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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銷魂夜(上)

第65章 銷魂夜(上)

隨着太陽漸漸的西移,主樓的影子便在這塊草坪上越拉越長,而草坪上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阿湖手裡提着一個餐盒,穿過草坪,朝我們走了過來,她是來給杜媽媽送飯,以及和杜芳華換班的。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我對杜媽媽說。杜媽媽則笑眯眯的看着我,點了點頭。

阿湖走上前來,給我拍了拍身後沾上的土灰,然後用她那沙啞的聲音,輕聲說道“阿新,家裡還有些飯菜,回到家後,讓芳華給你熱一下再吃。”

“嗯,我知道的。”我淡淡的說道。與此同時,杜芳華也不停的對着阿湖點頭。

然後我又和阿蓮道別,她微笑着重申了一次明晚的約會,而我則再一次向她保證,自己一定會提前去接她。

我和杜芳華回到別墅,匆匆吃過晚餐之後,我徑直走進了姨父的房。

毋庸置疑,明天晚上的派對裡,我一定會遇上那位地產大亨劉一志。我隱隱覺得,他和姨父的死,一定有某種不爲人知的聯繫。也許在見到他之後,一切真相都會大白於天下,就算不行,我相信,現在的自己,至少也能夠得到一些更明顯的線索。

而這將是我和他之間的第一次會面,就連菲爾·海爾姆斯都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我當然也不想打無準備之仗,也就是說——

從現在開始,還有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讓我用來解開姨父那個手機的開機密碼。

我旋轉着那張老闆椅,讓自己的視線慢慢的,掃過整間房。

姨父的房向來樸素乾淨,沒有什麼華麗而多餘的裝飾。除了窗邊的兩個大架,就是面前的這張桌……

桌一共有七個抽屜,在那天找充電器地時候,我和阿湖全都打開看過了,除了這個手機外,我們沒有現任何特別的東西。那麼。如果姨父真的還給我留下什麼提示的話,那就一定是在,我身後那兩個大架裡……

做出了決定,就要毫不猶豫的開始行動。這是每一個巨鯊王都會遵循的原則我馬上站了起來,從架的最上方,拿出一本英文。現在的英文水平,已經讓我能夠輕而易舉地看懂名了——《股神沃倫巴菲特自傳》。

我快的翻着頁,眼前不時掠過姨父的筆跡,這是他看的習慣。總喜歡在上面寫些閱讀時的感想。這個時候,我就會停下來看看,是不是和那份密碼有關。

沒有,一點關係也沒有。

下一本是傑克韋爾奇的《贏》,再下一本是格雷厄姆的《證券分析》,再下一本……

在大約翻閱了二三十本後,這一次,拿在我手裡的,是傳聞已久,但卻素未謀面的《Small Staes HoldEM》(SSHE,低限注德州撲克聖經)。

剛剛打開這本,我就看到了姨父寫在扉頁上的一句話“歸根到底。所有的撲克遊戲。玩的都不是牌,而是人心。”

又翻過兩頁,幾行被波浪線劃上的鉛印字,映入了我的眼簾“在撲克中最令人討厭地事情,無過於被小概率的河牌打倒。當你輸掉一個你有非常大的機會,可能贏得的巨大彩池時,當你經歷一個可怕的結果時,你的大腦會告訴你,儘量避免再度生這種事情。就像你被火燒傷後,大腦會告訴你避免再接觸熱源一樣。它想要幫助你,但卻誤導了你”

在這些字的旁邊,姨父寫的感想是——

“人就係甘樣。你以爲你知佐,其實你唔知,你以爲你明佐,其實你唔明,你以爲你成功佐,但系暱度,你已經失敗佐。”

我慢慢的看了下去,越看就越驚訝。我只能說,龍光坤錯了,而且錯得離譜《SSHE》的確是一本寫低限注德州撲克的,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它都和《級系統》以及《哈靈頓在牌桌上》一樣,是每個開始想要玩德州撲克的人,都應該至少看過十遍以上的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憑藉着自己看穿對方底牌的能力來玩牌的,但說實話。技巧這一方面,我並不特別擅長。在牌桌上,我可以輕而易舉的看穿別人佈下的陷阱,但輪到自己放圈套的時候,卻同樣也會被人輕易的看穿……

可是,所有牌桌上地陰謀詭計、圈套陷阱,都在這本里,寫得明明白白有牌怎樣裝成沒牌,小牌怎樣裝成大牌……而我姨父在頁邊補充的那些感想,字裡行間,無一處不透出他那份洞察世情的睿智wap.

就算光是這些感想,就已經完全可以當成一本牌桌指南。不,人生指南來看很多之前我不明白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處理的事情……在這裡都得到了答案。我看得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時間和自己翻開這些本的初衷而完全沉浸在這本、和姨父寫在空白處的那些感想裡……

然後……我又看到了那句話

“人就係甘樣。你以爲你知佐,其實你唔知,你以爲你明佐,其實你唔明,你以爲你成功佐,但系暱度,你已經失敗佐。”

在不同的頁面裡,這句話一共出現過三次。

天邊已經泛出魚肚白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在姨父的房裡,坐了整整一個通宵,也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SSHE》。現在,應該去休息一會了。

我合上,揉了揉疲憊不堪的雙眼。驀然間,我心念一動,再次急的,翻開了那本,找到我看過三遍的那段話……

這段話的第一次出現,是在裡的第23頁,第二次出現,是在第75頁,而第三次出現……是在4頁。

這不對,密碼總共只有六位數,而這裡,卻有七位……我再一次合上本,自己也忍不住爲自己的神經過敏,而啞然失笑。

可這笑容馬上就在我的臉上凝結。不,不是這樣算的那個酒鬼說過,每個密碼至少要按兩次,也就是說,那個,是無效的而它的存在只是爲了把4、這兩個數字放在7、5這兩個數字的後面。這樣算的話,這個數字剛好是六位

而這本……姨父知道我喜歡玩牌。他也不可能想到,我會笨到一本本去翻他架上的。如果真要在這個房間裡隱藏什麼提示的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手裡的這本上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是完全正確的。那麼,就讓我們用行動來驗證我把手伸向口袋,但就在手指觸到冰冷的手機外殼時,一種強烈的不安向我襲來……

我已經很熟悉這種不安的感覺了。在牌桌上,有那麼幾次,當我拿到大牌,但卻有更大的牌等着我的時候,我都會產生這種感覺,然後果斷棄掉自己的底牌。這種感覺曾經讓我逃脫過很多次滅頂之災。而這一次……

雖然不明白,在姨父的房裡,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東西。但我還是把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站起身,將桌上的那些,全部放回架。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廚房正升起嫋嫋的炊煙。那是杜芳華在做早餐。很快她就會把這早餐放進餐廳,然後提着其中的一份,去醫院換回阿湖……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感覺一股融融的暖意,在胸中涌動。

走下樓梯,穿過客廳,我走到了草坪上。默唸了一遍密碼,是的,沒錯,這個密碼是25452,而按密碼的次數是23754……我輕輕的在2號鍵上按了兩次,又在5號鍵上按了三次……

完全沒錯屏幕微微一閃,那個提示框消失了,進入了手機的主畫面

有一句話,叫做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而這就是我現在的真實寫照我原本以爲,自己馬上就可以知道一切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現……

這個手機,完全就是個剛買來的裸機通訊錄,空,通話記錄,空,短消息、彩信,空……

懷着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我進了那個0G的M3式通話錄音。然後我終於長長的嘆出一口氣——還好,還有一個文件,孤零零的呆在那裡。

把光標移到這個文件的上面,我輕輕的點了一下,然後按下了“開始收聽”、和“確認”鍵。

耳機裡,馬上就傳出了姨父的聲音“阿新。”

僅僅是這一聲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就讓我差點淚流滿面。

而姨父的聲音,在我耳邊繼續緩緩響起“我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聽到這段錄音。也許是一年後,也許是十年後,甚至也許,你永遠都不會聽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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