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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徹心扉的抉擇

痛徹心扉的抉擇

她心裡更加好奇,雖然良好的家教和修養告訴她,不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全文閱讀。可是,面對強烈的好奇心,還有和展齊大哥有關的事,都讓她沒了理智。

待打開畫卷,陸景初的笑容便映入眼簾。她不敢相信地驚呼一聲,失手將畫卷落到地上。緊張地看了看外面,沒什麼動靜,才又強自鎮定地撿起來。兄妹情深而已,她告訴自己,雖然藏畫像有所不妥,可是畢竟是相處十幾年的親兄妹。

勉強說服自己,她趕緊將畫卷卷好,重新放回牀頭,想要趕緊離開這裡,她需要冷靜一下。可是,上天總是這麼不隨人願,她正好看到了原本墊在底下的紙條。她拿起來,心裡如有擂鼓,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強自鎮定地展開,然後那幾個娟秀的字體映入眼簾。她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不敢置信地倒退兩步,紙條飄落到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展齊大哥怎麼會糊塗到和自己的妹妹亂……亂.倫?難怪…難怪她總覺得他們之間不對勁,到底比平常兄妹要親密許多。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神色恍惚地直搖頭,展齊大哥人這麼好,他應該只是疼愛自己妹妹,一定是陸景初一廂情願的,是她這個狐狸精勾引的展齊大哥?對,一定是這樣。

她撫了撫心神,將東西放好,準備離開。剛轉身,心底又一思量,又折回來將字條收入自己袖中,隨後趕緊出了屋子。

這些日子,展齊大哥那麼照顧她,對她的事那麼細心,他肯定也是對自己有好感的。都是陸景初這個賤人的錯,她看着她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就知道是天生的狐狸精。一定是她主動對展齊大哥示好,不行,她要阻止,她不能看着展齊大哥這樣被她害死。

陸景初快到景園的時候,竟被昏暗處伸出的一直手給拽了過去。她心裡一驚,慌忙大呼一聲:“誰?”

“景初,別怕,是我。”陸展齊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說道。

陸景初這才安下心來,惱怒道:“哥,你做什麼,嚇死我了。”

“你跟我來。”陸展齊強行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了梨林。

“幹嘛,哥,我的手腕好痛全文閱讀。你幹嘛啦?”陸景初覺得他莫名其妙。

待身影完全沒入那一片樹林之中後,陸展齊用力地甩掉她的手臂。

陸景初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委屈地喊道:“哥,你到底怎麼了?”

陸展齊垂在身側的手,憤怒地顫抖,身體裡的血液都在沸騰,他控制不住地走近她,雙手捏住她的肩膀吼道:“我怎麼了?你不知道嗎,我要瘋了,你看不出來嗎?”

陸景初第一次看見這麼失控的陸展齊,有些害怕地說道:“哥,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是叫你少跟元洛逸來往嗎?你爲什麼不聽,你這一上午都在哪?”他在房裡等了她一天,以爲之後她會來找他,至少跟他說明一下上午去做了什麼,可是她卻根本就沒想到過他。他真的在她心裡已經這樣微不足道了?連解釋的必要都沒有了?

“哥,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因爲要找他幫忙…”陸景初急切地解釋着。

“不是這樣是哪樣?”陸展齊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一直等到晚上,喝了無數杯冷水,也不能平靜翻涌的內心,摔下杯子便來了景園,竟不知她又去了哪裡。“你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的,你有事不會找我嗎?我是你最親密的哥哥,你有什麼不能找我嗎?”他不喜歡她變得不像以前那樣依賴他,黏着他,他更加忍受不了她眼裡出現其他男人。

他雙目猩紅地盯着她,雙手緊緊地捏住她的雙肩,彷彿要把骨頭捏碎,“你跟他在一起,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你心裡到底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他怒吼的質問聲不絕於耳,陸景初滿眼淒涼地看着他,肩上被他弄得生疼,她緊緊咬住嘴脣,忍住大哭出聲的衝動。可是,淚水還是忍不住不停地滑落。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悄無聲息。

直到自己發泄了很久,陸展齊才微微冷靜下來,才注意到滿臉淚橫,嘴脣都快咬出血的陸景初。

“景初…我…”他一下子慌了心神,他又發瘋了,還朝着她發瘋。

“你放開我。”陸景初用力地掙開他,哭得更加肆意,“你再沒什麼可說的嗎?你都說夠了嗎?”

“不是這樣的…景初,我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景初,你別哭…”他想要擦去她的眼裡,卻被她使勁地推開。

“你永遠只知道怪我,那你有沒有給過我機會解釋?你怎麼知道我去找他就一定是爲了自己好玩,你有沒有想過我真的有事纔去找他的?他又不是毒蛇猛獸,我去找他一次而已,你用得着發這麼大的火嗎?你自己呢?我有問過你和姚婉婷的事嗎?你跟她日日出去的時候,我有這樣對着你大發脾氣,讓你們不要再一起出去了嗎?你時時關心她照顧她,爲了她的事責怪我的時候,你又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也想問問你,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放在什麼位置?”

她終於忍不住地把心底所以的委屈傾瀉而出,不是隻有他有感覺,她也有的。憑什麼承受的總是她,憑什麼她就不能跟別人接觸了?

她抹掉留下來的眼淚,轉身大步地奔跑着,沒有明確的方向,只知道她要離開,離開這讓她寒心的人。

“景初。”陸展齊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怕她再逃走。“景初,是我不好,我不該怪你的,我應該聽你好好說的。你先聽我解釋,我知道婉婷的事肯定傷害到你了,可是,我真的對她一點異心都沒有。她是姚世伯的女兒,我照顧她是應該的,可是,如果真的給你造成了什麼困擾,那我便不再管她的事便是。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在我的心裡,沒有人及得過你。”

“我不要聽?你說什麼我都不相信了?”陸景初奮力地想掙開他。

陸展齊害怕地抱得更緊,他承受不住失去了,他會死的。

“景初,你別這樣,我真的只是害怕,單純地害怕你會喜歡…喜歡上元洛逸,我害怕?我怕得日夜不得安穩,想到你們在一起就會瘋狂,我嫉妒我小心眼,我壞脾氣,我都知道,可是他那麼優秀,我在他面前一點自信都沒有,你知道他住進來這段日子,我有多膽戰心驚嗎?”

感受到陸景初在他的懷裡逐漸安靜下來,陸展齊心裡微微鬆一口氣,閉上眼睛,痛苦地說道:“景初,不要不理我。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一想到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沒有辦法控制了。我只是害怕你離開我,我——真的害怕。”他的手越發地收緊。

陸景初都覺得有些痛楚了,卻還是沒有吭聲,任他抱着。她的眼淚慢慢浸溼了他胸前的衣裳,心裡更加酸澀,她哥哥以前是那麼意氣風發,現在卻自卑小心翼翼成這樣,他變得瘋狂,變得狹隘,卻都是因爲她。她埋首在他懷裡,聽着那混亂的心跳,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不想他總是這麼如履薄冰,患得患失。

“哥,你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陸景初漸漸反手抱着他,輕拍着他的背,給他安撫。

聽到她這麼說,陸展齊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他低下頭,用臉頰磨搓着她的頭髮,喃喃自語道:“景初,怎麼辦?我越來越令人討厭了,我現在是不是很小氣?”

“是啊,你比我小氣多了。”陸景初吸吸鼻子,抱怨道,“不過,我不會討厭你的?”

她的話讓他終於綻開了笑意,他輕輕扶住她,用拇指輕柔地擦着她臉上還殘留的淚痕,眼裡滿是心疼之色。

“上次爲了婉婷受傷的事情責怪你,一是爲自己的事氣你,二是婉婷畢竟是相府的客人,若是她因你而受傷這件事傳到爹和姚伯伯的耳朵裡,爹絕對不會縱然你,即使做給姚伯伯看,他也會懲罰你一番。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先說了你幾句,然後帶她去上藥,安撫她之餘也希望她不要把事情弄大。幸好她一直知書達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景初,你還會怪我嗎?”

陸展齊給她解釋着,不想她心裡再有任何芥蒂。陸景初聽得感動,抱着他輕聲道:“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一直最疼我,我怎麼會怪你,倒是你,應該早跟我說的,害我還一直擔心你心裡以爲我是壞女人了?”

“怎麼會呢?就你這點小心思,做壞女人還太不夠格了?”

陸景初破涕爲笑,“哥,你就會小瞧我?我也跟你說說我上午的事吧。其實我只是去找他幫忙給我作畫,我知道他畫功好,想着也省得去找畫師了,便去找了他,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再說,這畫最後還不是要送給你嗎?你還怪我?

陸展齊心裡一痛,原來她是爲了他。他又將她抱入懷中,喃喃道:“景初,我以後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我保證?只是,你現在跟別人親近一點,我都受不了了,我真怕你以後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我想,你若是離開我,我肯定會死的。”

“呸呸呸,你瞎說什麼。”陸景初趕緊捂住他的嘴,皺眉不悅,“哥,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也不許先於我死?”她想,若是哥哥比她先死了,她就真的無依無靠了,爹爹跟她接觸也不多,這些年,若不是哥哥,她都把自己看成孤兒了?

陸展齊輕笑,很享受她柔軟的掌心貼在他脣瓣上的觸感,也很滿意她的答覆。他拿開她的手,動情地看着她,慢慢低下頭想親吻她的嘴脣。陸景初卻突然心裡一驚,下意識地退開一步。

陸展齊身子一僵,神色黯淡。陸景初心裡更加慌亂,她怎麼會不自覺地就躲開的?她看着他黯然的神色,趕緊拉住他的手臂,慌忙地解釋道:“對不起,哥,我…我只是不適應,我…有些害怕,我不是要拒絕你,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親…親我。”

“好了。”陸展齊打斷她,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也不忍。他輕撫她的頭髮,溫柔的說道:“我都懂的,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沒關係,我會等的,等到你能接受我對你親密的那一天。”

“哥,對不起。”陸景初哽咽地撲進他的懷裡。陸展齊摸着她柔順的頭髮,笑道:“傻瓜,我說過,從今以後,不論你做什麼,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都永遠不會怪你的。”然後只是愛憐地輕吻了她的發頂。

刺啦一聲,不遠處傳來一陣樹枝晃動的聲響。陸展齊和陸景初同時心裡一慌。

“是誰?”

兩人一起喊道。再看過去,黑暗中看不清楚什麼人影,只是沒有任何反應,一切又恢復一片平靜。

“是不是風吹的?”陸景初不安地問道。正說着,又起了一陣風,樹枝也被吹得晃動幾下。陸景初這才鬆一口氣。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府裡太不安全?”陸展齊對陸景初說道。

“嗯,你也快回去吧。我的畫還在你牀上,你記得要看?”

說着陸展齊就拉着陸景初先回了景園,臨走時,還目光幽深地朝那棵樹那兒看了一眼,心裡總是隱隱不安。u72l。

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遠去,林子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只剩清冷的月光。只是未持續片刻,就聽到女子隱隱地低泣聲,在這一片林子裡,顯得既悽清,又詭異。

姚婉婷終於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以爲,陸展齊在她家時,對她謙恭有禮,兩人偶爾吟詩作對,討論才學,極有默契,在相府,他待她這樣細緻入微、溫柔體貼,他至少是心裡有她的。原來,在陸景初面前,她立刻變成了無關痛癢的存在,她立刻變得那麼卑微、不值一談txt下載。

她喜歡陸展齊那副溫潤有禮的樣子,她以爲他永遠會那樣淺笑,溫和中又帶着疏遠,卻原來他也會發狂、也會毫無理智、也會驚慌失措。可是,她卻更喜歡他了,那樣真實的在乎,她嫉妒得發狂。

只是,所以的她以爲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爲什麼要聽到這些,爲什麼要當着她的面將她的傷口硬生生撕開,爲什麼要讓她知道這殘酷的事實?

十七年來,她第一次這麼挫敗,敗得一塌糊塗,敗得徹徹底底。

手指深深地潛入泥土裡,她抓起一抔土,發瘋似得扔向遠處,拼命地捶打地面,“爲什麼?爲什麼?我好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陸景初,都是你,你毀了我憧憬了近十年的夢想?你有哪點比我好?不過就是長了副好看一點的皮囊,憑什麼展齊大哥這樣愛你,憑什麼?

陸景初,你不得好死?我姚婉婷還在世一天,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陸景初……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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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展齊回了西院後,立刻跑進臥室去尋那一副畫像。打開,就看到陸景初像仙子一般呈現在他眼前。這幅側面像,真的很美?不知是元洛逸畫工確實好,還是他用了真心,陸景初的髮飾、衣角都畫得極爲生動,特別那一雙眼睛,更是像注入了靈魂,整個人恍若呼之欲出。

他迷戀地摸了摸她的臉龐,然後將畫像再好好卷好,放到牀頭裡側。躺在牀上,偶爾會瞥一眼旁邊的畫卷,滿意地彎彎嘴角。

只是,一想到畫這幅畫的是元洛逸,只屬於他和陸景初的甜蜜中偏偏要插進元洛逸的身影。他想着便皺起了眉,笑容也沒了。爲何兩人之間,一定要插進第三個人?

第二天,用過早羶後,陸展齊便安排好了姚婉婷接下來的一切事宜。她想去哪,他都安排了僕人幫她帶路,吃的喝的也都讓管家安排妥當。

姚婉婷似是沒有感覺到變化,也不在意,只是心情不錯地去了陸振濤的書房,和他話話家常,聽他講他和家父的事情。

“伯父,原來我爹還有這麼倔的時候?”姚婉婷不禁哈哈大笑,兩人聊起當年事,相談甚歡。

“還說呢?不過,當年要不是他那倔脾氣,估計你現在就要多出好幾個哥哥姐姐了?”當年,姚崇德在娶姚婉婷的母親之前,姚老太太在就爲他定了一門親事,硬是要他先成親,以後若是喜歡,再納她母親爲小妾。可是,姚崇德認定了她母親,就一味死倔,死也不肯娶別人。放言說,如果不能娶她母親爲正房妻子,便終生不娶。姚老太太這可嚇壞了,兒媳婦是誰到也真的沒那麼重要,可是沒有兒媳婦是萬萬不可的。於是,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姚婉婷輕嘆一口氣,有些惋惜道:“要真有什麼兄弟姐妹,我還巴不得了?看着展齊大哥和他妹妹關係這麼好,有個人可以相互依賴,我可羨慕得厲害?”

“初兒從小沒了母親,展齊也是心疼她,便給了她更多的關愛。況且,兄妹之間,相親相愛也是應該的。”

“是啊,畢竟是親生兄妹,我就沒有那個福氣了?”姚婉婷搖頭感嘆一句,“所以,陸伯父,我可羨慕您了?”

“哦?羨慕我?”陸振濤疑惑地笑道。

“對啊,人家家裡兄妹可不都是處得好的,您家裡的一雙兒女感情這麼好,您也省了不少心吧。昨天,我去找展齊大哥時,還在他房裡看到了景初妹妹的畫像,他可細心保存着呢?那畫裡的模樣真是美極了,我又要羨慕了?不明白情況的還真有以爲是一對情侶呢,簡直像是天作之合?”姚婉婷感嘆道。

陸振濤聽聞,臉色劇變,身體也劇烈一顫,剛端起的茶杯灑出幾滴水來。

姚婉婷面露驚色,趕緊說道:“伯父,您沒事吧?對不起,我只是說笑,我也就是羨慕他們而已。”

陸振濤這才緩過心神,僵硬地扯出一絲笑容道:“我沒事的,我當然知道你在說笑。聊了半天,你也累了吧,先讓張忠送你回客房休息會兒,待會用午膳時再去喚你。”

“嗯,那伯父您忙,您也不要忘記休息一下。”姚婉婷便站起身子,囑咐道。

陸振濤笑着,和藹地點點頭:“伯父知道,你先去吧,又什麼需要就直接跟管家說。”

姚婉婷點點頭,便離開了書房。

待她走後,陸振濤立刻沒了剛纔的笑容,面色鐵青。展齊竟然把初兒的畫像收藏在自己房裡?幸好只是婉婷看到了,這要是傳出去,初兒就被他給毀了?

他思前想後,將綠竹叫了過來,並遣退了一干僕人。

“相爺,您找奴婢有事嗎?”綠竹害怕地問道,站着的雙腿都有些發抖,相爺無故找她,她心裡心虛地很。

“綠竹,以後小姐去西院這邊,你都要過來通知我一聲,要是我不在,先告訴管家。”陸振濤沉聲說道。

綠竹心裡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波濤陣陣,相爺莫不是知道什麼了?她神色慌亂,連忙低下頭,“奴婢知道了,那少爺去景園要不要來通報?”

陸振濤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一掌拍着桌面上,厲聲問道:“綠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綠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相爺只說小姐來西院要稟報,並未提陸展齊絲毫,他卻多嘴反而不打自招。她心裡更加慌了,自責地想扇自己兩嘴巴,趕緊跪下道:“回相爺,奴婢不懂您的意思,奴婢也並不知道什麼,奴婢只是覺得小姐和少爺關係關係親熱了一些,小姐年紀也大了,雖然姓子像小孩子,可是也不能這麼纏着自己的哥哥,想着相爺也是在顧忌這個,就多嘴問了一句。”

陸振濤又看了他半晌,才移開目光,嘆息道:“連你也看出來了他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親熱?那到底該怎麼辦?”

“相爺不用擔心,少爺是知道分寸的,小姐雖還小,可是也是明白事理的,不會做錯事的。”

“罷了,你先退下吧,平時多盯着點。”

“是。”綠竹如臨大赦,立刻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陸振濤神色擔憂地撐着頭,他現在真的很惶恐,他怕他最初擔心的事還要發生了?”

他坐了一會兒就覺得心神俱疲,看來真的是老了?他也離開了書房,朝西院臥房走去。經過迴廊,聽到兩個小丫鬟圍在一起討論什麼,興致勃勃的樣子。

“你說誰這麼大膽啊,敢去跟少爺表白,少爺這麼好的條件怎麼會看上府裡的丫鬟?”

“對啊,要是真被少爺看上了,那可是一生修得的福分啊?”

“是啊是啊,少爺人這麼好,這丫鬟心思還挺巧的,竟然贈幅畫像還帶張字條,可惜了,字條掉到少爺門口了,少爺估計都沒看到,就被我們倆給撿到了,你說我們要還回去嗎?”

“還是放回去吧,你看她寫得多淒涼,執子之手,不求偕老?”

“你們絮絮叨叨說什麼呢?”陸振濤臉色不好地走過去,依稀聽見‘少爺’、‘畫像’的字眼,心裡隱隱不安。

兩個丫鬟看到陸振濤過來了,立刻慌張地行禮,背後議論主子本就是不好的事。

“我聽到你們說少爺的事,到底什麼事?”他看着她們倆,不耐煩地問道。

一個丫鬟趕緊說道:“府裡有丫鬟喜歡少爺,跟他表白了,我們打掃的時候剛好在少爺門口撿到這張紙條。”說着,她將紙條恭敬地呈上。

陸振濤接過一看,臉色頓時慘白,身子控制不住地輕晃兩下,一個丫鬟趕緊起來扶住他。

那是初兒的字跡,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丫鬟卻只想到是府裡其他哪個丫鬟寫的告白的話。“執子之手”…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初兒竟對自己的哥哥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究竟誰纔是始作俑者?

他緊緊捏着手心裡的紙條,幾乎指骨泛白。隱忍了好久,他才能勉強支撐起身子,“你們都下去做自己的事,這件事我再不希望聽到有人提起。”

“是,奴婢們知道了?”兩人神色倉皇地趕緊走了,心裡還在暗自恥笑那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丫鬟,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竟然還望向高攀?

陸振濤沒有回臥房,而是轉身再次回到書房,深情凝重而.憤怒。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深處,姚婉婷才從假山後走出來,臉上帶着陰狠的笑意,她說過,她不會放過陸景初的,這纔是個開始,她會一點一點拿回自己的幸福?

想在尚書府,她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陸振濤怒氣衝衝地回到了書房,門口的僕人皆是一愣,也不敢多言txt下載。

“去把少爺叫過來。”他沉聲吩咐道。

“爹,你找我?”陸展齊也恰好走到了門口,陸振濤瞪他一眼,臉色極其難看。

“你來有什麼事嗎?”陸振濤先問道,他倒是不請自來了。

“爹,我想跟你說件事。”陸展齊有一絲遲疑,卻還是穩下心神說道,“關於婉婷的事,我想你和姚伯伯可能誤會了,我只是把她當妹妹看,沒有其他的想法?”

不說還好,陸振濤聽到他提到“妹妹”二字,便怒火蹭蹭往上冒。該當妹妹看的不當妹妹看,不該當妹妹看的,他倒是說得理直氣壯是當妹妹看?

“你給我跪下。”他怒吼一聲,手掌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陸展齊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下了一跳,不解地問道:“爹,你怎麼了?”

“逆子,叫你跪下沒聽到嗎?”陸振濤再次出聲吼道。

陸展齊臉色有些難看,還是依言撩開衣袍,雙膝跪於書桌前。“兒子不知所犯何事讓父親大人如此生氣。”他一字一句說道。

陸振濤怒極反笑,“不知所犯何事?你還有臉說?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他把字條仍到地上。陸展齊不安地撿起來,打開看見字後,便臉色一陣蒼白,心裡如巨石滾落,轟鳴不止。

“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啊,你房裡的那副畫是不是還被你寶貝着?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們究竟是想、做、什、麼?”陸振濤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怒氣涌上來,一把將桌上的書籍、茶杯全掃到陸展齊的身上。他也不躲,只是木訥地跪在案前,臉上血色全無。

“爹,一切都是我的錯,與景初無關。”陸展齊也不想解釋了,思量片刻,坦白地說。

“你的錯?你錯在哪裡,你給我好好說說。”

陸展齊緊了緊拳頭,一字一句艱難地開口:“我愛景初,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混賬…”陸振濤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喘過來,執起桌上的硯臺便砸了過去。

己我你在。一聲悶哼,石硯正好砸中陸展齊的額頭,他只是稍稍皺眉,並未移動絲毫。陸振濤看到他額頭上的血液慢慢流下臉頰,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展齊,你讓爹太失望了。爹一直以你爲驕傲,你卻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枉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陸振濤只覺的眼眶微微發熱。

“爹,兒子知道自己不對,兒子什麼都知道,可是兒子心裡也難過。我只是愛着景初,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別人擁有她。明知是錯,可是卻不願意回頭,如果讓我放手,我想我會死的。”陸展齊啞聲說道,朝地上匍匐下身子,磕了一個響頭。

陸振濤搖搖頭,眼裡滿是無奈:“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回頭,相府的人都會跟着你一起死,也包括初兒。”

陸展齊心裡一震,擡起頭不解地望向他。

“你以爲皇上讓王爺來相府住僅僅只是爲了向我請教朝中之事?我和皇上幾十年主僕情誼,怎麼會連這個也看不透?王爺久經沙場,心智比誰都成熟沉穩,朝中這點事豈能難到他?若是有心請教,平時指點一二便能通透,況且他還有個權勢極大的親哥哥。皇上不過是在爲王爺打算終身大事而已,王爺跟你一般大,如今已經二十又四,卻還未成婚,皇上早就看中了初兒,有意將他指婚給睿王。只是,他不想逼着自己的兒子了,便把王爺放入相府之中,讓他們自己產生感情,然後等着他自己開口?”陸振濤不忍去看他,皇上啊皇上,你真是老謀深算,一切都計劃得這麼好,瞞過所有人卻惟獨瞞不過他。

陸展齊只覺得在此刻,天崩地裂,腦子裡轟隆一聲巨響,迴盪在耳側的只剩,皇上有意將景初指婚給睿王。

他慌張地擡頭,“爹,你要問過景初的意見啊?若景初不喜歡睿王,你難道忍心看着她的一輩子幸福被毀掉嗎?”

“難道你還要指望自己去擔負起她一輩子的幸福?”陸振濤再次沉下臉色,“且不說這是皇上賜婚,你也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別忘了你是他的哥哥。”

哥哥。哥哥。陸展齊想笑,他這一輩子都要被這兩個字糾纏,這注定是他一輩子的夢魘。他不甘心,他望着前面的陸振濤,堅定地說道:“兒子不介意,兒子願意以哥哥的身份,在景初身邊照顧她一輩子。”

“混賬,這是你應該說出的話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倫理綱常,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陸振濤簡直要被氣得閉過氣去,這麼多年來,陸展齊何時這樣固執地違背過他的意思。

“你和初兒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陸振濤說出這句話時,都覺得一陣羞恥。

“我真心愛她,好生呵護她,一切…止乎於禮?”他低下頭說道。

聽到這話,陸振濤才鬆了口氣,“你回去閉門思過,這件事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傳出去。還有,以後,不准你們再單獨見面,你也不準私自去景園。”

“我不同意,”陸展齊臉色慘白地望着陸振濤,大聲說道,“爹,你這樣做,太殘忍了?”

“殘忍?”陸振濤冷哼一聲,“難道你要我成全你們不成?簡直是胡鬧。”

“我願意帶着景初遠離京城,只要她不願嫁給睿王,我願意帶她離開。”陸展齊堅定地說道,這本就是他一開始就想好了的。

“帶她離開?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帶他去哪?”

“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陸展齊不容置疑地說道。

“孽子。你這個孽子。”陸振濤氣得手臂發抖。“來人,傳家法。”不打不足以成氣。只是,半天沒有動靜,陸振濤纔想起,門口的僕人早就被他遣散了。他的心裡更氣了,四處望了望,看到了牆上掛的虎鞭時,毫不猶豫地拿下來,走到陸展齊的身旁:“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到底知不知錯?”

陸展齊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

陸振濤臉色一沉,握緊鞭子便朝他的背上抽,一連抽了幾下。他又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錯?”

陸展齊仍舊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要他放棄,他做不到。

“孽子。真是氣死我了。”陸振濤又抽了好幾下,直到陸展齊的背部劃出了好幾道血痕,才停下。“你說,你到底知不知錯?”

陸展齊額上佈滿了冷汗,蒼白的嘴脣緊咬着,只是淡淡地搖搖頭。

“你…”陸振濤舉起手臂又準備抽下去,結果一陣眩暈,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艱難地喘氣。

“爹,爹,你怎麼了?”陸展齊大驚失色,一時慌了手腳,連忙爬過去扶起陸振濤。“爹,是兒子不孝,你不要嚇我。”

待陸振濤稍微緩過氣來,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目,瞪着陸展齊。看到他蒼白的臉色還有染血的衣服時,陸振濤的眼裡也是滿是不忍,一雙老眼也佈滿了水汽。

“展齊,不是爹要罰你,爹只是不忍看見你鑄成大錯。”陸振濤眼眶一熱,別過臉去。

陸展齊低着頭,不忍反抗,卻也不能順從,眼眶也灼熱得劇痛,掌心的皮肉都被指甲摳掉幾塊,血肉模糊。

陸振濤嘆口氣,“爹知道你待初兒情意深重,可是,你既愛她,就應多替她考慮。你想帶走她,可是你考慮過你們以後的生活嗎?你們將會終日躲躲藏藏,隱姓埋名。初兒正值花季妙齡,你能保證她一份穩定幸福的生活嗎?你要她從現在開始就跟着你一起過着這樣惶恐不得終日的日子嗎?她還沒有享受這美好的人生,你就要她跟着你改名換姓,一輩子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嗎?你忍心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要她去揹負這道德的譴責、別人的議論?你有沒有想過,初兒還小,她對你或許只是一種愛慕,可是以後她若長大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又要你們二人如何自處?”

這一連串問題問得陸展齊啞口無言,他低着頭,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他的確沒想這麼深遠,他也的確什麼都不能承諾景初,他給不了她婚姻,給不了她子嗣,更不可能保證她後半生的幸福安定。

陸振濤看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嘆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你若真的爲她好,就應該從現在開始,和她保持距離,不要讓她也深陷進去。況且,若皇上真的賜婚,你要帶着相府人一起抗旨嗎?”

陸振濤自己支撐起身子,自己走回凳子上坐下,看着下面失了魂的陸展齊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陸展齊木訥地跪直身子,垂着體側的手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他只覺得全身麻木,眼神無光,費了好大的力氣纔開口:“兒子知道該怎麼做了。”低頭重重地一叩首,便站起身子,踉蹌狼狽地走出書房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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