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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孤單背影(上)

第21章 孤單背影(上)

作者:阿梅牌手的生活,其實並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樣豐富多彩。

除非被提前淘汰出局,否則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裡,這數以萬計、參加Wsop比賽的牌手們,都會呆在拉斯維加斯。比賽的時候,自然是要坐在牌桌上的;而在沒有比賽的休息時間裡,似乎除了牌桌,也沒什麼地方好去。

對大多數牌手而言,玩牌是工作;也是休閒。牌手們比任何工作狂都更敬業,他們對本職業的忠誠度,是任何其他體育競技的選手們都比不上的。

可問題就在這裡,當整個拉斯維加斯,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牌局的時候,我和杜芳湖卻只能呆在酒店裡無聊的對着電視發呆……

兩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我們沒有足夠的錢,可以用來揮霍在牌桌上。而現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張牌桌上,都坐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鯊魚——這太危險了,所以甚至連杜芳湖這種狂熱的追星一族,也只能和我一樣,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倒時差。

2011年7月1日正午12時,我們在電視裡看完了簡短的開幕式——

比去年又老了一歲的凱森先生大聲宣佈:本年度的Wsop賽季開始了!

這一天的比賽項目是賴子撲克遊戲(Razz);第二天是彩池限注奧馬哈撲克遊戲的Day1A;再過一天,就是無限注德州撲克遊戲的Day1A了。

我和杜芳湖坐在觀衆席上,看到陳大衛翻番了他的籌碼;古斯-漢森連續七把牌加註奪得彩池;詹妮弗-哈曼又贏到一把大牌……

我們也看到蜜雪兒-卡森被一張河牌擊敗,第一個黯然出局……

兩臺攝像機和超過六十個記者,團團圍住了這位上年度Wsop無限注德州撲克比賽第四名。記者們不停的問着一個相同的問題:“蜜雪兒小姐,對於第一個出局,您有什麼感想要說嗎?”

人羣中,蜜雪兒-卡森依然保持着優雅迷人的微笑。她微微側頭,迎向七八個伸向她的麥克風。只說了一句話:“這就是撲克;這就是生活。”

然後她一直微笑着,帶着自己的尊嚴和失意,走出了賽場;走出了馬靴酒店……

“我們也回去吧。”我對杜芳湖說。

除了蜜雪兒的出局外,Day1A顯得波瀾不驚。電視裡,兩個解說員正在解釋,導致這種狀況發生的關鍵原因——隨着報名費的提高,所有牌手都會比以前的任何一場比賽,更珍惜手中十萬美元買來的籌碼。解說員最後評論道,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這樣看上去更像是一場撲克競技的比賽,而非娛樂派對。

他們說得並沒錯,4日的Day1B也延續了這種趨勢,平淡乏味的比賽,看得我和杜芳湖瞌睡不已;儘管這一天出場的巨鯊王也不少:託德-布朗森、丹尼爾-內格萊努、薩米-法爾哈;他們都選擇了在這一天出賽。

終於,到了杜芳湖出賽的Day1C了。

5日的上午11時,杜芳湖盛裝打扮了一番後,挽着我的手臂,走進了賽場。

我陪她取了籌碼;在巡場的指引下,一直把她送到了屬於她的座位上;巡場離開後,杜芳湖站起來,我們像所有其他人一樣擁抱,我在她的耳邊說:“阿湖,好好玩,你能行的。”

然後我走上觀衆席;找了個右邊靠後的座位坐下——這個位置並不算好,只能看到大約1/4的賽場。但從這個角度,我正好能看到杜芳湖的臉;而她,只需要一擡頭,也可以看到我。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賽場。快到12點的時候,兩百張牌桌邊,都已經坐滿了人;兩千多名牌手和比這個數字更多的旁觀者,把整個賽場擠得水泄不通。人們大聲的交談着,嘈雜的聲音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

但突然間,賽場變得鴉雀無聲。接着零亂的掌聲開始響起,並且越來越熱烈。所有已經就座的牌手都站起來鼓掌,杜芳湖也是一樣。大家都看着大門的方向;從大門到牌桌之間,擁擠的人潮像被從中剪開,一分爲二——

大門那裡,一個戴着大草帽的老頭正微笑着走進來;他不斷的向所有人點頭示意。

我見過這個人——那一天,燦爛的陽光從窗子裡,灑進姨父的書房;他就在那本《超級系統》的黑色封面上,手裡拿着兩張A;也是像現在這樣,對所有人微笑着……

他的名字是:道爾-布朗森。

當他坐下後,這掌聲纔算止息。大家都坐了下來。就在這時,我聽到陳大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阿新,不介意我們坐在你身邊吧?”

我轉過頭,陳大衛的身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2006年金手鍊獲得者,他的大弟子金傑米;另一個戴着一頂鴨舌帽,還把帽沿壓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臉——但那肥胖的體型卻出賣了他。

我對着他們笑了笑:“當然不介意。陳大衛先生、託德-布朗森先生、金傑米先生,請坐。”

“這真是個不錯的位置。”坐下後,陳大衛笑着指向杜芳湖,“在這裡,你可以一直關注你那位小甜心的每一把牌。”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的生活就像用刀斬裂般,分爲截然不同的兩份。一份,是學生身份,我的姨母、老師、同學(龍光坤除外),他們誰都不知道杜芳湖的存在;而另一份,是牌手身份,在以這個身份出現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杜芳湖和我有什麼曖昧關係——而我們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也讓我根本無從辯解。

幸好,比賽及時的開始了。陳大衛沒有再說什麼,他和金傑米一邊聊着天,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懸掛在觀衆席前的大屏幕——那裡,會不時播放出一些已完成的、精彩的牌局。

而我只是一直看着杜芳湖。我希望她每一次擡頭,總能看到我充滿鼓勵的微笑。

杜芳湖的開局並不是很好。她的下家在一把牌裡錯誤的加註,但卻幸運的在轉牌湊成兩對,掃走了她的一半籌碼;而另一把牌裡,她又被真正的大牌設下陷阱,雖然杜芳湖在河牌時明智的棄牌,但此時她的十萬美元籌碼已經只剩下了兩萬多一點的樣子。

兩個小時後的休息時間裡,杜芳湖走向我;她的臉色很難看。

“你的小甜心已經快被打垮了。”陳大衛輕聲對我說,“阿新,如果你沒法把她的信心找回來,那你現在就可以去給她訂明天回香港的機票了。”

我知道陳大衛說得沒錯,可當杜芳湖站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卻不知道怎樣鼓勵她;我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麼……所以只能是看着她。

她也看向我,我們就一直這樣對視着,直到賽場的揚聲器裡傳來“請牌手就座,比賽將繼續進行”的聲音。

她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我輸了好幾把大牌,還指望你能安慰我呢;可你現在的樣子,好傻啊。”她一邊笑,一邊對我說。

“是嗎?”我也笑了起來。

杜芳湖回到了座位上。接下來的比賽裡,她更猛烈的出擊,而且也幸運的拿到幾把大牌。她全下了三次,這三次她都毫無懸念的獲勝了。她不但把損失的籌碼都贏了回來,還成爲了整個牌桌上籌碼最多的人——

“她乾得很漂亮。”第二次在大屏幕裡看到杜芳湖全下獲勝後,陳大衛對我說,“你的小甜心放手一博了;你剛纔的鼓勵很有成效。”

我點了點頭。無謂的全下等於送死;但在你無路可退的時候,全下就成了一種必須的策略——偉大的超-攻擊流牌手阿梅爾-瓦哈迪曾經說過:爲了生存,你必須願意去死。

十四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現在是半夜兩點鐘,牌手們都已經休息過了七次。盲注也漲到可以吞沒一些人的程度;大家的玩牌節奏都降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Day1C的結束;但杜芳湖還在瘋狂的攫取着。

沒錯,丹-哈靈頓還說過:當你在牌桌上看到一個超-攻擊流牌手的時候,通常他的籌碼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這是因爲當他大肆進攻時,別的牌手卻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籌碼——

大屏幕不斷刷新排在Day1C籌碼榜前一百位的牌手名單。杜芳湖的名字也在裡面,從九十名,前進到七十多名;再到四十多名……

我看到杜芳湖再度加註進入彩池,剩下的牌手們一個個搖頭,嘆息着把牌扔回給發牌員……就在這時,賽場的揚聲器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世界賭王道爾-布朗森剛被淘汰出局。”

——————再拉一次票:現在阿梅排在新人榜第十七,還有一週時間就上傳滿一個月了。所以現在想進去再看看……汗,要是大家喜歡這本書,可以再把票票貢獻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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