未歇,空氣清新中還帶着點潮溼,聞起來格外舒服,蘇瑕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顧東玦沒說話,揹着她在荒草生長比較肥沃的地方翻找,看到一株就摘一株,丟進她的塑料筐裡。

蘇瑕拿起來看,覺得有些眼熟:“這是薺菜?”

顧東玦邊摘邊回答:“薺菜是最常見的野菜,這種地方應該有很多。”

“可是我們沒鍋。”

“我撿到一頂安全帽,將就一下吧。”

蘇瑕嘴角一彎:“你顧大總裁都能將就,我有什麼不能將就的。”

顧東玦摘拾的手頓了頓,靜默了一瞬,沉聲問:“爲什麼不叫我顧先生?”

蘇瑕愣了愣,心裡微慌,有什麼心緒被牽引,忍不住將手上的塑料筐捏緊,避重就輕地回答:“不合適。”

顧東玦將她放在地上,直視着她:“先生只是社交禮儀中,對男士最普遍的稱呼,有什麼不方便?”

無言以對,無法反駁,蘇瑕往後退了一步,支吾了一會兒,乾脆破罐破摔,高聲道:“怎麼稱呼你是我的事,你管我。”

顧東玦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是沒再問了。

摘了薺菜回到涼亭,將安全帽拿到江邊洗乾淨,再舀了水回來,生火煮湯,蘇瑕坐在芭蕉葉上看他跑來跑去,不知怎麼,竟然覺得有一絲暖意。

白水煮菜味道自然算不上多好,蘇瑕評價成中藥味,肚子已經餓扁,就算是中藥也要吃下去。

他們在涼亭裡等了一整天,到了太陽落山還沒等來救援隊,顧東玦在一邊意味不明地說:“不是說安東尼很聰明一定能找到我們嗎?”

蘇瑕扁嘴:“都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會不會也掉水裡。”

顧東玦摸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大半,剩下的應該沒有大礙了,他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自覺將腿放平:“睡吧,也許明天就能離開了。”

蘇瑕昨晚是燒糊塗了纔敢對他提出這種要求,現在清醒着,讓她去枕他的腿,她還是有些難爲情的,乾笑道:“不用了,昨晚你好像沒睡好,今晚你睡我看着吧。”

“躺下。”

蘇瑕連忙站了起來,避如蛇蠍,匆忙道:“其實我也不是很困,我到江邊去吹吹風吧。”

“蘇瑕!”顧東玦倏地伸手拉住她,稍稍用力一拽,蘇瑕便朝着他的方向摔去,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墊在她的腦後,動作行雲流水,放佛練習過千萬遍,等到蘇瑕再看清楚眼前景物,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壓在芭蕉葉上,而他凌駕在她的身上。

臉近在咫尺,甚至連他的長睫都能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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