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師站在母性的角度,闡述完孩子和母親生活的種種有利溫馨的方面,句句在條在理,贏得滿場大部分人的一致認同。
接着是顧非寒的律師——金牌律師孫竟。
他一站起來就對辛瀾一笑:“不知道我可否問辛小姐幾個問題?”
辛瀾看了周律師一眼,見他對自己投來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沉下氣,說:“可以。”
“聽說辛小姐現在住的碧雲公寓裡的房子是租來的?”
辛瀾點頭:“是。”
“可否問一下,租金多少?”
“反對!”周律師站起身,“反對對方律師提與本案無關的問題。”
孫竟說:“我這幾個問題都與本案有莫大的關係,希望法官准許我問下去。”
法官點頭:“反對無效,辯方請繼續。”
辛瀾咬咬脣:“每個月三千。”
“那麼辛小姐每個月的工資又是多少?”
辛瀾猶豫了一下:“每月稅後差不多八千左右,不帶獎金,年底會有分紅。”
“你撒謊。”孫竟犀利道:“辛小姐,你爲什麼不能開誠佈公的告訴大家,你那每個月八千的工作其實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沒有了。”
“我……。”辛瀾語塞。
“不僅如此。”孫竟繼續說:“辛小姐近來一段時間幾乎每隔幾天就要朝醫院跑一次,不知道我可否問一句,辛小姐身體可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反對!”周律師站起身:“反對對方律師侵犯我當事人的隱私!”
法官:“反對有效。”
孫竟緩了緩口氣說:“好,但從經常跑醫院這件事看得出,辛小姐本身身體就不太好。”
他轉身對法官說:“法官大人,在過往許多撫養權爭奪案中,女方若是有惡性傳染疾病或是其他重大疾病,影響孩子成長髮育的情況,孩子多數是判給男方,希望法官與各位陪審團能小心斟酌。”
法官點點頭。
周律師站起身,“對於孫律師剛剛所說,我有必要爲我的當事人解釋一下。辛小姐最近身體確實有些微恙,但絕不是什麼惡性傳染病或是其他重大疾病,希望各位陪審團不要被字眼誤導。”
現場有了些喧鬧,法官一拍驚堂木,這才安靜下來:“辯方還有什麼證據嗎?”
孫竟點頭:“我這裡還有最後一份證據,也是最爲關鍵的證據,它即將證明眼前的辛小姐,是否有資格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此言一出,頓時譁然,大家都十分好奇,這最後即將呈上去的證據是什麼?
呈上去的是一組照片和一段錄音,正是星星當時被尹玄仲綁架後,尹玄仲打來威脅電話和星星全身被綁,口粘膠帶的照片。
當整個法庭迴盪着星星驚叫聲時,氣氛達到了頂峰。
孫竟見醞釀的差不多了,這才說:“剛剛錄音中哭泣的小女孩便是辛小姐和我當事人的女兒,這段錄音和照片攝於一個多月前。那時候這個女孩正是由辛小姐照顧和撫養。可是在這段時期發生了什麼事呢?我當事人的女兒在辛小姐照顧下,卻被壞人綁架勒索,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兩天,險些丟掉性命。”
“這段經歷對於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來說,實在是太殘酷太黑暗了,最後若不是我當事人捨命去救,這小女孩只怕活不到今天。試問各位陪審團及法官,一個大意到讓孩子失蹤遭遇綁架的母親,又有什麼資格稱之爲一個好母親?一個爲了救孩子不顧性命,最後受重傷,不得不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的父親,又憑什麼連一個本該屬於他的撫養監護權都得不到呢?”
現場混亂成一片,辛瀾咬脣,腦子忽然有些眩暈。
不得不說,孫律師的此番話實在是說的又狠又毒,毫不留情面。
周圍不時傳來竊竊私語與指責聲,不絕於耳。
辛瀾感覺到胸口像是有無數雙拉扯的手,糾糾纏纏,一直將她的心瓣抓緊,然後扯到血肉分離。
“我……。”她站起身,本能的想要爲自己辯駁些什麼,只是腦袋一陣眩暈。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緩緩呈一個下降的幅度……一直一直,她彷彿置身於一團望不見底的棉花,軟綿綿的,讓人慢慢地融入……
**************
顧非寒大步邁進法院大樓,坐電梯朝正在審案的法庭走。
正想不管不顧的衝進去時,正好被聞訊趕來的嚴睿攔住:“非寒,裡面正在審理撫養權的官司,你現在不能進去,否則連你也會被控告藐視法庭的!”
“讓開!”顧非寒冷呵。
他不能讓官司在進行下去,以昨天孫竟掌握的那些不利證據,如果今天真的當庭抖了出來,她一定會承受不了的……
她最近這麼脆弱,她支撐不住的……
“非寒……。”嚴睿毫不退讓。
在這種局面下,兄弟情義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今天換做季廣臣也會如此。更何況當年在冰爵裡出生入死的訓練時,早就練就了他們三人這種性格。
只是,眼下,顧非寒卻不能聽他的了。
“你!”他火大,就在這時,法庭門內忽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門外僵持着的兩個男人皆是一僵。
不知誰在裡面喊了一句:“有人暈倒了,有人暈倒了……!”
顧非寒冷着臉一把就推開了嚴睿:“這筆賬,以後再和你算!”
法庭的門被重重推開,一個身影疾步跨了進來。
一向淡定冷靜到不露絲毫情緒的顧非寒忽然露出一種極爲害怕的驚恐。
他大步上前,用力攬過辛瀾的腰,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裡,疾步朝外走去。
所有人都被這一突發事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旁聽席上,另一個身影這時站了起來,跟隨而出……
*************
當辛瀾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只看見頭頂上白色的天花板。鼻孔裡竄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中帶着淡淡腥味,讓她直覺上開始顫抖。
這裡是——醫院?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豁然坐起身,她現在不是應該在法庭上嗎?爲什麼會來到了這裡?
手剛一掙扎,手背上便有隱隱的刺痛傳來。
她怔怔的側頭看,這才發現自己頭頂正吊着一瓶點滴。而她剛剛一動,正好將打點滴的針頭給掙脫掉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顧非寒走進來,見到這一幕,不禁微慍。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說:“怎麼?又想逃走了?”
“呃?”辛瀾傻傻的看着他,他在說什麼?
“辛瀾,這一次我抓也會把你抓回來的——。”
顧總的表情很嚴肅!
終於,辛瀾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喂,顧非寒你玩什麼?你以爲我是故意抽掉針頭想跑嗎?”她有些好笑:“拜託,我很怕疼的好不好?我犯不着爲了躲你,這麼糟踐自己。”
聞言,他臉上緊繃的情緒這才緩了緩。
辛瀾哀怨的抱怨:“你抓疼我了……。”
真是杯具,他現在抓着的正是她剛剛打點滴的那隻手,本來就在傷痕累累的在流血,現在又被他這麼蹂躪,太慘了點吧。
顧非寒鬆開掣肘,辛瀾這才縮回手,拿過桌邊放着的一根棉籤,一邊壓制住不停冒涌出的血滴,一邊涼涼的吹氣,刺痛感這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安靜了幾分鐘,他忽然開口:“辛瀾,我有話和你說。”
辛瀾低着頭吹傷口,一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表情。
他坐到她身邊,猶豫了一下:“你懷孕了。”
不是疑問,也不是反問,而是十分肯定的肯定句,就像是篤定已久。
辛瀾呵氣的動作一頓,目光依然垂着,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個乾淨。
她忽然就想起了,剛剛法庭上她好像被孫竟逼得啞口無言,最後暈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就來到了這裡。
這裡是醫院,而她懷孕的消息,不可能瞞的下去。
眼前男人會知道,也是意料中的意料。
“是。”瞞不下去,辛瀾只能說實話。
“爲什麼要瞞着我?”他問:“就算是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也要堅持和我打這場官司?辛瀾,你難道就沒有爲你肚子裡的孩子想過嗎?”
他的語氣有些沉痛。
“或者——。”顧非寒想起了那個醫生說的話:“你並不想要這個孩子?”
辛瀾聽了立即反駁:“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我只是……。”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這樣一個小生命,忽然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裡。
就如同五年前的星星一樣,意外到讓她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承認,她有點害怕有點膽怯也有點不安,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他!
她只是想……只是想憑着自己的努力,將她生下來養大,她不想依靠任何人。
“辛瀾……。”顧非寒忽然在她牀邊坐了下來,握住她一邊的手,目光中沒有任何的輕挑,只有全心的認真與專注。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說:“給我一年的時間,讓我證明自己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如果一年後你還是覺得不行的話,我願意放你走……。”
“……。”
“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當是爲你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你希望他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像星星一樣頂着未婚生子的黑戶,一直受嘲笑?”
她的指尖被他的大掌握住。
他的手掌大大的、十分硬朗、很男人的一雙手。
正是這雙手,在她眼前,彷彿擁有了很多力量,能幫她和孩子阻擋所有風雨。
一年……辛瀾踟躕,只是一年的時間,她或許可以試一試?
————————————
今天是3.8節~祝我們辛美人少婦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