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牌桌上,我就拿到了一把、令人精神爲之一振的牌。
我的底牌是――黑桃a、方塊8。
而前三張翻牌是――草花8、紅心6、方塊a。
這些公共牌的旁邊,是空『蕩』『蕩』的彩池。 只有兩個十萬美元的籌碼,孤零零的躺在那裡。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後,推出了一疊五萬美元的籌碼。
現在,對菲爾 海爾姆斯而言,已經處於絕對的籌碼劣勢之中了。
牌桌上,我以一千三百二十萬美元對六百八十萬美元;接近二比一的優勢領先於他;而如果按總籌碼數量來計算的話,我更是以八千七百萬美元對一千三百萬美元的巨大優勢遙遙領先!
我現在完全可以蠻橫無理的、拿着任何牌對他不斷的下注、加註、再加註;正如同2010年wsop決賽桌上,丹 哈靈頓直接對抗古斯
漢森的時候,那位解說員所說的那樣――“這是籌碼優勢者通用的技巧,他手裡的牌並不需要很大,但卻很可能『逼』迫對手棄牌……”
海爾姆斯撇了撇嘴,他又『摸』出一支菸叼在嘴裡,然後他掏出打火機,想要點燃這煙;可是,他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着。 打火機的火苗亮了一下,又熄滅了。
再亮了一下,又熄滅了……在重複了四五次相同的動作之後,他才艱難的點着了這支香菸。
吐出一口煙霧後,海爾姆斯緊緊的把這煙夾在指間。 我和他之間,大約有三米多一些的距離,在這樣近距離的觀察下。
我看到他的手背上,因爲過度用力,而『露』出地一根根青筋。
菲爾 海爾姆斯沒有像平常一樣開口說話,也沒有問我究竟拿到了什麼牌,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只是點出一疊籌碼,有些猶豫的,慢慢推進了彩池。
發牌員發下了轉牌――黑桃7。
這是一張所有牌手在這種時候都不願意看到的牌;因爲這極有可能,會讓我的對手抽中順子。 但事實上。
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小到近乎沒有!他已經只剩下這麼一點點籌碼了,幾乎沒有任何偷雞的可能。
你能想像,他會拿着5、9;9、10;或者4、5這樣的小牌,跟注一百萬美元,並且希望擊中唯一一張,能讓他勝利的7嗎?當然不!
如果他是在作順子抽牌的話,我相信他會有一張7。 而另一張牌不是5就是9;只有兩頭順子地抽牌,纔會讓他敢於跟注。
是的,真是那樣的話,現在他已經拿到一對7了,這會給他一些渺茫的希望。
“我下注三百萬美元。 ”我輕聲的對發牌員說。
海爾姆斯依然沒有說話。 也沒有看我。 他只是默默的注視着,面前那五百多萬美元的籌碼;他的眼神無比溫柔,就像看着他地妻子一樣。
發牌員則看着腕間的手錶,一小會之後。 他擡起頭來,對我對面的那位巨鯊王說:“海爾姆斯先生,請您馬上叫注。 ”
我的對手點了點頭,他輕輕的推出了和我下注數量一樣地籌碼。
這很好,非常好。 原本,我還怕他孤注一擲的全下所有籌碼,並且像我擊中那張方塊7一樣,也擊中一張讓他拿到三條的7;或者其他讓他抽中順子的牌!但現在。
他卻只是跟注,給自己保留了兩百多萬美元地籌碼……
他已經喪失信心了,只是想要爲自己留一條退路;可是,僅僅兩百萬美元,就能讓他將今天的戰鬥翻盤嗎?我可不相信!
河牌也發下來了――紅心q。
就像一個巨大的肥皂泡被人拿針刺中一樣,“噗”的一聲,我對面那位巨鯊王拿到順子的希望破滅了。 我猜想,這把牌裡。 自己已經不可能從海爾姆斯那裡拿到更多了。
他只有一對7。 而在公共牌裡,還有a、q、8都比這張7要大;甚至如果我也拿到一張7的話。 邊牌也有很大的可能比他那張5或者9要大。
他肯定會對我的任何下注,選擇棄牌。 可是,爲什麼不試試呢?
彩池裡,已經堆進了八百二十萬美元地籌碼;而我已經贏了。 我想要下個很小很小的注碼,並且希望海爾姆斯能跟注進入彩池。 這和之前我說過的理論並不矛盾。
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但他已經爲這把牌,投入了超過四百萬美元的籌碼;他不得不爲這個彩池做出行動;如果我能給他合適的彩池比例的話。
“我下注……五十萬美元。 ”
海爾姆斯終於開口說話了,我聽到他用一種乾澀無比的聲音說:“小白癡,你覺得這樣就能誘捕住我嗎?我知道你是在偷雞;好吧,我全下。 ”
這正是我想要的!薩米 法爾哈在兩把牌裡解決了堪提拉小姐;而我也可以做到,在兩把牌裡解決掉今天地戰鬥!我甚至已經想好了今天專欄地標題……
“兩把牌的戰鬥――偷雞與誘捕”!這可真是個異常華麗地標題!
我掐滅了手中的菸頭,微笑着對那位巨鯊王點了點頭:“剛纔那把也許我的確是在偷雞,但這把……好吧,我跟注全下。 ”
我翻出了自己的a、8;但是……
菲爾 海爾姆斯翻出來的,是口袋對子6!
我聽到了一聲很濁重的呼氣聲,從對面傳來。 海爾姆斯扔掉了手裡那支、才燃燒到一半的香菸,並且又點着了一支。
然後他再次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就像想要連同胸中的那股鬱積之氣,也一起噴出來。
他搖着頭,對我說道:“小白癡,我已經被你的運氣嚇怕了;我一直以爲,你已經抽中順子。 可是,除了全下,我沒有別的選擇。 說真的,這是個硬着頭皮的全下。
並不值得效仿。 ”
“不,這是一次成功的誘捕。 ”我淡淡的對他說,然後把臉扭向發牌員,“我也申請一次咖啡時間。 ”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申請過咖啡時間了。 一方面是因爲那份全身心的疲累感,讓我總是想着快些結束戰鬥;而另一方面,是因爲――
觀衆席上,那個會一直注視着我、並且爲我祈禱的人;還沒有出現。
可是今天,提前結束了戰鬥的堪提拉小姐,很好的擔負起了阿湖的職責。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在攝像機的鏡頭前,僞裝成一個熱戀中的少女。
她輕輕的給我拭去額角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又溫柔的對我說話,以安慰剛剛遭受沉重打擊的我――儘管她說了些什麼,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倒是薩米 法爾哈一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就像我們的第一天比賽前,在休息室裡那樣。 我感覺他想要和我說些什麼;但他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二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我和菲爾 海爾姆斯再次從觀衆席上站了起來。
然後我聽到法爾哈用他那幽默而風趣的聲調,對我們說:“討人嫌,小男孩;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個都多贏點。 ”
“我們兩個?”海爾姆斯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的,沒錯。 你們兩個。 ”法爾哈和他的妻子也站起身來,他的臉上是永不更改的那份笑容,“讓牌桌輸錢就好了。
那麼,兩位,還有海爾姆斯夫人、堪提拉小姐和辛辛那提小姐,再見。 ”
“再見,法爾哈先生。 ”我和堪提拉小姐異口同聲的對他說。
儘管我剛剛輸掉了一把全下對抗。 但是,我的損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大!
在第一把牌之後,菲爾
海爾姆斯就只剩下六百八十萬美元了;第二把牌讓他的籌碼翻了一倍;但也不過只是讓他的籌碼變成一千三百六十萬美元;我依然保留着六百四十萬美元!而我們還有七個多小時的戰鬥,結果怎樣,誰又能逆料?
事實上,在重返牌桌之後,海爾姆斯已經開始儘量避免和我的直接對抗了。 似乎對他來說,能夠保住這贏到的三百多萬美元,就是這一天的最終目標。
他放任我蠶食自己的盲注,只有在拿到好牌的時候,纔會象徵『性』的反抗一下……
在第二次場間休息的時候,我的面前,又擺放了將近七百五十萬美元的籌碼。
“這叫什麼花來着?”我們並肩走向觀衆席的時候,海爾姆斯指着腳邊的鈴子花,對我問道。
“鈴子花。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卡夏說道。
海爾姆斯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這是種好花,尤其對一個牌手來說。 不過,小姑娘,我很好奇,爲什麼你每天都會把這花重新換一遍呢?”
“因爲這種花的開放時間很短,一天之後,就會枯萎。 ”卡夏笑着解釋。
“一天之後,就會枯萎……”海爾姆斯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邊喃喃的唸叨着,一邊走上了觀衆席。
而在這一剎那,我似乎也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