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一愣,林笙簫看向喬陌然,一臉的驚訝:“什麼東西那麼奇怪?”
喬陌然勾起好看的脣角,開門下車:“跟我走就是了,話那麼多。”
林笙簫撇撇嘴,無奈的跟上前。
似乎,喬陌然對意大利還是很熟悉的,就連在小鎮裡都分外的熟悉,她跟在他的身後左拐右拐的,拐的她都有些暈頭轉向的,這纔到了一大片的果園外。
林笙簫砰的一聲撞到他寬厚的背部,吃痛的唔了一聲,男人回頭,嫌棄的賞了她一個爆慄:“你是豬?還是你故意撞我?”
“隨讓你不打聲招呼就停下來了。”林笙簫摸了摸撞疼的小鼻頭,不滿意的反駁。
喬陌然看了看圍着的籬笆,他推了她一把:“看到了沒?裡頭有葡萄藤,有奇異果,雪橙,獼猴桃,黃桃。”
林笙簫朝籬笆看進去,果然到處都是香噴噴的水果,可她又不是要減肥,難不成要吃水果餐嗎?這樣會吃不飽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喬陌然又指了指另一塊圈起來的地,幾隻肥雞在休息,柔和的燈光籠罩在那裡,顯得特別的祥和溫暖。
“你……你要殺雞啊?”林笙簫忍不住問了一句,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倒是生出幾分的期待來。
“現在,我跟你分工合作。”喬陌然開口,指了指,“喏,你去摘各種水果,每種一點,再把抓一隻雞出來,我去找點調味料。”
“啊?我去啊?”林笙簫有些鬱悶,連忙拉住喬陌然的衣袖,“可我沒錢,老闆不知道肯不肯賣給我啊……”
“誰讓你買?”喬陌然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讓你進去拿了就走。”
“啊?叫我偷?”林笙簫頓時就愣住了,這什麼跟什麼啊,突然想起喬陌然剛纔說的話。
他說——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不過前提是你膽子得夠大,臉皮得夠厚!
林笙簫現在一下子明白這什麼意思了。
喬陌然拉開她揪着自己的衣袖的小手,鎮重其事的開口:“我告訴你,這屋主欠了我的錢,好久沒還,我來拿些東西用用怎麼了?放心,沒人敢說你的。就這麼定了,你去拿水果和抱雞,我去找調味料!”
“可是……”
林笙簫還沒說完,男人高大的身影一轉,大步的拐了個彎兒,一下子就不見了。
“喬,喬陌然?”
林笙簫一愣,追上去幾步,人呢,是漂移呢嗎?怎麼那麼快。
跺了跺腳,林笙簫有些着急,她是很餓了,可也不至於要偷人家的水果和雞吧?而且喬陌然是不是在耍自己啊,不然好端端的幹嘛讓她大半夜未經過別人同意就去拿別人的東西?
對了,她不如去敲敲門問一下比較好吧。
這麼想着,林笙簫又繞過籬笆圍牆,上前去輕輕的按了按門鈴,等了好久,裡頭纔有個戴着眼鏡的意大利老頭走了出來,她一愣,糟了,她不懂意大利語,她只能擰着眉頭用英語問:“您好,您能講英語嗎?”
老頭推了推老花鏡,打了個呵欠,上下打量的看了她一眼,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串,可沒有哪個林笙簫能聽的動,更何況,老頭說的還是帶着本地腔調的意大利語。
兩人簡直是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林笙簫手腳並用的比劃着,老頭歪着腦袋看着,沉默了半晌他啊哦了一聲,又指了指那些果樹,又指了指那些雞,林笙簫感嘆他應該是聽明白了,忍不住又用英語問:“能借我用一下嗎?等我朋友回來,我給你錢?”
老頭又唧唧歪歪的手舞足蹈了一番,林笙簫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點點頭,又指了指水果和雞。
林笙簫想着再確認一下,又肢體語言一起:“我能先去摘一些嗎?我等會就給您錢。”
老頭想了想,又再一次點點頭。
林笙簫鬆了口氣,老頭看她一眼,轉身進去,書是要喝水。
林笙簫看了眼四周,見葡萄藤下面就有個長梯,她搬了過來,爬了上去,摘了一小籃子的葡萄,兩個奇異果和一個黃桃,反正她想着等會讓喬陌然付錢,她就去抱了一隻最肥的雞。
喬陌然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林笙簫連忙招手:“這裡,這裡。”
喬陌然一怔,看着她抱着個小籃子,理由有水果有雞,那雞好像被驚醒了還在拼命的掙扎,林笙簫看起來像抓又不大敢,又得防止那隻雞跑了,樣子特別的滑稽,而且燈光下的小臉顯得紅撲撲的,喬陌然突然想起一首歌,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噗嗤,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村裡有個姑娘叫笙簫吧?
林笙簫看着男人自顧自的笑了,她就知道他笑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她撇撇嘴,哼了一聲,大晚上來抱雞,虧他想的出來。
喬陌然還沒走到籬笆旁,那老頭就打了個呵欠從屋裡出來了,他似乎沒看到喬陌然,卻一眼就看到了林笙簫懷裡的水果和他的大肥雞,頓時老頭怒了,隨手操起身邊的木棍就朝林笙簫砸過來,嘴裡嚷嚷着林笙簫聽不懂的意大利語。
林笙簫沒想到突然演變成這個樣子,她嚇得呆住了,喬陌然一愣,該死,誤會了,他翻身越過籬笆,跳了進去,一把抱住林笙簫,棍子砰的砸到他的背上,嘶,疼。
老頭的棍子又擡起,像是又要敲下來,喬陌然回頭,一把握住棍子推開老頭,說了句標準的意大利語:“住手。”
老頭踉蹌了幾步這纔看清楚,喲,是二爺,他連忙嘰嘰咕咕的跟喬陌然解釋,林笙簫嚇得臉色都白了,不知所措。
解釋完,喬陌然深深的覺得他這棍挨的值了,若不是老頭,換了老頭的兒子,估計真的要把林笙簫當賊了給一槍蹦了,要知道老外可是不禁槍.支.彈.藥的。
喬陌然動了動被敲了一棍子的後背,疼的他皺眉,老頭拉了把藤椅給他坐,喬陌然跟他說了聲什麼,老頭便匆匆的跑進屋裡給他拿了藥酒出來,喬陌然遞給嚇傻了還沒回魂兒的林笙簫:“坐下,自己捅的簍子,我給你捱打,你好意思?”
林笙簫咬了咬脣,小心翼翼的問:“我……我到底怎麼了?”
明明好好的呀,爲什麼突然就變了啊,林笙簫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喬陌然嘆氣:“你剛纔跟他怎麼溝通的?人家以爲你要來給他的果園施肥,然後給他的家禽配種,可一轉眼,你把人家水果摘了雞抱了,人家不揍你纔怪了,要是你遇上這老頭的暴脾氣兒子,那老外直接就扛槍了,懂?”
林笙簫咬了咬脣,不是吧,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怎麼老頭理解的意思跟她表達的差別如此的巨大呢?
“笨。”喬陌然沒好氣的搖頭,“我不是讓你進來了拿就走?溝通不來還硬要溝通,這會兒錯了沒有?”
林笙簫默默的點頭,可又有些不服氣:“但是……但是總不能真的拿了就走啊,這是偷東西,我……”
“笨。”喬陌然再次賞了她一個笨字,恨得咬牙切齒,“我不是跟你說了,這家人欠了我的錢沒還?我拿他點東西怎麼了,他兒子欠了我兩百萬的美金,現在也沒能還我,他就拿這個果園和他的農場抵債,這個果園和另外一個大型農場本來就是在我的名下,可我還是交回給他們自己管理,我那分成,三七分,我三他們七,等我的分成夠了兩百萬美金,我就把產業還給他們,但目前來說,還沒夠,這些都是我的,我自己拿自己的,怎麼了?”
“……”
林笙簫無語了,她委屈的看向他,一副你怎麼不早點說啊,你說這是你的不就完了嗎?
像是知道林笙簫的心裡話,喬陌然哼了一聲:“我就叫你直接拿你不拿,你活該。”
林笙簫氣悶的搶白了一句:“你才活該呢,被打的是你。”
“林笙簫,你可以再沒有良心一點。”喬陌然像是生氣了,身子動了動,那張俊臉疼的血色都褪去了不少。
到底不是硬心腸的人,林笙簫看着喬陌然爲了自己被打,也確實挺內疚的,她連忙伸手扶着喬陌然趴在藤椅上:“你就別動了,被敲了一蒙棍了,你還動呢。”
喬陌然鼻翼間哼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後背:“少廢話了,擦藥。”
林笙簫抿了抿脣,撩起他的襯衫,看着他好看的脊背上赫然多了一道淤青,內疚就更深了,她小手輕輕的給他揉着,聽着他皺眉的哼了兩聲,她又問了句:“那你之前還說吃這頓飯要有膽量什麼的,什麼意思啊?”
她問,自然是想他解釋完了,不然她又誤解了弄出烏龍來怎麼辦?誰讓這男人每次都彆扭,說話總是說一半不說一半?
“我是想做乞丐雞,在前面用一塊塊的泥土堆起來類似塔形的窯,然後往裡面燒大火,一直燒到泥塊火紅火紅的,大概要燒一個多鍾,然後把塔頂拆了放入事先用醬料醃好的雞,最後把整個塔拆了用這些燒紅的土把雞埋起來…大半夜的做這個,你不覺得很危險,很需要膽量嗎?”
林笙簫默了,果然,她跟喬陌然是有代溝的。
半晌,林笙簫扶着擦好藥的喬陌然坐起來,她肚子又咕嚕的響了一聲,喬陌然冷冷的回頭瞥了她一眼,林笙簫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確實餓了。
喬陌然抿了抿性/感的薄脣,跟一邊幫不上忙的老頭說了幾句,林笙簫便看到老頭笑逐顏開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喬陌然起身,看了看林笙簫:“去,把剛纔摘的水果和抱的雞拿進來,借人家的廚房用用。”
“哦。”
林笙簫犯了錯,只能小媳婦兒似的聽話。
一股腦的把吃的搬到了廚房裡,林笙簫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麼纔好,弱弱的問了一句在洗刀子的男人:“你不是說要去建窯烤雞麼……”
“腰疼。”男人頭也沒回就答了一句。
林笙簫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聲:“被打的是你的背……”
“不知道背連着腰?”
男人把洗好的刀子放在一邊,輕輕的瞥了林笙簫一眼,林笙簫閉嘴了。
“杵着幹什麼,還不殺雞?”喬陌然抱着肩膀看着她,這女人,太笨,得好好的*,不然遲早要氣死他。
“殺,殺雞……”林笙簫嚥了咽口水,望着窩在角落的那隻用警惕的目光跟她對視的肥雞,有些膽怯,別說殺雞了,她殺魚都不會,沫沫都鄙視過她好多次了,說你以後嫁人怎麼辦吶,那時候,她以爲跟肖毅東那是一輩子的,肖毅東家裡條件挺好的,有保姆有阿姨,連專門的廚子都有,應該用不着她的,而且她雖然不會殺雞殺魚這些,可別的普通的還是會的。
比如說白灼蝦,糖醋排骨,鮮炒蛤蜊,脆皮豆腐啥的……也很好吃嘛。
可,她不敢反駁,不然喬陌然這男人估計會弄死她。
林笙簫低頭:“我,我不會……”
喬陌然兩道好看的眉頭皺起,捲起衣袖,覺得這女人不能慣着,不然非折騰上天去了不曾,更何況讓她跟自己結婚,她還唧唧歪歪的不知道感恩,這雞還就得她殺。
隨即,喬陌然把刀子塞她手裡,冷冷的說:“去,煮沸水丟它下去,然後……”
“我不敢。”林笙簫討好的把刀子還給他,訕訕的笑着,“喬總,喬二爺,喬大神,您來行麼?小的真的不會,不然,您先做一次我看看,我跟着學?”
喬陌然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重複她的話:“我先做了多少遍了,你是學會了,下次你上我下?”
“……”
林笙簫一愣,品味着他的畫外音,一下子就臉紅到了脖子根。
喬陌然哼了一聲,到底是把刀子拿過去了,三兩下的把那隻肥雞給搞定,林笙簫擡了擡眼,小臉還是通紅的,她看着男人好看的側臉和完美的身高身段,她能想到這個男人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樣子,可卻絕對想不到他居然會殺雞,而且剛纔說起正宗的乞丐雞的做法還這麼熟悉。
這人,真奇怪。
喬陌然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不回頭也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他快速的給洗好的雞塗上剛剛調好的特製醬料,把鹹肉、蝦、冬菇、兩粒紅蔥頭切粒,切少少薑絲起鍋,炒熟,炒至香,盛起,塞入雞裡,兩頭封住,再用荷葉包好,裹一層錫紙捆好,用麪粉加水加生抽老抽,糊上雞包身上,用烤盤盛着,放入烤箱。
這纔回頭把寫好切好的水果搗爛,見林笙簫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把碗移過去:“這個,你來。”
“哦。”林笙簫伸手接過,猶豫了一下又看他一眼,似乎覺得今晚的喬陌然很是不一樣。
喬陌然洗乾淨手,抱着肩膀斜靠在冰箱邊看向她:“怎麼,覺得我不像會這些?”
林笙簫小手一頓,老實的點點頭:“確實不像。你平時整個就是上流社會的人,真沒想到你會這些……”
“我小時候跟我媽住一起,沒回喬家的那幾年,我過的就是普通孩子的生活,會這些也不奇怪。”喬陌然淡淡的開口,“我媽病了之後,我不大相信任何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媽吃的喝的都是我親手準備的,燉雞湯,甲魚湯,反正是補身子的我這個兒子都沒少做,後來她情況好些了,身邊也有信得過的家庭醫生了,我纔不做了。”
林笙簫心裡頗有感觸,點點頭,不管喬陌然這人怎麼樣,也不管他對自己怎麼樣,反正,他對那些對他好的人還是挺好的,林笙簫剛要表揚他一下,他就又開口了:“你現在學着點兒,以後就該你做了。”
“爲什麼?”林笙簫心頭猛然的一跳,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喬陌然勾脣淺笑:“你做給我吃就行了,我媽嘴比較挑剔,一直有人在做,你那手藝就算了吧。”
林笙簫氣悶,這人,說話好聽點兒會死麼,她哼了哼:“我纔不給你做,你那麼有錢,請五星級大廚師去。”
“你不給我做,給誰做?”
喬陌然邁着長腿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子貼在林笙簫的背後,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頸脖之間,弄得她又酸又癢又麻,連身子都顫了顫,她本能的動了動身子,男人的大手按住她兩個小肩膀,他貼的更近,兩人的呼吸彼此糾纏到了一起:“嗯,說說看,你要做給你的哪個姘頭?”
“我……”林笙簫瞬時間就覺得臉頰像是火燒火燎一樣的辣辣的。
男人的手臂圈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他嘆口氣,把她擁入懷裡,又來了句:“林笙簫,你真的很討厭。”
林笙簫無語,這人,次次都說自己討厭,可……可……
“你才討厭。喬陌然,你最討厭了,你放開……”
林笙簫動了動身子,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可男人又收緊了些,禁錮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別動。”
喬陌然像是抱着她覺得那顆心裡的種種浮躁都在緩緩的沉澱下來,心裡那些過不去的,過得去的都慢慢的在過去,他承認,他現在對林笙簫的那些事還是有些心結的,一般男人對這樣的事也會耿耿於懷,更何況他這樣優秀的男人,他選擇過不想再理她,可卻發現,好像又做不到。
既然如此,何不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跟他在一起了,林笙簫別在犯事兒被他逮住,也許他就不會跟她翻舊賬,慢慢來,可能會淡忘也不一定。
想着,喬陌然倒是鬆了口氣,即使心裡還有些彆扭,但卻比之前好了不少。
林笙簫是看得出來的,這男人對她有興趣,可這興趣裡也有一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的,他總覺得有時候他說話有些含沙射影,但是她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問不出個究竟。
對於林笙簫,她最想的就是跟喬陌然開誠佈公的好好談一談,可惜了,這個傲嬌彆扭的男人沒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只是,現在兩人的關係……
嗯,有點偏離原來的軌道了。
他們,真的要結婚嗎?
兩人似乎同時都陷入了沉思中,喬陌然眯了眯眼睛,手上一動,像是要去掀她的衣服,林笙簫嚇了一跳,老頭兒還在外面呢,這廚房可是人家家的。
林笙簫心裡一慌,也沒法繼續剛纔自己那些念頭,下意識的手肘往後一推,男人正在失神的沉思當着,沒來由的被女人這麼一推,咚,整個人栽倒在地上,砰,牆根的放着的垃圾鏟和掃把噼裡啪啦的往他身上砸。
林笙簫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糟了,她又弄出事兒來了。
果然,下一秒,男人暴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林、笙、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