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太多了,穆欣愛有些口渴,仰頭灌了一整杯水,意猶未盡地說:“哎呦我去,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顧繡和蘇瑾然到底有多火,前幾天我媽還問我,顧繡是不是真的傍大款去了,給我逗得夠嗆。”
顧安安沒想到顧繡和蘇瑾然的婚後生活這麼熱鬧,愣了片刻後,低低的發笑。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其實還算正常。”
準確地說,在顧安安看來,顧繡能忍到現在才做出這樣的事兒,大概還是因爲對蘇瑾然有幾分真情實意的。
不然估計早就踹了蘇瑾然了,哪兒還能等到今天?
不過她也沒想到,顧繡居然飢不擇食的找了一個老男人。
顧安安不由自主的把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得到了穆欣愛的一聲嗤笑。
“這就是你想太多了,顧繡如今的身價,可只配得上這種有家室的暴發戶老男人。”
這個圈子裡誰沒有自己獲取消息的渠道?
當初顧繡搶走顧安安男朋友的事兒,並不是沒有人知道的。
她婚後又鬧出了不少笑話,誰又會真的高看她幾分?說起來她的人生也真的很跌宕起伏,這充滿戲劇性的人生,着實讓她覺得自己經歷了太多太多。
她現在沒有了家世,有一個老公,除了一張臉什麼和花錢的本事,什麼都沒有,她除了這種出路,還能做什麼?
“準確地說,我認爲她除非把原配熬死了上位,不然她這輩子估計都只能是當小三的命了。”
說完穆欣愛真心實意的發出了一聲嘆息:“不過我希望她下次找金主的時候,能擦亮眼睛找一個家裡老婆不那麼彪悍的,不然按照她這次捱打的那種程度來看,要不了幾次,她那張用來吃飯的臉估計就毀了。”
穆欣愛眼裡的擔心頗有深沉,就跟真的在替顧繡着想一樣。
“你說她要是連吃飯的飯碗都毀了,那她後半輩子可咋整呦?”
顧安安的心情本來還是很沉重的,可是生生被穆欣愛這麼一通插科打諢逗得不住發笑。
“你怎麼說話呢?”
穆欣愛一臉不滿:“什麼叫我怎麼說話?她顧繡敢做,就別怕別人說啊!你是沒聽見,我這都說得輕了好嗎?她這種行爲,那都算是爲了讓自己快速單身,好去傍大款試圖謀殺老公繼承他的遺產了好吧?”
顧安安心裡最後一絲沉重也被穆欣愛的這種說法打散,最後只剩下了滿腔的無奈。
“這話要是讓顧繡聽到,又該要跟你打架了。”
穆欣愛呸了一聲:“她哪兒敢啊!就那種小渣渣,我讓她一隻手也能秒秒鐘把她拿下。”
顧安安知道穆欣愛有心岔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難過,索性就順着她的意思往下調侃了幾句,又聽她說了一些別的八卦,直到穆欣愛有事兒不得不去做的時候,才掛斷了視頻。
看着黑漆漆的電腦屏幕,顧安安撐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顧繡和蘇瑾然的笑話她的興趣不大。
可是顧雲天的事兒,她得好好想想。
她覺得自己做不到無視,可是應該怎麼做,她不知道。
顧安安盯着黑漆漆的電腦屏幕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機重新響起,她倉促拉回了自己散漫的思緒。
她也沒看來電號碼,揉着隱隱作痛的額角接通了電話:“喂?”
話筒那頭的人讓顧安安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
“駿宏?”
顧駿宏的聲音發沉,還帶着難以掩飾的難堪。
“姐……”
顧駿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急促:“爸爸的事兒,你知道了嗎?”
顧安安正因爲這事兒頭疼,聞言微微皺眉。
“剛剛聽說,你怎麼知道的?”
顧安安的心裡清楚,顧駿宏是一個學生,顧家倒的時候,他剛剛開始插手公司的事兒,在此之前他一直無心繼承家族企業,手裡的人脈和獲取消息的渠道也少得可憐。
他身在國外,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把這樣的消息通知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顧駿宏沉默了幾秒,才慢吞吞地說:“二姐告訴我的……”
顧安安的聲音更冷了一些,她擰緊眉心冷聲道:“她怎麼跟你說的?”
她可不信顧繡打電話給顧駿宏只是爲了通知他。
顧駿宏的聲音更難堪了,這次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一些。
“她說爸爸要保釋出來和治病都需要很多錢,讓我拿錢出來給爸爸治病。”
顧家倒閉,可以顧駿宏其實是受到的影響最小的一個人。
他出生的時候,家裡就給他買了高額的教育基金,而且這些年他的個人積蓄也不少,他出國唸書和接下來的規劃,都是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可以說除了沒法猜測具體情況的顧安安,最有錢的一個人就是顧駿宏了。
只是顧安安沒想到顧繡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她居然能把主意打到顧駿宏的身上。
顧安安疲憊的咬脣:“你把錢給她了?給了多少?”
顧駿宏的回答讓顧安安頗爲意外。
“我沒有給她錢。”
顧駿宏苦笑着說:“雖然我不在國內,也不太清楚他們的情況,可是我還是覺得這麼重要的事兒交給顧繡不太靠譜,所以我沒答應。”
接下來的事兒,不用顧駿宏說,顧安安也能猜到一個大概。
顧繡想要跟顧駿宏要錢沒成功,自然不會再給顧駿宏什麼好臉色。
顧駿宏大概也沒少受氣。
顧安安閉了閉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做得對,顧繡不靠譜,蘇瑾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心一些是對的。”
顧駿宏像是在走路,急匆匆的,說話的停頓很大,而且周圍的聲音還很嘈雜,像是又很多人一樣。
顧安安的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微微直起身子問:“你在哪兒?現在?”
顧駿宏回答得很快:“機場。”
“姐,我得回去看看。”
顧安安對顧駿宏的回答並不意外。
在情感涼薄的顧家,她跟顧駿宏大概是兩個異類。
顧雲天對不起自己,自己無視他的死活還有理由可說。
可是顧駿宏不同。
他是顧雲天的獨子,是顧家唯一的兒子,顧雲天也沒有對不起他的時候。
在家變的時候他沒能力挽狂瀾可以說是年紀太小能力不足,可是如果顧雲天要死了,他還不出面那麼他這輩子大概都沒辦法在人前擡頭了。
顧安安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覺得心口憋得慌。
“應該的。”
回去是應該的。
親爹要死了,袖手旁觀的,大概不是人。
這麼一想,顧安安覺得自己剛剛的糾結無比可笑。
就算沒法讓顧雲天不死,也不能讓他沒人收屍。
顧駿宏不知道顧安安的糾結,自顧自地說:“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要跟你說別聽顧繡他們胡說八道,如果顧繡和蘇瑾然打電話問你要錢,你也別給,這事兒有我回去盯着,你放心。”
沒想到會被顧駿宏安慰了,顧安安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問:“你打算怎麼處理?”Wωω• T Tκan• ¢O
“我的能力到哪兒就做到哪兒,姐,我沒什麼大本事,也做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我只求讓我良心過得去就行。”
顧安安沉默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兒,聽着顧駿宏那邊機場裡的語音廣播,她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一個學生能做什麼?回去好好待着,等我回來再說。”
顧駿宏有些着急,不同意:“不行!你回來做什麼?我給你打電話就是不想讓你回來,你怎麼不聽呢?”
顧安安沒有多說,也沒跟顧駿宏說什麼長篇大論,就簡單的一句話,讓顧駿宏徹底放棄了勸她的理由。
顧安安淡淡地說:“駿宏,顧雲天也是我爸。”
顧安安不放心顧駿宏,又跟他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掛了電話,自己快去收拾好了東西,帶着助理連夜趕了回去。
深夜十一點,顧安安風塵僕僕的進了家門。
覃雅在她上飛機前就接到了她的電話,所以難得的大晚上了還沒睡。
看到顧安安進來,覃雅皺眉起身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不是說了明天早上纔回來嗎?怎麼大晚上的連夜就回來了?我說去接你還說不用,你晚點這麼一會兒,差點沒給我嚇死。”
顧安安聞言抱歉的笑了笑,主動張開胳膊給了覃雅一個擁抱。
“對不起,是我不對讓您擔心了。”
覃雅拍了一下她的後背,教訓似地說:“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之前說有事兒要跟我商量,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到底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火急火燎的?”
事實上,說差點嚇死都是謙虛的說法。
顧安安給覃雅打電話的時候,儘管已經努力的放鬆了語調,可是覃雅多瞭解她?
一聽顧安安的語氣,覃雅就知道肯定出事了,等着顧安安回來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沒從嗓子眼落到肚子裡過。
如今看到顧安安安全到家了,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了?”
顧安安拉着覃雅到沙發上坐下,拉着她的手,眼裡翻涌着濃濃的掙扎。
覃雅也不催促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等着她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顧安安才低着頭說:“媽,我爸病了。”
覃雅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安安說的人是誰,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顧安安接着說:“肝癌晚期,聽說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能弄成保外就醫的話,大概還能撐一段時間,可是如果……”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監獄裡沒有良好的就醫條件,顧雲天連賴活着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加速死亡的過程。
覃雅聽出了顧安安的話外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驚嚇過頭了,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直勾勾的盯着顧安安,有些艱難地說:“已經……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
顧安安勉強笑了笑,淡淡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顧駿宏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顧繡和蘇瑾然……”
“他們兩個做事不靠譜,把這事兒交給他們去辦我不放心,顧駿宏又是一個學生,估計是有心無力找不到門路下手,所以……”
顧安安閉了閉眼,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難受,半響她嘆息似地說:“所以這事兒還是得我親自去辦,交給誰,我都覺得不放心。”
覃雅遲疑了片刻才說:“可是……可是你願意回去嗎?”
自己病倒以後,顧雲天對顧安安做了什麼,顧安安並沒有跟覃雅細說,可是覃雅不傻,她自己也聽說了不少。
所以要顧安安去辦這事兒,她覺得太爲難顧安安了。
覃雅想了想,皺眉說:“要不我去吧,我……”
顧安安打斷了覃雅的話,苦笑着說:“媽,這事兒誰都替我辦不了。”
當初是她親自把顧雲天送進監獄的,如今他快要死了,也應當是她親自把他接出來。
就像顧安安說的那樣,這事兒,除了她自己,誰也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