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頓時沉入谷底。
隨便拿了一套看起來比較簡樸的,轉身要走進浴室的時候,封景突然拉住她。
“做什麼?”她語氣不善。
封景也皺起了眉頭,因爲顧七七拿衣服時不小心拉扯到了浴巾,雪白的浴巾往下滑落裡一大塊,露出雪白的高峰,一塊鮮紅的彈痕靜立在那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他眯了眯眼。
顧七七正生着悶氣呢,突然見他眯着眼睛一個勁地盯着自己,她順着他的目光低頭,下一秒:“流氓!”
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轉身衝進浴室,將浴室的門關得震天響。
出來的時候,她氣鼓鼓地掃了一眼封景剛纔站着的方向,咦,不在了!
她看看臥室和書房,確定他真的不在的時候奇怪了一把。
第二天,在家看電視的時候突然看到一條插播新聞,路家登報尋人啓事,懷疑女兒已經被歹人殺害。
顧七七陡然想起:是了,自從她死裡逃生直到現在都沒有聽到路菲兒的消息,有一次她問葉瀟瀟他們,他們都直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叫她這事不要管。
難道……
顧七七丟掉懷裡的抱枕站起身來,正要去葉瀟瀟的房間找她問清楚,突然聽得她刻意壓低聲音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什麼:“這事不要讓七七知道。她會不開心的。”
“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她推門走了進去。
葉瀟瀟一見是她,忙掛了電話。
顧七七定定地看着她的反應:“瀟瀟,路菲兒是不是死了?誰幹的?”
“我……我不知道啊……”
“你剛纔在和誰打電話?”
“我……”葉瀟瀟下意識將手機藏到了身後,顧七七一見,乾脆走過去奪了過來,一看:“小於?”
所以,如果他們剛纔在說的是關於路菲兒的事情的話,那那個殺人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封景?
葉瀟瀟見她臉色刷的一下血色全無,她忙解釋:“七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路菲兒她……她是自殺的。”
“爲什麼自殺?”
“嗯……”看顧七七將信將疑,她嘆息:“可能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良心不安吧!七七,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多想。”
說是和她沒有關係,可她怎麼直覺葉瀟瀟的話裡藏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深意呢?
要真和她沒有關係,那他們又爲什麼不讓她知道?
顧七七的表情很嚴肅:“瀟瀟,你跟我說實話。那天我被送去醫院搶救之後,路菲兒怎麼樣了?”
“她……呵呵,七七,我又不在現場,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七七的目光太過犀利了,葉瀟瀟與她直視着,有點兒承受不住。
她乾笑着從牀邊站了起來:“七七,你的傷口還疼嗎?明天覆診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別岔開話題,我要聽實話。”
“我……”
“是不是封景?”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葉瀟瀟的眼睛,雖然推開門的那一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她看到葉瀟瀟眸子裡的躲閃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狠狠地窒息了一下。
是了,封景是東遼的人,在那個神秘又恐怖的組織裡,他擔任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七七?”
葉瀟瀟想跟她解釋什麼,顧七七擡手打斷了她的話,她想,她需要靜靜……
當天晚上,她一直盯着新聞臺看。
後來終於得到證實,路菲兒死了,屍體漂浮在連江上,被一艘打漁歸來的漁船撞上了。
經過法醫鑑定,她死於自殺,投江自殺。
顧七七定定地看着電視裡的畫面,那具蒙着白布從她面前經過的鏡頭讓她整個人如墜入冰窖中。
路菲兒死了!
雖然,當初綁架她,企圖殺害她的人是她,但是現在看到她遭到了應有的報應,她整個人卻冷得說不出話來。
那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好黑暗……
“七七?”葉瀟瀟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到她的身邊,表情複雜:“你別自責。她那是死有餘辜。”
“可我還是難以接受。”顧七七搖頭,擡眸看向葉瀟瀟的時候,聲音沙啞:“瀟瀟,那是一條生命啊!就算她作惡多端,那也應該由法律來制裁,爲什麼是……”
爲什麼是他?
後面那個字,她不敢說出來,怕玷污了封景在葉瀟瀟心中的光明形象。
可,他的手段卻又是這麼的讓人感到害怕!
“七七……”
“你忙去吧,我沒事。”她搖頭,抱着膝蓋靜靜地坐在窗臺上,一整夜。
第二天,當天陽初升,她披了一個單薄的外套出了家門。
一路打車,直到那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別墅前。
已經有大半年沒回到這兒來了吧?
熟悉的羅漢松在陽光下靜靜守着大門的兩側,二樓上的陽臺上,吊蘭青蔥。
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此刻落在顧七七的眼中,卻是如此的荒涼。
保安見是顧七七,一怔,馬上迎了出來:“封太太,您回國啦?”
“回國?”
“是啊!聽說您出國環遊世界去了,還玩得開心嗎?”
顧七七笑,笑容有點兒酸澀:“麻煩你給我開一下門吧。”
“好的!”
保安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雕着一隻大金孔雀的鏤空大門緩緩打開,顧七七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大步走進去。
此時還早,熟悉的別墅裡靜悄悄的,空氣中飄散着殘留的酒精的氣味,顧七七微微皺了下眉頭,一路循着記憶往二樓的主臥室走去。
主臥室的門是開着的,厚重的白色牀簾掩住了窗外的陽光,顧七七站在房門口,靜靜地看着倒趴在牀上睡覺的封景。
好聞的紀梵希香水味夾雜着威士忌的酒香,她看到了牀腳下空了的酒瓶。一顆心頓時布上一層陰霾。
這傢伙,明明胃不好還喝那麼多酒做什麼?
因爲他也良心不安嗎?
這一刻,對於路菲兒事件的不苟同,在見到封景沉醉的睡顏之後,她有的是更多的心疼,與難受……
她想,如果不是爲她報仇心切的話,那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那,她又有什麼理由責備他呢?
唉!顧七七!
顧七七在心底低嘆一聲,悄悄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酒瓶丟進垃圾桶裡,回頭看他看穿着鞋子,她又輕輕幫他脫下來。
脖子上的領帶似乎讓他很難受,他皺着眉頭也不知道嘀咕着什麼,顧七七搖了搖頭,把手伸了過去。
忽然,手背觸碰到他脖子的溫度,滾燙燙的,她嚇了一大跳,伸手往額頭探去:“發燒了?”
老天!
她忙抓過牀頭櫃上封景的手機想打電話給家庭醫生,然,屏幕一亮,她像無尾熊一樣抱着他睡覺的畫面出現在眼前,那嬌憨甜美的睡容,宛如在昨天。
顧七七一怔,掃了一眼牀上的人兒,看他臉色通紅的,忙收拾起心頭上滿溢而出的各種複雜,點上通訊錄。
可,封景的手機設了密碼屏保,她在通訊錄上點了幾下都未能成功打開,只好拿着手機湊到封景的耳邊柔聲問:“封景,你手機的密碼是多少?”
“嗯?”封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聽到她的話沒有。
顧七七又問了一遍:“你手機的密碼是什麼?”
“生日。”
他的生日嗎?
顧七七側頭想了想,把封景的生日輸入進去,然後,屏保顯示密碼輸入錯誤。
她又湊過去:“誰的生日?”
“七七……”
顧七七的心哐當一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衝破心口的防線,她的喉嚨跟哽上什麼東西似的,五味雜陳。
把她的生日當密碼輸入進去,手機果然開鎖了。
翻找李醫生電話的時候,顧七七冷然發現,封景的手機裡只有八個聯繫號碼,第一個是她的,然後是小於的,李醫生的,慕斯里的和蕭景姚幾個小夥伴的。
認真論起來,他的生活圈子真的很小,要不然也不至於生病了也沒有人知道!
顧七七的心口如同被壓着一塊大石頭,擔心之餘,又慶幸自己來得及時。
李醫生要二十分鐘後才能趕到,顧七七看他難受地皺着眉頭,她也跟着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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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睡覺確實不舒服,她想。
果斷爬上寬大的牀墊,她將封景的身子翻轉過來:“嗤,真沉……”給他換衣服的動作卻是利索的,這多虧了封景以前對她的調.教,儘管這個過程還是讓她面紅耳赤。
給他換上了睡衣,回頭看李醫生還沒到,顧七七又從要藥箱裡翻出了體溫計,含在封景的口中之後,進浴室打了一盆溫水出來,將毛巾打溼了爲他擦臉。
“……”倏然,她的手腕被他抓住,心頭一跳,擡眸看去,男人的眉峰微微動了動,似乎想睜開眼睛看看折騰他的人是誰,但,他的身體太疲憊了,眼皮動了動,沒能睜開,蒼白的脣瓣微弱地吐出一句什麼,顧七七湊過去的時候,他又安靜了下去。
二十分鐘,平時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怎麼現在卻那麼難熬呢?
好不容易等到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顧七七忙迎出去:“李醫生,你快給封景看看,高燒40度,剛餵了水又吐出來,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