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清苑裡,陸景初沒在牀上躺一會兒便覺得不適,胃部一陣陣抽痛,她額上滲出些冷汗。
“綠竹…”她捂着疼痛的部位,虛弱地朝門外喊着,嘴脣開始犯白。
門外沒有人,院子外守着的僕人沒聽到她的聲音,陸景初一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迴應,心裡越來越害怕,害怕這種彷彿被拋棄的感覺。
“綠竹,你在哪裡?”她聲音有一絲哽咽,硬撐起自己的身子,掀開被子,試圖出去txt下載。
綁着夾板的右腿根本不能動,她用手小心地將它移下牀,然後另一條腿才下牀,整個動作做完,她都費了不少力。好像渾身都在疼,她痛苦地咬着牙,撐住牀沿,試圖往外走。
“啊…”右腳剛挨地,稍一用力,就痛得不行,她眼裡氤氳着水霧,再不敢落腳。
“有沒有人?外面有人嗎?”她撐着牀,哽咽地朝門外喊着。
綠竹端着重新備好的膳食還有她要喝的藥正好走到院門口,看到門口的人正圍在一起在閒聊,心裡那個氣啊。她依稀聽到裡面的喊聲,心裡一慌,立馬問守在外面的僕人:“王妃一個人在裡面嗎?”
僕人被她一喝,立馬站好,答道:“是的。”
怕着一下。被陸景初趕走的丫鬟根本再不敢進去了,稟報了她沒吃飯的事後就去後院幫忙打雜去了。
綠竹心裡竄起一團火,無端地衝着門口的僕人吼道:“你們怎麼做事的,裡面沒人不會通報一聲嗎?怎麼可以讓王妃一個人在裡面,出了什麼事你們擔負得起嗎?”
門口的人這才感覺到害怕,“綠竹姑娘,我們也不是有意的,還請您多擔待,不要,不要告訴王爺?”
綠竹瞪他們一眼,也不多說,趕緊端着東西進去了。
房間裡,陸景初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應她,她心裡生出些絕望,自己咬着牙單腳向前面跳去,想跳開一步然後扶住中間的桌子。
可是地上的碎瓷片還有打翻的飯菜都沒有處理,她一步正好踩到了一塊小小的碎瓷上,腳步一滑,整個人便摔在了地上。
“啊——”她正好倒在了一片狼藉之中,還有些鋒利的碎片嵌到她的皮肉裡了,右腿更是疼得像被生生掰斷了一樣,她緊咬着嘴脣,直到嘴裡充滿了血腥味。
“小姐——”綠竹驚恐地看着地上的情景,手一脫力手裡的東西全摔到了地上。
“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她慌亂地去扶起陸景初,發現她身上有幾處都在流血。她嚇得語無倫次:“小姐,你在做什麼?你怎麼,怎麼會跑下牀的?還有,還有,這地上都是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陸景初根本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了,整張蒼白的臉上都佈滿了冷汗。綠竹這才恍然醒悟,趕緊衝着門外大喊:“來人啊,快來人,。”
直到西邊的天空中佈滿了橘紅的晚霞,元洛逸才乘着馬車回府。他幾乎已經神志不清了,連走路都要衛冥攙着,臉色通紅,渾身酒氣。衛冥小心翼翼地將他扶進府裡,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王爺喝醉,以前就是喝再多,他都好像不會醉,能夠步伐穩健地行走,最多隻是臉上泛紅。
剛走進門,就看到管家在旁邊焦躁地踱着步子,嘴裡一直嚷嚷着什麼。
“管家,你在這裡等着有什麼事嗎?”衛冥扶着元洛逸,朝管家問着。
一聽聲音,管家猛地擡頭望去,看到元洛逸那刻像終於等到了人一般鬆一口氣,可未消片刻,便是更加緊張,他低下頭,有些畏懼地說道:“王爺,。”
一句話,讓元洛逸身子一僵,猛地擡頭望向管家,眼裡波瀾洶涌,“出什麼事了?”
他推開衛冥的扶持,腳步急切地朝梨清苑走去,混沌的眼裡已經逐漸清明,若不是腳步還有些蹣跚,衛冥甚至都懷疑剛纔醉了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管家急急地跟在身後解釋:“下午的時候王妃房間裡沒人,她自己下牀了,結果摔倒了,已經請過大夫了,大夫說…”管家捏了捏拳心,有些害怕。
“說什麼?”元洛逸不耐地吼道。
“大夫說王妃的腿再次錯位了,已經重新接好了,只是若再出什麼事,這條腿怕是要留下腿疾。還有,王妃身上有幾處割傷的傷口,不過已經處理好了。”管家說完一切後,覺得後背上有些溼溼的感覺。
元洛逸猛地止住步子,身上凜冽的殺氣讓管家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他轉過頭,銳利的眼眸直視着管家,語氣森冷:“將今天伺候她的所有人叫到書房,本王要聽清楚前因後果。”
他緊了緊拳心,轉身朝着自己的無名軒走去。
書房裡,所有奴才跪了一地,危險而緊張的氛圍瀰漫在每個人周圍,沒有人敢開口,彷彿紅霞就是他們的預兆。
“綠竹,你來說。”元洛逸坐在上面,冷眼掃了衆人一眼,最後定格在紅着眼睛的綠竹身上。
她不是怕,而是心裡氣,氣這麼多人竟然沒有照顧好陸景初,氣自己竟然讓她腿再受了一次傷。
她轉頭瞪了一眼跪在她身邊的幾個人,板着臉道:“奴婢奉王妃的命,伺候完她用早羶便下去了,和木喜換班,歸她來伺候王妃用午膳。可是奴婢聽到王妃鬧脾氣不吃的消息後,就又準備了一份送去,結果就看到這幾個人像木頭一樣杵在院外,連王妃在裡面的喊聲都沒聽到,院裡面更是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王妃不舒服就自己下牀了,奴婢走進去時王妃已經摔在了地上,更可惡的是地上的垃圾碎片都沒有人清理,王妃纔會摔倒,身上也被瓷碎片劃傷了。”她說着,就眼淚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連忙低下頭。
在相府,她家小姐從沒受過這樣的罪,她現在怎麼看這王府裡的人怎麼不順眼。
其餘被點名地幾個人頭都低到地上去了,紛紛爲自己辯解着。
“王爺,奴婢是冤枉的。王妃發了好大的脾氣,奴婢也是怕再刺激到她纔沒有進去的,奴婢沒有偷懶,一直在後院做事,是王妃自己趕奴婢走的。”木喜害怕地磕着頭,爲自己辯解。
綠竹更加氣憤地瞪着她:“叫你伺候王妃,你跑到後院去做什麼?你知不知道王妃房間裡連個倒茶水的人都沒有,你自己不想不會喚別人進去嗎?你就那樣扔她一個人在房間裡,你知不知道她很害怕?”
“王妃自己發脾氣奴婢有什麼辦法,奴婢也不敢反抗,綠竹你是跟着王妃來的,當然不怕,可是奴婢哪敢違揹她什麼意思。”木喜同樣不甘示弱地反駁回去。
“你……”
“夠了。”元洛逸望着下面,神色莫辨地出聲,“綠竹,你先下去,照顧好她。”
“是,王爺。”綠竹磕了一個頭,便走了出去,關門前掃了地上的人一眼,他們都是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人,真希望他們也嘗一遍她家小姐所受的苦。
夜漸漸深了,空氣中還是瀰漫着那股若有若無的嗜血的味道。元洛逸的書房裡早就安靜了,他頭有些痛,太陽血突突地跳着,他一隻手肘撐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揉着額角。
“王爺。”衛冥在門外敲響,得到應允後推門而入,單膝跪地道:“都處理好了。”
“嗯。”他低聲沉吟一聲,“明天去告訴綠竹,就說梨清苑換了一批奴才,其他的不要多說。”
“屬下明白。”衛冥恭敬地點頭,然後便沒聽到什麼聲響,他遲疑地擡頭看着他。“王爺,你…不去看看王妃嗎?”
他的手指微顫,低垂的眼裡閃過一絲矛盾和痛苦,低啞地聲音說道:“不去了,既然大夫都看過了,本王去了也沒什麼用。”
“王爺…”u72l。
“下去。”衛冥還想說什麼,卻被他一聲喝退。
衛冥無奈地低下頭,沉默了會兒,還是退下去了。
書房裡安靜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沉重和綿長。他閉上眼睛,頭痛得更加厲害,手下的力度也隨之加大。
梨清苑,綠竹守在牀頭,連眼都不敢合一下,大夫說了,這條腿要是再出什麼差錯,就完了?
陸景初醒着,只是沒有說話,眼睛會時不時地望向門口,隱隱有些期待,可是逐漸而來的是更大的失落。
綠竹實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子,“小姐,我去請王爺來吧,你受傷了,王爺肯定很擔心的。”
“不要。”陸景初急切地制止,意識到自己太過激烈的反應,又裝作無所謂地說道:“請他來做什麼,我又不想見他。再說,他自己沒來,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怎麼樣,你去請他有什麼意義。”
“小姐,我怎麼聽着這麼彆扭?”綠竹也沒去了,重新坐回牀邊的凳子上,“不是你先趕人家走的嗎,你說了那麼難聽的話,人家沒跟你計較已經很好了,你倒說人家不在乎你?”
“我說的話很難聽嗎?”陸景初有些疑惑地看着綠竹,她自己說完之後總是會忘記自己當時究竟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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