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姚下車追她,卻見她越跑越快,越跑越慌亂!
“小心!”突然一輛轎車從路口衝出來,蕭景姚驚呼一聲,見得,女人險險那轎車擦身而過。
纖瘦的身子站在大路的另一頭,回過頭來掃了他一眼,又倉皇地跑了!
蕭景姚沒敢再追上去!
這一輩子,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不敢做的事情,但,就在剛剛那一刻,那一秒,他差點就要悔恨一生!
死女人!
儘管他憤憤地恨不得將她揪過來打一頓屁股!但……嘆息!
開車回到家,佟冬心早已經翹首企盼。
然而看見他身後空空的,不由得皺眉,“瀟瀟呢?”
“臨時有事。”
“哦……”佟冬心遺憾地低下頭去。
一旁坐着的女人笑了起來:“景姚,你是不是告訴人家乾媽想見她,嚇到人家啦?”
“……不是。”
“呵呵,女孩子害羞!正常的!沒事!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
葉瀟瀟狼狽地逃奔!
這輩子,她想她最害怕的就是“你已經愛上我”這樣的話語。
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他得意洋洋地對她說:“瀟瀟,你愛上我了!”
那年,她不過才17歲!
在之前長達三年的惺惺相惜之後,17歲的雨季,他說完這樣的話後就不負責任地離開她了!
從那以後,她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獨處,害怕任何與愛上誰有關的字眼……
狂奔,在波濤洶涌的大海邊,她對着咆哮着的大海吶喊:“我沒有愛上他!沒有!”
因爲只有不愛,纔不會失去,纔不會害怕!
可是爲什麼,她越是對着大海吶喊,心底裡就越感到不安!
濤濤海浪彷彿在責問她:“既然你不愛他,那現在又在害怕什麼?”
若真不愛他,一笑而過就是了,又何必在被人戳穿真相之後嚇得淚流滿面?
“葉瀟瀟,我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都是個禍水!”
彷彿從噩夢中延伸出來的魔爪,她又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可怕詛咒!
她那淒厲的眼淚,如今還歷歷在目!
所以,被詛咒的女孩,她是不配擁有幸福的!
決堤的淚水從眼眶裡不住地往下掉落,淚眼婆娑着,天空悄悄地變了顏色。
轟隆隆!
一聲雷響,瓢潑的大雨應聲而至。
嘩啦啦——嘩啦啦——
遠處的樹木被大雨沖刷,搖晃着彎下倔強的枝幹。
蕭獻端着水杯從蕭景姚的房門前經過,看着他瑟瑟冷風中孤傲的背影,嘆息一聲,走了進來。
“感情的事情,順其自然!景姚,別把那女孩逼得太急了!”
“爸也覺得我的步伐邁得太快了?”蕭景姚沒有回過頭來。
瓢潑的大雨從打開的窗戶猛灌進來,打在窗框上,激盪起無數雨絲。
他站在清涼的雨絲中,宛如一座石雕。
蕭獻看他這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小到大,你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爸媽操心的。我們都很欣慰。只是,孩子,你再優秀,也要考慮別人的感受!你媽是想抱孫子想得急了,但你呢?”
“問問你自己的心,可是真心實意要娶人家的?”
蕭獻的話,語重心長!
在這個家裡,蕭爸爸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每次一開口,都是一語中的!
蕭景姚回過頭來,看着老爸兩鬢間摻雜的白髮絲。
他也是在猛然間發現父母已經老了,所以才動了給他們頤養天年的想法。結婚,在最初不過是盡孝道的第一步而已。
然而現在——
想着葉瀟瀟倉皇落跑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底裡一直固守着的想法開始有了動搖……
“爸,你爲什麼娶我媽?”第一次,他想知道答案。
蕭獻楞了一下,也許是沒想到一向視愛情如糞土的蕭景姚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楞了一秒之後,他輕笑:“當然是因爲愛她了。”
“愛是什麼?”
蕭獻好像被問住了,他的眉心不自覺地往下壓了壓,因爲認真地思考,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好一會兒,說:“愛是一時一刻都不願意看見她傷心!愛是無時無刻不想她走出你的視線。景姚,如果有一天,你開始在乎一個女人的眼淚,擔心她受委屈,所有本該與你無關的事情你都開始在乎起來,那麼,你就是愛上人家了!”
蕭景姚:“……”
父親眸子裡的探究彷彿要看透他的心!
擅長隱藏情緒的他,第一次流露出了不符合他沉穩形象的情緒來!
不,他沒有愛上她!
愛上一個女人,那就意味着從此以後他有軟肋了,他不喜歡給敵人任何攻擊他的機會!
不想像封景一樣爲一個女人瘋狂……
蕭獻看着他緊緊蹙起的眉頭,想說什麼,然而嘴巴張了張,最後又化成了無聲地鼓勵,拍拍他的肩頭,走了!
……
哈秋!
哈秋!
精簡的出租房中,顧七七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不斷摁着鼻子擦着鼻涕的女人。
搖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天知道,剛剛經過振興路的時候突然見到她在雨中散步,她有多麼多麼的震驚!
硬生生將人家揪回來,給她煮上一杯薑茶。顧七七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問她:“和蕭先生鬧彆扭了?”
“沒有。”
“那你淋雨做什麼?”
“……”
“瀟瀟……”
“七七,能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嗎?”葉瀟瀟擡起頭,腫得跟核桃似的大眼睛讓人心生不忍。
顧七七義氣地拍拍肩頭:“喏,來吧!”
女人感動地扁嘴,頭靠過來的時候,淚水再度滂沱!
晚上,睡得昏沉的她陡然發起了高燒。
顧七七那會兒正準備回家呢,突然發現女人的臉色紅得不正常,伸手往她額前一探,低呼!
拿體溫計一探,竟然燒到了三十九度六。
她趕忙打電話,把封景僱傭的家庭醫生給喊了過來。
打了針,餵了藥之後,昏昏沉沉中的女人開始說起了夢話。
她在夢裡也哭,抽抽噎噎的讓人聽了心酸。
顧七七湊近一聽,發現她反覆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漢升?”
漢升是誰?
顧七七打從上大學之後就認識葉瀟瀟了,在她的記憶中,他們的身邊並不曾出現過一個叫韓漢升的人。也確定不曾聽葉瀟瀟提過。
可現在,這個名字如同噩夢一般困住了這個燒得臉色酡紅的女孩。
她在夢裡痛哭着,乞求着誰的原諒。
囈語斷斷續續的,顧七七無法聽明白是怎麼回事。
再看這時間點也不早了,林躍怎麼還沒回來?
顧七七打了林躍的電話,這才知道她爲了成人之美特地搬出去了。她簡單地說了一下瀟瀟發燒的事,她一嚇,急忙趕了回來。
看着燒得不斷囈語的女孩,她又是心疼又是懊惱的:“該死,早知道我就不該走的啊!”
“小躍,你知道韓漢升是誰嗎?”
“誰?”
“韓漢升!”
小躍側頭想了想,半晌,搖頭。
顧七七嘆息,扭頭看向葉瀟瀟。
女人打了針,已經開始出汗了,只是,渾渾噩噩中的她越發慌亂了起來,甚至,她的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抓着,一遍一遍地喊着不要離開我。
“瀟瀟……”顧七七和林躍看了不忍,一人握住她的一隻手柔聲哄着。
瀟瀟順勢一抓,抱着顧七七的大腿嚶嚶哭泣,哭了好一會兒,出了汗,燒退了,才漸漸地安靜下去。
“我從沒見過她這樣子。”林躍皺着眉頭說:“昨晚看她和蕭先生在一起,滿身都冒着粉嘟嘟的戀愛氣泡,我那時還在想他們總算成了!怎麼才一天不見就這樣了呢?”
“我打電話問問蕭景姚吧。”
顧七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出手機撥打蕭景姚的號碼,然,手機響了幾遍,無人接聽。
“什麼樣?”林躍問。
顧七七聳聳肩,突然封景打電話來,說他在樓下。
林躍說:“回去吧,瀟瀟交給我。燒退了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
“嗯,我明早再來。”顧七七說着,將醫生留下的藥片交給林躍,囑咐她按時給瀟瀟吃。
昏黃的路燈下,一道如松柏傲然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樓梯口。
夜色朦朧中,boss的風華籠罩着一種迷離的氣息,一看見他,陰霾頓掃!
不由得,衝上去,緊緊地抱住他。
“怎麼了?”他的聲音清冽有磁性,別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魅力在。
顧七七深呼吸,從他的懷抱裡退出來,又被他的大手拉住,抱在溫暖的胸膛前。
“阿景,我們會一直都好好的吧?”
“傻瓜,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只是……”只是想着今晚這樣陌生的瀟瀟,突然覺得世事變化無常!
她搖頭;“我一直以爲我很瞭解我的朋友,可今晚面對瀟瀟的傷心,我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安慰起。阿景,我甚至不知道那個讓她傷心難過的人是誰。這種無措的感覺太糟糕了!所以,你不要有事情瞞着我,哪怕是不好的,我們也一起承擔,好嗎?”
“又說傻話?”封景寵溺地食指刮過女人的鼻頭,笑道:“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起的秘密,但不包括在你面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