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似乎來得很理所當然,蘇瑕的腰被他摟着,逐漸加深的靠近變得溫暖又繾綣,她像是整個人都被引誘了,循環漸進到不可自拔。
顧東玦閉着眼,眼瞼上是睫毛的黑色陰影,她不知該如何動作,傻乎乎地盯着他的眼睫毛看,他似有所感,緩緩地睜開雙眼,盈盈柔光如流螢瀉玉不染塵埃,他見她盯着自己看,忽而勾起嘴角露出淺淺弧度。
牀頭櫃上擺放着新鮮的百合花,芬芳像是被擴大的數十倍,淡香縈繞,燈光朦朧,周遭的一切在蘇瑕眼前倒樁一般,她竟被他撈着腰橫抱起來,壓在了牀上。
“不、不……”蘇瑕手忙腳亂地抵着他的胸膛,呼吸急促,她不傻,她知道她今天這一身在男人眼裡是如何誘惑,有任何反應都純屬正常,但她不想,或者說是害怕,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做了什麼。
顧東玦雙目微窄,眉梢上挑,如鋼琴家一般修長而又節骨分明的從嘴角輕輕揩過,擦掉纏繞在他們之間的銀絲,但這個動作他做得分外風流。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而後又輾轉到她的耳邊,聲音微啞:“這是你第二次做這種事……”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蘇瑕結結巴巴道。
他咬着她的下巴,低啞道:“可你還是成功撩撥起我了。”
蘇瑕渾身僵住。
顧東玦支起上身,橙色的燈光就在他頭頂,將他照得五官英俊,薄脣重重呼出一口氣,瞳孔裡翻滾的情慾也是呼之欲出,緊接着,在她完全沒反應過來之際,鉗制住她的下巴,送去一片溫軟觸感。
蘇瑕一時腦袋空白,血液也彷彿在這一霎凝固,只剩下心口那一聲一聲怎麼壓都壓制不住的急躁心跳。
“顧……”蘇瑕下意識地掙扎,推搡着他的肩膀,他卻巋然不動,反而是將身體更貼緊她,不給她半點空暇,手指想彈奏古琴一般,在她身上撥弄。
男性沐浴露的清淡香味撲面而來,只不過是一時光景,他們已然坦誠相對,他噙住她的脣,輾轉反側地親吻沒,嘴脣遊離到她的眉眼鼻尖,再往下到她的脖頸鎖骨肩頭,似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
蘇瑕第一次被人這般珍重而細緻地對待,一時竟忘記了拒絕,只沉醉到他給的溫柔裡,沉醉到任由他爲所欲爲。
她像是碧波上的一葉方舟,無法自控地顛簸和顫抖,最終深埋在他的海洋裡。
巴黎的夜晚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
長到令人流連忘返不願清醒。
短到好似煙花稍縱即逝,拼命挽回也拉不住一寸光陰。
蘇瑕昏昏沉沉,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腰間被一直強有力的手攬着,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踏實。
身體像是被大貨車碾壓過,轉個身都痠疼無比,尤其是下身傳來的撕裂般的驟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噝’了一聲,這一聲動靜,很快將顧東玦吵醒,他眉頭蹙了蹙,是要醒來的前兆,蘇瑕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裝睡。
於是,顧東玦醒來看到的便是她以一個半側不側的詭異姿勢的窩在自己懷裡。
稀薄的陽光的穿過窗簾傾灑進入,落在她的臉上,像泛起的晶瑩光澤,她正處於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時候,黑髮披散在枕頭上,有些落在肩上,帶着恬靜美好的氣息。
昨晚發生的事雖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卻是水到渠成,顧東玦深深地看着懷裡的人,當了三年的顧太太,直到現在纔是真的名正言順……
他捕捉到她的睫毛似乎顫了一下,便知道她是裝睡的,故意湊過去,咬住她的耳垂,蘇瑕果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捂着耳朵滿臉錯愕地看着她。
顧東玦伸手彈了一下額頭,勾着脣角說:“醒了就起來了,我帶你下去吃這裡的特色早點。”他邊說邊掀開被子起身,半點不遮掩,當着她的面,赤身裸體地走進了浴室。
蘇瑕呆呆地應了一聲,又有些木然地低頭看自己身上,也是同樣的不着寸縷,昨晚的事像走馬觀燈一樣在腦子裡迅速重複而過,她又直挺挺地倒在了牀上,拉起被子矇住了臉,心情複雜到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她不後悔昨天晚上的事,只是覺得來得太突然,她難免恍惚。
正晃神,蓋在頭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拉走,顧東玦站在牀前,雖沒和剛纔一樣全身赤裸,卻也只在腰間圍着一條浴巾,紋理清晰的腹肌依舊展露無遺,他擦拭着頭髮,臂膀舉手投足間皆是男人獨特的魅力。
“你打算一整天都躺在這裡當活化石嗎?”他神情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細心觀察還是可以發現,他眼神不似平時凌厲。
蘇瑕咬着脣,低聲說:“你……能不能轉過去,我要去浴室。”
顧東玦眸光深邃地看着她,薄脣輕抿沒說話,轉身將毛巾丟在沙發上,然後伸手,連同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一起,橫抱起她,蘇瑕小小驚呼了一聲,他眉梢微挑,抱着她步伐穩健地朝浴室走去,將她放在浴室的地板上,順手打開浴缸的水閥,才轉身出去。
蘇瑕抓緊胸前的薄被,心頭竟有些甜蜜。
沒一會兒,顧東玦又推開門進來,將她的衣服放在置物架上,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水都要溢出來了。”
蘇瑕這才手忙腳亂地回頭關掉水閥。
在浴室內磨磨蹭蹭了大半小時,蘇瑕終於走出了門,顧東玦已經穿戴整齊,又是那個矜貴優雅如同中世紀宮廷王子那般。
他坐在沙發上,膝上放着電腦,十指飛快地敲打着,見她出來便合上電腦,道:“走吧,安東尼先生約我們一起吃早餐。”
安東尼先生蘇瑕聽他提起過,就是那個忽然拒絕融資的法國人,他們此行最主要目的就是爭取他重新答應融資。
安東尼……蘇瑕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
法國是一個非常浪漫優雅的國度,這裡的一草一木彷彿都經過精心雕琢,呈現出了最美的狀態。
蘇瑕換好衣服,在挑選髮飾的時候,她毫不猶豫拿了一個香根鳶尾花紋的鑽石髮卡,然後拿起紫色的手包,在顧東玦的示意下,挽住了他的臂彎,兩人一起出了門。
和安東尼一起共進早餐的只有他們夫婦,地點就在他們下榻的酒店的一樓餐廳,他們到的時候,安東尼已經坐在那裡,從背影上看,他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金黃色的短髮,穿着藍色的西裝,圍着棕白格圍巾,雙腿疊加,姿態悠閒又優雅。
“good-morning,mr-anthony.”顧東玦率先出聲打招呼。
安東尼隨即起身,微笑着伸出手,也回道:“good-morning,mr-gu.”
和顧東玦握了握手,他的目光便自然落在了蘇瑕身上,不知是不是蘇瑕多想,她見這個安東尼先生看她時,臉上的笑意似乎深了些,出於禮節,她主動道好:“good-morning,mr-anthony.”
“這位是我太太,蘇瑕。”顧東玦用英語說道。
安東尼認真地凝視着蘇瑕:“你好顧太太,你似乎忘記我了,昨天我們才見過面,我還欠你一聲謝謝。”
蘇瑕聞言微微一愣。
昨天見過?
以蘇瑕的眼光來看,安東尼也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五官有西方人血統的深邃,眸色湛藍如海,鼻樑挺直,他的氣質很獨特,溫柔而多情,被他注視着,能自然而然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誘惑力,和顧東玦的凜冽不容忽視,和蔣樂易的溫雅平易近人完全不一樣。
如果她見過他,她不應該會沒印象纔是。
安東尼見她面露疑惑,便知她肯定是忘記了,微微擰起眉梢,風趣道:“看來我是不值得顧太太記得的那類人,昨天在電梯裡,你幫我做了翻譯,現在就不記得了嗎?”
翻譯……被他這麼一提醒,蘇瑕頓時想起來了,失笑道:“原來昨天在電梯裡的人是您,非常抱歉,當時我剛下飛機,很不舒服,看什麼東西都是模糊重影的,所以……”
安東尼聞言輕笑:“看來我錯過了一次服務美麗女士的機會,如果我知道你身體不舒服的話,起碼我會爲你點一杯熱牛奶。”
頓了頓,他又對顧東玦道:“昨天在招待我父親派下來的人,沒有親自去接機,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話題點到爲止,停在這個恰好的地方,既不會顯得對別人的太太輕浮,又表達了對紳士對女士的尊敬,安東尼果然非常懂得禮儀,這讓蘇瑕倒是對他對幾分欣賞。
顧東玦頷首道:“昨天安東尼先生已經親自打電話來道歉過了,而且也派了助理接待,並不算失禮。”
“那就好。這是菜單,這家早點餐廳的食物都很不錯。”安東尼將兩份菜單分別遞給兩人,推薦道,“他們的熱巧克力還不錯,如果喜歡吃甜的話,可以試試。”
顧東玦翻看了幾頁,隨意點了幾樣,又給蘇瑕點了玉米片泡牛奶,蘇瑕沒意見,都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