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婷在皇上賜婚第二日便搬回了尚書府,陸景初未出房門,陸展齊也沒見身影,整個府裡氣氛是從沒有過的壓抑最新章節。終於到了今日陸景初大婚,府裡才熱鬧起來,景園裡到處是人,喜娘在爲陸景初梳妝穿戴,綠竹幫着打下手,還有下人進進出出忙着自己的事情最新章節。
圓圓的銅鏡裡,映照着那張絕色傾城的臉蛋,喜娘正在爲她梳頭。
“王妃,今兒是大好的日子,您倒是笑一笑啊?”喜娘無奈地說道,她看着鏡子裡的臉,雖然極美,可就是缺乏些生氣。
陸景初靜靜地坐着,“我還不是王妃,你這樣叫實在不妥。”
“哎喲,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兒?”喜娘諂媚地笑道,“今天一過,小姐不僅名爲王妃,就是實也王妃了?”
陸景初交叉放在腿上的手,不可自制地一顫,她垂下眼眸,掩下那異樣的情緒。
沉沉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你們先下去,我有些話跟初兒說。”陸振濤接過喜娘手裡的木梳,走到陸景初的身後。房裡的丫鬟奴才都應聲退下了。
眼你着那。“爹。”陸景初恭敬地喚了一聲。
陸振濤伸出有些顫抖的手,一下一下爲她梳着長長的黑髮。
“初兒,你還怪爹嗎?”
陸景初看着銅鏡裡折射的他那略顯蒼老的樣子,“女兒知道爹也是無可奈何,那天是我失禮了。”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你既知道就好,爹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你且記住,萬事不可強求,既然聖上賜婚,那便是你的福氣,也是你與王爺的緣分。幸福,是靠自己去爭取的,你若執意活在對過去和當前的怨恨中,是不會有好的將來的。你還小,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會遇到很多未可知的事情,你會發現其實以前看似放不下的事情,很輕易就被淡忘了,而你亦會明白,你以前一直執着的東西,或許並沒有那麼重要,真正你在乎的,可能你纔剛剛遇見。”
陸景初有些失神在他的話裡,她生活的圈子會從相府走出去,她周圍的人將不再只是陸展齊一個人,她的生活似乎才真正地剛剛開始。那真正她在乎的,真的纔剛剛遇見?或是還在未來,未曾相遇?
“初兒,爹知道爹一直都對不住你,親去的早,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照顧過你,沒有爲你梳過一次頭,也沒有教你念過一首詩,如今想來,真是很後悔很慚愧?”
“爹,你別這樣說?”陸景初轉過頭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紅。u72l。
陸振濤深吸了一口氣,一雙老眼都溼潤了,“好好,爹不說了,這大喜的日子,我們父女倆不要這樣傷情了?”
他繼續爲她梳着頭髮,一頭青絲,梳得那樣柔順,乖乖地披在肩上。
“你馬上就要嫁進王府了,爹最後囑託你幾句,你務必要記住?”
“嗯。”陸景初咬着嘴脣,哽咽地點點頭。
“一入皇家深似海,你接觸的人不再是相府這麼簡單了,你不能再像在府中這樣隨意任姓了?宮廷中人,沒有一個是表面那麼簡單,你身爲皇家的媳婦,一定要注意分寸,切記要謹言慎行。從此你的言行舉止,都關係着相府和睿王府兩家的興衰。記住,萬事忍字當先?”
“嗯,女兒記住了?”她記得御花園中與寧妃的初次交集,深宮高牆裡地位高的人那麼多,更有在寧妃之上者,她不會再輕易放肆了。
“還有一件事,作爲女人,嫁過去便身爲人婦,定要嚴守婦德。以後王爺就是你的天,你要時刻把他放在首位,即使不能爲他分憂也務必不要替他添擾?”
陸景初癟了癟嘴,心裡悶悶的,還有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就要爲人婦的事情。腦子裡忽然閃過那張堅毅冰冷的臉,好久沒見過他了,他現在也是在忙碌着準備迎接自己的到來嗎?他知道他要娶她時是不是也是和她一樣不能接受呢?她嫁過去,他會善待她嗎?
好多好多的疑問,讓她心神不寧。他總是渾身有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更有雙銳利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可是,他爲什麼總是對她這麼好?他還毫無保留地對着她笑,真的只是因爲她的哥哥嗎?會不會……他是…有那麼點喜歡她的呢?會嗎?
“初兒,爹說的你聽到沒有?”
陸景初這纔回神,“爹,女兒都記在心裡了?”
“那就好?”陸振濤這才放心,放下梳子走到門口,打開門對守在外面的丫鬟們說道:“都進去吧,好好打扮小姐,不要誤了吉時。”
“奴婢們明白。”大家才又進了門,綠竹剛走過門檻,陸振濤望着她輕聲說道:“初兒只帶了你一個陪嫁丫頭,你務必要好好照顧她?”
綠竹微微哽咽,“小姐帶奴婢情深意重,奴婢定當盡力服侍小姐,不敢出任何差池。”
陸振濤滿意地點點頭,“好吧,你也進去吧,大好的日子,別哭了。”
“嗯。”綠竹趕緊擦了擦眼角,走了進去。
喜娘爲陸景初盤好了頭髮,接過綠竹遞過來的新娘喜袍爲她穿上,最後蓋上了那大紅的喜帕。
“王妃出閨。”喜娘大聲喊道,大家便退至兩旁,讓出中間的路,喜娘攙扶着她走出房門。
“等一下。”她拉住喜娘,微微轉頭對另一側的綠竹說道,“將桌上那盞水晶蓮燈拿給我。”
綠竹微微一愣,便立刻去拿給她。她接過抱在懷裡,輕輕磨搓了幾下,不知爲何,心裡總想着要帶上它。“走吧。”
喜娘便又攙着她走出去,綠竹跟着看了她的手一眼,心裡心疼得厲害,小姐是不是還放不下少爺?
在她看來,這盞燈是陸展齊送的那盞完美無缺的蓮燈。
鑼鼓鎖鑰聲喧天,輝煌的喜轎停在相府門口,按照規矩,王府侍衛組成的儀仗隊來接王妃入府,王爺在大堂等候,等到王妃進府,便完成拜堂之禮。
“王妃,上轎吧。”喜娘將她扶到轎門口,小心攙扶着讓她進較,她彎下腰正準備進去,卻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道熾熱的視線盯着她,她心跳沒由來地漏了一拍,轉頭看去,隔着紅紅的喜帕,什麼都看不到。
“王妃,時辰到了,快上轎吧。”喜娘催促着,陸景初自嘲一笑,坐進了轎子裡面,她肯定想多了?
“起轎——”尖銳的嗓音響起,鑼鼓鎖鑰又開始奏響,轎伕也擡着轎子開始行進。綠竹跟着走在轎子旁邊,朝着門口的方向望去,陸展齊滄桑憔悴得不像樣子的,正站在門口看着轎子的方向,蒼白的臉頰上分明有熱淚滑落。
她也眼眶灼熱,不忍再看,轉過頭去跟着轎子的腳步繼續前行。
轎子行了一會兒了,陸景初捏着蓮燈的手微微發汗,她好像有些慢熱,現在才覺得緊張,好緊張?
轎子忽然停了,外面有了些騷.動。陸景初微微撩開窗口的簾布,小聲問着綠竹:“發生什麼事了。”
綠竹瞪大眼睛望着前面,哽了幾口氣才說道:“小…小姐,王爺他…他親自來接小姐了?”
陸景初手心一顫,大大的眼睛睜着,都忘了眨眼。她看不見前面的情況,可是綠竹可看的真切,元洛逸穿着大紅的喜袍,騎着高大的駿馬逆光而來,他在儀仗隊前停下來,看着轎子泛着柔和的笑意,逆着早晨的暖陽,那畫面極具震撼之力。
可是更具震撼力的是他竟然親自來接陸景初?他是王爺,本無需如此低下身份,可是他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對於她最大的肯定,在向世人昭示着,她在他心中有着怎樣的地位。一個女子,能被自己的夫君這樣放在心尖兒,那是無上的榮耀和幸運。
喜娘尷尬地走上前去行了跪拜大禮,“可是奴家們有什麼服侍不周,不知王爺爲何親自來了?”
他在馬上輕輕搖了搖頭,脣角始終有着笑意。
“本王不放心,需親自護送王妃進府。”他調轉了馬頭,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回王府?”
隊伍又開始行進,轎子微微地晃動着,陸景初的心情也晃動着,她用手指輕輕摳動着蓮燈光滑的燈壁,腦子裡亂得理不出一絲頭緒。
花轎一路走到睿王府,終於停下,喜娘攙扶着陸景初走出花轎,正欲扶着她跨過火盆,元洛逸走過來示意她退開。
陸景初低着頭只能看見走過來的那一雙金絲黒靴,而後便覺身子突然騰空,她微一驚呼,趕緊摟住他的脖子。
元洛逸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戴着紅喜帕的人,笑着對大家解釋道:“本王親自抱王妃進去。”
他在衆人驚訝和震撼的目光中,淡然地抱着她跨過火盆,走進從此屬於他和她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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