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臥室和唐虞禮的臥室只有一牆之隔。她靠在實木門板上,聽得裡頭低低地傳來唐虞禮打電話的聲音。
他好像在部署什麼。
顧七七聽不真切,只知道他陡然拔高的音量中有封景二字,她的心跟着提了起來。
又聽得他用拔尖的音量說:“這回,我要fj改名換姓!”
咚!
話音剛落,房門騖地被打開。
顧七七的身子冷不丁地就往房間裡頭栽了進去。
擡頭一看,唐虞禮眯着危險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那個……我想喝水,但是找不到水杯。”
“……”
男人眯着陰翕的眼,掌中手機一丟,就被丟到了牆角的桌子上。他一步一步,緩緩地靠近顧七七。
“你……不肯借杯子就算了!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顧七七驚懼地往後退。
這種陰翕的目光太熟悉了!
那一天,險些羞辱了她的唐虞禮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
“裝啊!繼續裝!”
顧七七到嘴邊的話語被他打斷,他宛如一個杵在黑暗上空的大魔頭,似笑非笑地俯視着渺小的她。
顧七七嚥了咽口水。
“怎麼不編了?”
“我……”
“顧七七,這會兒你是不是在心底裡暗自盤算着,從我這裡成功逃離之後,打算怎麼報復我?”
“報復?”顧七七搖頭,這個還真沒有。不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fj遲早得歸還封景!”
哪怕到了最後迫不得已和他同歸於盡也好,她決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封景的心血!
然,唐虞禮聽了卻只覺得可笑。
“現在的你,捏在我的手上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你有什麼資格用這麼篤定的語氣跟我說話?”
“是!我現在是渺小如螻蟻,但你忘了,千里決堤潰於蟻穴嗎?你要是怕了,就放了我!我們來一個正面的對決!”
“正面?”唐虞禮嗤笑!
到今天爲止,顧七七的利用價值也差不多用完了!不過放了她?
“你覺得可能嗎?”
“有我在是個累贅!唐虞禮,沒準有一天,你策劃了那麼久的陰謀陽謀,最後全都毀在我的身上!”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他冰冷地說着,筆直的大長腿,一步一步緩緩逼近顧七七,陰翕的眸光裡,邪惡的因子在狂躁地跳動着。
顧七七悲催的發現,她說了那麼多的話語,並沒有成功地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你想怎樣?”
當後背撞上僵硬置物櫃時,顧七七心驚!
男人勾着冰冷的脣角嘲諷地看着她:“不是要毀了我嗎?來啊!互相毀滅!”
宛如俯衝下來的蒼鷹,陰鷙的腦袋突然落在了顧七七白皙的脖子上,狠狠一咬,女人倒吸了口冷氣!
“混蛋!給我滾開!”顧七七惱怒地推上他的肩頭,剛剛推開了的一小段距離,突然他又如遇上磁石的鐵塊,倏地就咬上了她脣瓣,放肆的手往她的衣服一扯,聽得刺啦一聲細響!
顧七七的腦門嗡的一聲響,懼意順着腳心一路往上竄!
“唐虞禮,放開我……”她憤怒地咆哮,換來男人更加瘋狂的探索。一不留神,他的舌頭就探了進來!
羞辱!
激怒!
那一刻,同歸於盡的想法浮上了心頭!
啪!
粗暴的侵略,抵死的掙扎讓身後的置物櫃咚的一聲,掉下一個什麼東西。砸在顧七七的腳趾頭上。
她疼得打了個激靈!
“叫啊!顧七七,我說過,你遲早得是我的女人!”發了瘋的男人在她跟前嘶吼中,宛如破籠而出的猛獸。
倏然,顧七七的手在置物櫃上摸到了什麼東西,也顧不得細看,抓起來就朝着唐虞禮的後腦勺狠狠地砸了過去!
男人的身子陡然僵住,陰翕的目光,毒蛇一般盯着她。
顧七七一慌,手中抓着的金屬佛像就掉到了地上。咚的一聲,宛如敲響了死神的大門!
男人的身子軟軟地倒了地!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腦後徐徐流出,不一會兒就染紅了白皙的地磚!
“我殺人了?”
她把曾經最爲念念不忘的虞禮學長給殺了?
顧七七慌地跳開一大步,恐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的手緊緊地捂着後腦勺,聲音低啞:“叫120。”
“好!”她急忙跑回他的房間去拿手機。
剛撥動了個“1”,又倏然頓住……
“顧七七,你要是敢報警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唐虞禮的聲音低低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了!
十分鐘後,救護車的聲音從小區樓下傳來,地上的男人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
然而,最先衝上來的,不是救護人員,而是幾道暗黑的身影,身後還跟着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員。
“怎麼樣?”蕭景姚問顧七七。
女人哆嗦着手往客廳的方向指去……
從小到大,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麼血腥的畫面,直到這會兒,心還揪在喉嚨眼上,說不出話來!
多麼希望,剛纔問她怎麼樣的人是封景,那她就可以用力地投進他的懷抱裡,把心底裡的恐懼大大方方地痛哭出來!
然而,蕭景姚不是封景。甚至問她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
顧七七不知道唐虞禮是不是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坐牢……
儘管她在最關鍵的時刻打了蕭景姚的電話,找到了最有力的幫手,可,那緊提着的心並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安慰!
好想念封景!
可是,他現在在哪兒呢?
“會沒事的,別擔心!”晨曉從客廳裡出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
情緒緊繃了一天的女人咬着下脣,強忍着哭泣的衝動!
這一天裡,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他會死嗎?”
“你希望他死嗎?”晨曉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殺氣,如果不是怕在顧七七的心底裡留下陰影的話,在接到顧七七電話的那一刻,他不會勸蕭景姚把救護車也叫上。
顧七七搖頭!
經過這麼多事,她確實恨不得將唐虞禮千刀萬剮,但,當她看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唐虞禮時,她還是退縮了。
她想,交給警察!用最公正的手段給他應得的教訓吧!
晨曉點了點頭。轉身又去和警員交涉了。
不久後,有救護人員上來,把唐虞禮擡走。
突發的事件在小區裡引起了騷動,有人探出窗口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顧七七叫住蕭景姚:“這件事情不能上新聞!fj承受不了那麼多。”
“嗯!”蕭景姚冷酷地點了個頭,出去了!
後來,不知道是誰通知了葉瀟瀟,顧七七母子倆被帶回了合租房!
這兩年來,輾轉了那麼多個地方,她還是覺得這個小小的地方最讓人安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抱着葉瀟瀟痛哭了起來!悽楚的哭聲,聞者傷悲。
她像個被拋棄在荒原上的小孩,無助,忐忑……鋪天蓋地的不安緊緊籠罩了她這麼多天,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瀟瀟!我想他……我不能沒有他……”
直到失去他的這一刻才知道他的珍貴!她已經深深地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封景的音容笑貌已經徹底地滲透了她的生活,尤其在此刻,哪怕只是遠遠地聽到他的聲音也好!
“瀟瀟!”她重重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熱切地看着葉瀟瀟;“他還活着對不對?你們已經找到他了對不對?”
“七七……”葉瀟瀟也紅了眼眶!
她多麼想點頭,告訴顧七七:是!男神還活着,他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
可是,她張了張嘴,喉嚨裡跟堵着鉛塊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來!
“瀟瀟,你說話啊……”斷了線的珍珠,因爲葉瀟瀟的欲言又止再次撲簌簌掉落下來!
葉瀟瀟咬着通紅的脣瓣,想給七七希望,但又怕最後是更深的絕望。所以,她只好抱着顧七七,一聲一聲低低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
“沒有但是,他必須活着!”
“七七,你去哪兒?”
看着陡然跑出房間的顧七七,葉瀟瀟驚恐地站起身來。
女人瘋了一般地往外跑。
風雨打溼了她的衣服,纖瘦的小身板跑在寂靜的公路上,她迷茫地四處張望!
“封景!!”她對着朦朧的雨夜吶喊!迴應她的是一聲轟隆的暴雷!
她不要命地站在風雨中:“封景!你給我出來啊!”
“你出來!再不出來我就不要你了……”
雙腿絆到石子,她趔趄着跌坐到地上,膝蓋被石子磨破,有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裡細細滲出,下一秒又很快地被雨水沖刷!
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從地上爬起,又瘋了一般向着封景出事的陽明山跑去。
心底裡殘存着一點點明知道不可能的希望:“他也許就在懸崖底下等着我……對,他一定在下面等着我……我得去救他……”
“顧七七!你瘋了!”
追了她一路,眼看她攀爬上懸崖邊上臨時建造起來的護欄,葉瀟瀟大驚,“想想孩子!你跳下去了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