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天收到了來自陳然發來的航班信息,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他隨手將信息刪了,就跟沒有任何波動似的繼續接着工作。
一天一夜之後,冷傲天再度接到了關於顧安安的信息。
米朗說,顧安安已經到了。
在書房裡待了一天一夜,一直沒有閤眼,冷傲天的眼球裡充斥着濃濃的血絲,精神也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
可是這種狀態卻在看到顧安安已經安全抵達的信息的時候奇異的放鬆了下來。
雖然她不再是自己的了,可是她好歹是安全的。
冷傲天爲自己的這種慶幸感到諷刺的同時,又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放在跟自己隔着一個大洋的顧安安身上。
在這樣奇異的掛念中過去了一個多月,在顧安安的期盼中,沉睡了很久的覃雅終於醒了。
聽到米朗告訴自己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冷傲天差點沒用力把手機捏碎。
對於現在的冷傲天來說,這樣的消息,的確算不上是太好的消息。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米朗試探的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長久的疑惑:“你跟顧安安真的離婚了?”
冷傲天閉了閉眼:“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
也不管冷傲天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動作,米朗跟撥浪鼓似的搖頭,嘴裡嘟噥:“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你們這樣太可惜了。”
冷傲天沉默着沒有說話。
米朗嘀嘀咕咕的把這段時間關於顧安安的事兒說了一遍,末了補充了一句:“她昨天晚上跟我打聽什麼時候能出院來着,你知道麼?”
冷傲天咬了咬牙,聲音發沉:“不知道。”
米朗:“那我……”
“別攔着她,按正常程序走就行。”
米朗略顯遲疑:“你確定?”
也許是沒有當着冷傲天的面,沒了捱揍的危險,米朗的膽子大了不少,頗有勇氣地說:“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人要是存心想躲着你,那麼你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你也不可能找得到,她現在還在我這兒所以我還能跟你說一些關於她的事兒,可是一旦讓她走了,那就真的是泥牛入海了有去無回了,你確定要這麼做?”
沒有回答米朗的問題,冷傲天扔下一句按照我說的做,就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米朗捏着嘟嘟作響的手機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後無語的扶眉嘆氣。
儘管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但是直覺告訴他,冷傲天以後一定會爲自己今天的行爲後悔的。
米朗蹲在陽臺上感慨夠了,溜達着回了病房。
覃雅剛剛醒過來,身體的情況還不太穩定,他還得時常過去看看,免得出現什麼狀況不好應對。
病房裡,顧安安正坐在一邊跟覃雅說話。
“媽,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顧安安把切好的水果遞到覃雅的手邊,低聲問:“如果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您一定要跟我說,醫生說了您現在的情況還不太穩定,不能疏忽,明白嗎?”
覃雅笑着接過牙籤叉了一塊蘋果塞到顧安安的嘴裡,落在顧安安身上的目光帶着無限的柔和。
“我沒事兒了,醫生不是也說我恢復得很好嗎?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這樣的話顧安安已經聽了無數次了,可是她還是不受控制的緊張。
“我這不是擔心您嗎?您也不想想自己一覺睡了多久,差點沒給我嚇死。”
想起覃雅病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自己日夜受到的驚嚇,顧安安的眼圈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看到顧安安這樣,覃雅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嘴裡奚落似的調笑她:“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話你。”
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顧安安吸了吸鼻子悶聲說:“我不怕人笑話,只要您好好的陪着我,怎麼笑話我都行。”
覃雅無奈的笑了笑:“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嗯?”
顧安安不想再說這個問題,怕自己當着覃雅的面哭出來引起她的情緒波動,藉故起身去倒水,避開了覃雅若有所思的目光。
覃雅的視線從顧安安脖子上用項鍊掛着的戒指上劃過,眼底深處翻涌着淡淡的暗芒。
病房的門是開着的,米朗站在外邊,笑着擡手敲了敲門。
“我可以進來嗎?”
顧安安回頭看他,笑了笑:“進來吧,剛剛我媽媽還提起你呢。”
米朗笑着眨眼:“阿姨說我什麼了?如果不是誇我的,那我可不聽。”
米朗性子爽朗大方,對覃雅的照顧無微不至,在這段時間裡,成功俘獲了覃雅的心,讓她把米朗當成了小輩一樣逗弄。
覃雅:“你不在誇你有什麼用?你想聽什麼好聽的,過來告訴我,阿姨現場給你說一遍。”
米朗樂了,笑呵呵地說:“那感情好,我就願意聽您誇我。”
說話的時候,米朗自然而然的給覃雅做了一些日常的檢查,心裡最後的一絲擔心終於放下。
覃雅的恢復狀況明顯比他預想的好很多,而且按照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家了。
聽到米朗的話,覃雅表情輕鬆,轉而調侃一旁的顧安安:“安安你好好聽聽,我說我沒事兒了你不信,現在大夫也這麼說了,你總該相信了吧?”
米朗的話說服力太強,顧安安再也找不到辯駁的詞彙,無奈只能笑着說是。
覃雅早上還做了一個檢查,要在這個時候去拿報告,顧安安看有米朗陪着覃雅說話,索性說了一聲就去拿報告了。
她一走,病房裡就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顧安安心裡有事兒沒看出來,可是米朗旁觀者清,他覺得,覃雅明顯有話要跟自己說。
覃雅清了清嗓子,如同米朗想的那樣進入了主題:“米朗呀,阿姨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好不好?”
米朗沒什麼防備的笑着說好。
覃雅頓了頓,接着說:“安安現在是單身嗎?”
米朗遲疑了幾秒,把顧安安跟冷傲天離婚的事兒代入後,苦着臉點了點頭。
覃雅下意識的皺眉:“她跟瑾然怎麼了?什麼時候分開的?爲什麼你知道嗎?”
米朗聞言有些發懵。
他突然想起來,覃雅病倒的時候,蘇瑾然還是顧安安的男朋友,她好像還不知道冷傲天的存在……
米朗有些後悔自己剛剛點頭了,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說:“分手好久了吧……好像是因爲蘇瑾然結婚了……”
覃雅的眉梢微微一挑:“結婚了?!他跟誰結婚了?!”
米朗嚥了咽口水:“顧繡。”
覃雅的眼裡泛着深深地震驚,還有反應不過來的恍然。
她醒來已經半個多月了,顧安安天天陪着她,這孩子是她養大的,她自然知道顧安安的心裡有心事兒。
她以爲是年輕人的感情出了問題,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
覃雅啞然:“那安安她……”
米朗又語氣平靜的扔下一枚炸彈:“不過您別生氣,安安也結婚了呀!”
覃雅的身子晃了晃,聲音發抖:“結婚?!她跟誰結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米朗沒心沒肺的來了一句:“您別問了,反正您也見不到她前夫。”
覃雅:“前夫?!!!”
米朗渾然不知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噼裡啪啦地說:“他倆離婚快兩個月了,顧繡和蘇瑾然好像也在鬧離婚呢,您……”
覃雅原本只是想要趁着顧安安不在問一些日常的問題了解一下女兒的生活,可是接連受到這樣的刺激,當下就承受不住的往後倒了下去。
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米朗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對,及時剎車住嘴,忙不迭的扶着覃雅躺下又是拍背又是倒水的,生怕覃雅有個好歹,顧安安一會兒回來撕了自己。
他剛剛想到顧安安,顧安安本人就回來了。
看到覃雅的臉色不對,顧安安放下了手裡的報告,跑過來扶着覃雅,接過米朗手裡的水一點一點的喂覃雅。
“媽您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顧安安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來,惹禍的米朗自覺的閉上了嘴。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完。
覃雅不過是被刺激到了,緩了緩就好了,不過情緒明顯還是很激動,原本泛白的臉都因爲激動而帶上了一抹紅。
“米朗呀,你先去忙吧,阿姨有話跟安安說。”
米朗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也不管顧安安疑惑的眼神了,腳底抹油扭頭就跑:“阿姨您好好休息!我晚點兒再來看您!”
顧安安看着米朗的背影,眯了眯眼。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可是還不等她發現是哪兒不對,覃雅就已經發火了。
“安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跟媽媽說?嗯?”
顧安安的心裡咯噔一下,試圖矇混過關:“什麼事兒?”
“您剛剛醒,無關緊要的事兒我就沒跟您說,免得您煩心,那些小事兒以後慢慢跟您說就行,不着急。”
顧安安說得慢條斯理的,就像自己說的真的只是什麼小事兒一樣。
覃雅被氣得臉都變色了,聲音發抖:“小事兒?你結婚了又離婚了這都是小事兒?!”
顧安安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到覃雅震怒的低吼:“我看你是長出息了!連這樣的大事兒都敢兒戲瞞着我!”
顧安安:“媽我……”
“你給我跪下!今兒這事兒說不清楚,你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