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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夜半驚魂(下)

第28章 夜半驚魂(下)

作者阿梅

——————好,我承認,我敗了,你們實在太強大了,都猜中了這張2……再藏着掖着也沒意思了;夜裡十二點的那章我就先更出來……

“鄧克新先生,請您亮出您的底牌。”

牌員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我紛亂的思緒。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可這聲音卻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他在說什麼,我知道現在輪到我翻開底牌了;可是……我整個人都已經癱軟在椅子上,再沒有力氣做出任何動作。我只能木然的聽到他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然後他自己伸出手來,翻開了我的底牌。

“我果然沒有猜錯我果然沒有猜錯”菲爾-海爾姆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雙手胡亂揮舞着,把臉轉向整個賽場,大聲的宣告着他的勝利,“嗨,所有喜歡我和討厭我的人你們將見證Day2籌碼榜榜的誕生這把牌後,我將領先詹妮弗小甜心兩百多萬美元我的籌碼優勢將遙遙領先我還會把這個成績保持到決賽桌,直到拿回金手鍊現在,大家開始鼓掌”

少數幾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牌手真的鼓起掌來;其他大多數人,還是不屑一顧的保持了沉默。可是,就連這稀稀落落的掌聲,也像是一個個耳光不斷抽在我的臉上……

“好了,現在是河牌……”牌員說。

這張牌不都已經無所謂了,任何一張牌都沒辦法挽救我的籌碼。但牌員還是盡責的輕咳一聲,捶了捶牌桌,銷掉一張牌——

“河牌是——方塊2。菲爾-海爾姆斯先生四條2,邊牌;鄧克新先生四條2,邊牌;兩家平分彩池。”

什麼?平分彩池?真的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感覺心跳快得厲害,整個心臟似乎都要從喉頭蹦出來了……平分彩池麼?那也就是說,在這趟Wsop之旅中,我還活着?

我看到,菲爾-海爾姆斯是徹底的失去理智了,他把墨鏡扔到了牌桌上;帽子和耳機也丟到了地上;他的手指一直對着牌員和我指指戳戳,可是,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沒辦法聽到任何聲音……我只是不斷的問自己我還活着?我還可以帶四百萬美元的籌碼進入Day3的比賽?我不用和阿湖去預定機票?這是真的麼?

爲什麼大家都站了起來?爲什麼他們都拿走了自己的籌碼?難道比賽已經結束了麼?我是真的活下來了?按住我肩頭的、那雙溫暖而潮溼的手又是誰的?是阿湖麼?

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木然的看着菲爾-海爾姆斯醜陋的表演,就像在看一場無聲電影;但是,我終於聽到了一個聲音……

“阿新,Day2的比賽結束了,我們回房間。”

是的,是那個沙啞得近乎撕裂的聲音……我像是一個機器人般,慢慢的轉過頭去。映在我眼簾的,是阿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但這臉上卻掛着燦爛的笑容、和一串與這笑容極不相襯的淚珠。

“回去了麼?”我好不容易纔問出這麼一句;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比阿湖還要沙啞得多。

“對。”阿湖笑着說,可她的淚水卻不停的掉落,“阿新,你剛纔太緊張了……還是先坐一會,我幫你收拾籌碼……”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夏日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曬進了沒有遮上窗簾的房間;我現自己和衣躺在套房客廳裡的那張牀上。我完全不記得我是怎樣回到房間的了;我只記得,阿湖收拾籌碼的時候,我的雙腳已經完全麻痹;當我想用手控制住它們的時候,卻現自己的雙手也開始痙攣;然後我又驚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顫抖……

想來,阿湖一定很辛苦纔將我扶回房間的我起了牀,敲了敲裡間的那扇門,有些歉意的叫了一聲“阿湖……”

沒有人應聲。我輕輕推開房門,裡間空蕩蕩的,阿湖不在。

她會去哪呢?難道又去看巨鯊王們玩牌了?應該不會……不過,阿湖是一個很懂得照顧自己的人,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爲她過多的擔憂什麼。

我決定給自己找些別的事情做,我拖出旅行袋,從裡面掏出了一本筆記本,和一支派克金筆——這是我唯一帶在身邊的、曾經屬於姨父的東西。

坐在桌前,我開始一邊回憶着昨天那些牌局的細節,一邊開始寫了起來。

沒多久,房間的門開了,阿湖走了進來。

看到我的時候,她似乎有些驚訝的問道“阿新,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隨口問道“嗯,你去哪了?”

阿湖把坤包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我去弄了點吃的,一會他們就會送過來。咦,你在幹什麼,寫日記麼?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這個習慣?”

“不,只是一些牌例總結。”

“是麼,我來看看……”阿湖接過我的筆記本,開始讀了起來。

“一他很喜歡喋喋不休,但翻牌前,卻突然沉默起來。結論,他拿到一把很大的牌,沉默只是他本能的掩蓋;這種不自覺的反應,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二他是個攻擊流牌手,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加註嚇退對手的機會;但這把牌裡,他卻在翻牌後,我讓牌的情況下,沒有下注,也選擇了讓牌;給我免費看轉牌的機會。結論,他的牌已經領先於我,接近必勝,他有恃無恐。”

“你寫的是菲爾-海爾姆斯麼?”阿湖問。

“嗯,最後一把牌;能和他平分彩池,實在是僥倖……我想我當時一定忽略了什麼事情,所以想要做個總結。事實上,他並不是全無破綻,至少我現在就想到了兩條;只是當時我根本就沒有現,或者說沒有及時總結出來……”

嘆了口氣後,我繼續說了下去“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阿湖,你看,那把牌起初我們都只是被動的跟注、讓牌;彩池只有少得可憐的95000美元。爲什麼在轉牌出現後,我讓牌的情況下,他會突然拿出四百萬來全下?”

阿湖合上筆記本,她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是啊,他怎麼就那麼肯定,你會跟注全下?如果你不全下的話,他拿那麼大的牌,卻只能掃走一個只有大小盲注的彩池,那絕不能讓他滿意。如果是我拿到他那手牌,只會先下一個小注,期待別人加註,然後我再加註……難道,他知道你急於爲我報仇,所以一定會跟注全下?不,這個理由解釋不通;他一定知道,你有一張。”

“你說得沒錯,阿湖,他看穿了我的底牌,我們都清楚這一點。他知道我有一張,但這並不是他知道、我一定會跟注全下的理由;你知道,我平常不是這樣的;就算有,我也會認爲他有另一張、甚至一對;在他全下後,我沒有理由爲一個平分的十萬美元彩池,冒着出局的危險,把所有籌碼都投入進去。”

“嗯……”杜芳湖沉吟着,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出“啊”的一聲,接着我聽到她說,“原來是這樣”

“怎樣?”

“嘿阿新,你自己也是一條鯊魚;你看穿別人底牌的能力,比我要強上一百倍你告訴我,你是怎樣看穿那些魚兒們的底牌的?你可不要說,那是因爲你有特異功能”

“當然不是。讀牌其實只是一種技巧,通過觀察、和分析……”

阿湖走到我的身邊,輕輕敲了敲桌子說“是的,菲爾-海爾姆斯經常在第一個行動時提前讓牌;可你從來沒有這樣幹過。但在那把牌裡,你突然做出這種行動……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你有一把大牌,正想要套住我。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牌更大。”

“這個你先前已經說過了,是的,他知道我有一張……”

“不、不,你還沒有明白我在說什麼。這話的重點不在後面,而是在前面……我要說的是,阿新,當時你的所有注意力,都只放在自己的陷阱上;你竭盡全力的,給菲爾挖下了一個坑;菲爾知道,他全下的舉動,會被你看成他已經掉進這個坑裡的表現;他知道你一定會跟注……因爲他知道,你根本看不見,他在你的坑旁邊,挖的更大、僞裝得更好的那個陷阱他是在以坑對坑……他可以確定,你已經產生了心理的盲點;所以他纔敢全下。”

“盲點……”我反覆唸叨着這個詞,下意識的,我打開了筆記本,在第一頁,我看到了,姨父最後給我留下的那段話——

“牌桌上,任何時候都絕不能掉以輕心。每個牌手的風格和習慣都不同;相同的,是大家都懂得玩牌的技巧。如果你要贏,關鍵就在於靜觀其變。而我已經變得遲鈍了,我沒有看到這個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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