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裝淡然,舉着酒杯祝福他們:“不管我們如何,今天是你們的好日子,我都應該好好地跟你們說一聲恭喜的。虞禮學長,爲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杯酒我幹了!”
說着,她仰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香檳。
醇香的液體順着她的脣角悄悄滑落,滾落下喉管,飛揚的長髮。唐虞禮的目光突然在她的脖子上凝結,一瞬不瞬。
“謝謝你!”她笑,笑得輕靈。
唐虞禮的目光卻瞬間降到了冰點,“顧七七……”
“禮!”伊麗莎抗議地抓住他伸向顧七七的手。藍眸微眯,眸子裡寫着,她不喜歡她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盯着別的女人看,尤其這個女人還在不久前和他傳過緋聞。
唐虞禮回過神來,悻悻地縮回手。
“禮,傑克還在那邊等我們呢,走吧,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伊麗莎晃晃他的手,不管唐虞禮願不願意,她瞪了顧七七一眼之後,將人拖走……
一個轉身,也可以是永遠的訣別。即使他年相見,也再不如前。
恍惚間,顧七七突然想起葉瀟瀟某一次醉酒說的話,現在在她看來,唐虞禮當年的轉身,就是她心中深藏了兩年的心事訣別。
顧七七,他已經不是他!你也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你了!
她深呼吸,面對周圍投射過來的各種目光,微微牽動脣角。
即使跌倒,她也要優雅!
忽然,眼角餘光掃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幹練的步伐,精簡的短髮讓她猛打了個激靈。
安雅!
她怎麼會在這兒?
顧七七的優雅瞬間龜裂成渣!手往一旁的自助餐桌上一抓,下意識地抓了一個托盤擋住臉,腳步悄悄往後花園的方向移動。
別問她爲什麼,只因爲安雅是她的上司,她不想弄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封景的老婆。至少,現在不行!
安雅剛剛從洗手間出來,忽見大家都有意無意地向着一個方向看,她也下意識地往後花園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見,不得了!
“好一個顧七七!”
……
顧七七表示,她只是想躲着安雅而已。誰知道,盯着安雅的身影太入神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後的人。聽得啪的一聲響,酒杯落地。她本能地往後彈跳開來。
“對不起對不起……”擡頭,道歉的話忽然頓在脣邊。
只見,陰冷的天氣下,唐虞禮的臉色比頭頂上方的烏雲還要陰沉。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似乎在極力地剋制着什麼。
“虞禮學長?”顧七七被他的氣息嚇到。腳步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突然,肩頭被他狠狠抓住。
蝕骨的痛意讓她驚愕地擡起頭來,紅脣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他的頭就陰翕低了下來。
她驚叫一聲,頭下意識往一旁偏過去,這才險險地避開了唐虞禮的掠奪。
這一躲閃,脖子上的紅印更加清晰地暴露在對方的面前。
他的眼眶瞬間佈滿了血色:“爲什麼?”
他怒地嘶吼一聲,暴力的薄脣又捕捉了過來!
“虞禮學長,你做什麼?”顧七七大驚,雙手奮力推搪着跟前的男人。
然,一個女人的力道有怎能和憤怒中的男人相抗衡?
只見,紅了眼的唐虞禮宛如一隻被嫉妒迷失了心智的獵豹,頭一偏,強吻落了空,他就狠狠地咬上了顧七七的脖子,雙手,落在女人敏感的身體上,像是要將她的骨血一併揉碎……
“放開,虞禮學長,你……”
“你們在幹什麼?”
陡然,角落裡傳來安雅冷銳的聲音。
唐虞禮倏地被顧七七重重推出,他趔趄了兩步,盯着大口大口喘氣的顧七七,眸光懊惱。
安雅皮笑肉不笑:“我說,今天不是唐特助的好日子嗎?剛剛懷裡還摟着一個,現在在陰暗的角落裡演的又是哪一齣啊?就不怕被前廳的媒體拍到了,到時候貽笑大方嗎?”
“……”唐虞禮皺眉。
濃烈的酒氣從他身上散開,他眸光復雜地看着被他嚇壞了的顧七七,暗光翻涌。
女人失神的目光有片刻失去焦距,與他對視的時候,心狠狠地絞痛了起來。
他憤怒的一拳頭砸在樹幹上,身上充裕的黑色氣息讓她的心頭也跟着狠狠抽了一下。
虞禮學長,他這又是何苦?
“顧七七,我不會放棄你的!”看着她,唐虞禮的眸光堅定。
“誒,一個今天訂婚的人對別的女人說這樣的話合適嗎?”安雅皺着眉頭,才說了一句,唐虞禮的眸光冷冷掃來。眸子裡深深的憤恨,讓這個高冷女主管脊背發涼。
目送唐虞禮的背影離開,這才表情複雜地看向一旁無力倚靠在牆壁上的顧七七。
“你還好吧?”
顧七七搖頭。
她沒事,她只是心裡難過而已!
“對不起安雅,請你將剛纔的事情保密。”她說,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宴會中的喧囂,心中一片苦澀!
人的悲哀,莫過於陷入情字的泥沼。
她和他的大英雄,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喂!”
安雅看着顧七七無精打采地走出會場,表情複雜。
轉身,進宴會時,見得封景面色墨黑地從樓上下來。她伸手要和人家打招呼,他卻跟沒看見她一樣,大步往門外走。
“七七呢?”坐上豪車準備離開時,他問副駕駛座上的慕斯里。
慕斯里表情複雜:“太太已經先走了,我讓小李跟着她。”
封景“嗯”了一聲:“去東遼。”
慕斯里一聽,驚愕地側過頭來,在觸及封景眸子裡的冷銳時,他心領神會。
東遼,是封景在大學時期和蕭景姚,晨曉,李念幾兄弟一起創建起來的神秘組織。它不受制於任何人,但卻有着威懾各國勢力的強大實力。
以封景爲主,東遼創建九年來,所開闢的情報網讓各大頭目聞風喪膽。
然,自從封景接手fj集團之後,他漸漸淡出組織,將手中大權轉交到了二當家蕭景姚的手上。
“通知他們幾個,15分鐘後總部見。”
封景說,突然目光落在後視鏡上,一凜:“加速!”
說時遲,那時快!
只聽得他一聲冷喝,白色跑車宛如離弦的劍,在車身閃離的那一剎那,幾顆子彈擦過緊繃的空氣,扎進一旁的常青樹中。
緊接着,數輛黑色路虎從十字路口橫衝出來,順着阿斯頓馬丁消失的方向狂追上去。
慕斯里頓時熱血沸騰:“老大,他們追上來了。”
“劫殺!”
輕簡的兩個字宛如鋒銳的飛鏢,一語落,阿斯頓馬丁身後竄出三四輛防彈車,他們宛如行走在大馬路上的鋼鐵巨人,車身往前一衝,將阿斯頓馬丁很好地保護了起來。
“不好,他們有重型武器!”
車後的人一看情況不妙,紛紛放緩了車速。
然,身爲東遼霸主,他已經不再是當日可以隨意挑釁的吳下阿蒙了。
聽得咻的一聲,緊繃的空氣傳來冷銳的殺氣,緊接着,嘭!
爲首的路虎輪下一滑,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打了個急轉彎之後,轟然爆炸。它身後的車輛收到波及,也紛紛失控,幾聲刺耳的摩擦聲之後,撲通!撲通!衝進高架橋下的滾滾長江……
“下午兩點鐘,在市中心高架橋上,一輛路虎突然自燃,追尾在它車後的車輛緊跟着失控衝進長江……事故嚴重,造成三人傷亡……”
奢華的大廳,顧七七一個人蜷縮着身子坐在沙發上。
窗外的天不知不覺地黑了下來,她看着電視裡跳動的畫面發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車禍已經麻木了人們的視覺神經,再看到電視上播放的驚險畫面,顧七七心頭一跳之後,有的卻是更多的感概。
生命本就脆弱,不是嗎?
誰也不能預測自己的人生,就像車禍裡的那些人一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生命誠可貴,時間,又哪能用來傷春悲秋?
顧七七,你可以難過,但卻不能因此浪費生命!
沙發上的女人深深做了幾個呼吸,將白天的難過催眠到腦後,封存。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夾雜在潮溼的夜色中,暗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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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七起身,關了窗。
突然想起早上離開的時候忘了跟封景說一聲,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於是,發了一條微信過去:“我在家裡。晚餐回來吃嗎?”
然後,放下手機,上樓沖涼。
再下樓時,聽得桌子上的手機在不停地震動着,跑過去一接聽,葉瀟瀟驚慌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七七,那輛車是不是我家男神的?”
“什麼車?”
“就是剛纔新聞播報裡的,下午的車禍啊?那不是意外……”
葉瀟瀟還着急忙慌地說着什麼,顧七七在聽到“不是意外之後”已經沒有心思去細聽了。
她的腦海裡閃過之前在新聞裡一晃而過的白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會是他的!不會!
她心裡默默祈禱着,一面蹲到電視機前去回訪。
新聞倒帶,突然定格在一輛白色阿斯頓馬丁上,車牌號上那熟悉的8888宛如一道晴天霹靂。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