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宸現在是在江州,但懷宇看見的是不是珞宸就很難說。
如果不是,那很好解釋,懷宇看花眼了。
如果是呢?
珞宸可是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看見自己和喬子安都好像陌生人一樣,怎麼可能還記着這江州大宅?
本來下午見到珞宸,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現在聽兒子說了這一句,心頭的狐疑更是越發的加大,那個‘可能’也在心頭一點一點發酵。
可是這終歸結底也只是懷疑,畢竟那些懷疑說開了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也畢竟懷宇那麼小的小孩子,或許只是看錯了。
晚飯時候公公從外面回來,一改連日來陰沉的臉色。
“婧婧,短短時日,珞氏的股票從跌停跳到漲停,從人心渙散到凝心聚力,這都是你的功勞,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公公在餐桌上跟我說道。
我實話實說:“爸,這些其實都是我哥的功勞。若不是他信任我,到珞氏大力注資,珞氏也不會這麼快就改變局勢。”
公公說道:“我下午出去見了一下喬子安,這個人真是不錯,溫文爾雅,穩重內斂。婧婧能和他認下兄妹,當真是你的福氣。”
我驚了一下:“爸,你今天找我哥去了?”
公公點頭:“是啊。”
我手有些緊,心頭也有些不滿。
公公糖尿病多年,自從珞瑜接手珞氏後,公公就再不過問公司的事,只是悠閒的在家養身體。可是今天,他居然自作主張的出去見喬子安。他到底是用什麼身份去見喬子安。
婆婆見我緊繃着臉,就接過去話沉聲說道:“昨天的新聞發佈會弄得沸沸揚揚,你和喬子安簽了合作,拉昇了珞氏的股票不假,但是也有人說你是靠男人扭轉局面。喬子安再是你乾哥哥,也畢竟是沒有血緣關係。珞瑜剛走,這閒話若是傳出去,丟的可是我們珞家的人。”
我的臉一瞬間燒起來,婆婆這話就好像刀子一樣戳到我的心口上,讓我脫口問道:“媽,你懷疑我和喬子安?”
“可不是我懷疑,是大家懷疑。”婆婆說的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公公伸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月娥,你當着孩子的面胡說什麼呢!”
婆婆閉嘴,但明顯是不甘心的樣子。
公公又說道:“婧婧現在一個人撐着珞家已經很難了,在外面要面對流言蜚語,回家你還要給她傷口上撒鹽麼?我今天下午和喬先生聊了很多。本以爲他對珞氏的合作注資是單純的因爲和婧婧的關係。沒成想,人家是對珞氏的前景預計,未來發展做了充分評估後,纔過來合作的。他們坦蕩蕩,纔敢在媒體前公然亮相,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公一番言辭犀利後,婆婆不再吭聲了。
公公又轉頭跟我說:“婧婧,你婆婆婦人之見,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我搖搖頭:“我媽也是爲我好,我明白,不會往心裡去。”
公公婆婆兩個人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爲的是什麼我都明白。當初珞宸不見了,家裡主張我嫁給珞瑜,那是爲了懷宇考慮。現在自然是不一樣,公公身體一直不好,婆婆典型的家庭貴夫人撐不起事,下面還有什麼都不懂的小兒,我若是走了,珞家就散了。
我說了我不走,我說了我會守着他們,但是他們還是不信。時不時的就要敲打我一下,一點風吹草動,就出去偵查一下。
我覺得很難堪,卻又只能將難堪狠狠憋着,還要懂事的理解,笑着點頭。
懷宇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的將筷子一放,撅着小嘴:“不吃了。”
婆婆忙好聲說道:“懷宇,寶貝孫子你怎麼不吃呢?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懷宇伸手抱住我的胳膊,說道:“我媽咪身體不舒服,吃着藥還要去工作。而你們居然懷疑我媽咪是去做壞事,還說我舅舅。”
“懷宇,住口。你小孩子什麼都不懂,胡說什麼。”我呵斥兒子。
兒子委屈的眨着水噹噹的眼睛:“媽咪,我沒有胡說。不要以爲我小就什麼都不懂。他們把別人都想成壞人,那他們自己就是壞人。”
我急了,伸手照着兒子的屁股上拍幾下:“沒大沒小,目無尊長,你三字經都白背了,能這樣跟爺爺奶奶說話麼?”
我下手挺重,但是懷宇咬着牙就是不哭,還跟我犟嘴:“爲什麼打我?三字經裡讓尊老,但是也說要愛幼。你生病還要工作,爺爺奶奶不愛護你還說你,就是不對。就因爲他們老,就可以倚老賣老麼?”
小孩子童言無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氣的又下手使勁打了兒子的屁股:“還敢頂嘴!回房面壁思過去。”
“我不去面壁思過,我沒有錯。”懷宇倔的很,這一點像極了珞宸:“他們是壞人,該面壁思過的是他們。”
公公婆婆的面子掛不住了。
婆婆黑着臉說一句:“養不教,一個三歲的奶娃知道什麼?說的話還不是大人教的。雪婧,你對我們有意見就明說,不用給我們來這一套藉着懷宇的嘴出來。”
我驚愕的看着婆婆,想不到她能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
而婆婆冷哼一聲又說道:“你不用用這個眼神看我,我說到你心裡去了對麼?我沒有逼着你必須來給我們養老,珞家沒有你撐着也不一定就會倒。是你自己非要來這兒,非要伺候我們。你不想伺候我們就走,將懷宇給我們留下,愛去哪兒去哪兒,愛跟誰就跟誰,都跟我們珞家沒有關係。”
婆婆一句一刀子戳到我的身上,而公公一言不發,看似不贊同婆婆的說話,卻沒有阻止她,那就很明顯,是在縱容,是在警告我。
我渾身如贅冰窖,終於體會到那句話,兒媳婦終究是外姓人。
我用盡了力氣撐起珞家,回頭換來的卻是自找的。
我將珞宸的惠爾,珞瑜的珞氏都交給公公,我還將珞氏的股市拉起來,他們就有恃無恐了?
我還在木然的坐着,懷宇卻跳下椅子就跑:“我纔不會留下。我纔不要跟着壞爺爺壞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