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這麼巧，你也來逛超市？”一隻修長的手落在了夏淺淺的肩膀上，夜瀾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嘴角噙着一抹幽深的笑，像是在宣佈夏淺淺是他的一般，眼神犀利，動作自然。
顧亦然的臉色一陣蒼白，對上夜瀾那張含笑的臉，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隨即又鬆開，扯出一抹笑容，“是啊，真巧，沒想到夜總也這麼有閒情來這邊逛超市。”
夜瀾嘴角的笑容放大，低頭，目光溫柔的看着懷裡的女人，道，“那要看是陪誰來了，陪老婆孩子，去哪兒都是很幸福的事。”
老婆，孩子？顧亦然這纔想起腳下的那孩子，目光一顫，不敢相信的看着夏淺淺和夜瀾，瞪大了雙眼道，“淺淺，這，這是你的——孩子？”
最後兩個字，顧亦然說的很小聲，他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夏淺淺眨了眨眼睛，擡眸，有些迷茫的看着夜瀾，似乎在問他，這人是誰。
夜瀾從沒這麼喜歡過夏淺淺的失憶，尤其是徹底的忘記了顧亦然這件事，讓他十分滿意，他嘴角含笑，輕聲道，“嗯，這是顧總，你們以前一個學校的，算是你學長。”
“哦，顧總你好，抱歉，我出了點兒意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夏淺淺笑着解釋。
顧亦然這纔回過神來，不敢相信的道，“你，你失憶了？”
夏淺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算是吧。”
只是，顧亦然這個名字，她始終覺得熟悉，眼前這張臉，莫名的讓她有些牴觸，腦子裡，似乎有什麼畫面在飄過，讓她的心臟一陣難受。
“怎麼會這樣？這些年你去了哪兒？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你……”顧亦然低頭，一臉沉痛的看着夏淺淺，眼底有着愧疚，懊悔，太多太多的情緒，是夏淺淺看不懂的。
她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在英國，抱歉，讓你們大家擔心了。”
英國？所有說，夜瀾也是剛找到她的？還是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
“小寶貝，叫叔叔。”夜瀾低頭，拉着小傢伙的手，笑眯眯的道。
“叔叔好。”小傢伙乖巧的露出甜甜的笑，輕聲叫了一句。
顧亦然呼吸有些急促的退後了一步，看着小傢伙那張夜瀾縮小版的臉，說他不是夜瀾的兒子，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所以，這真的是夜瀾的兒子？是夏淺淺和夜瀾的兒子？
顧亦然眼中的痛楚，幾乎將他淹沒，他咬着牙，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悲痛，可即便他極力隱藏，眼神卻騙不了任何人——他，很痛苦，很難過，很羨慕，甚至是嫉妒夜瀾。
如果，當初沒有聽信謠言，如果，當初他對夏淺淺多一點信任，如果，當初他堅持要跟夏淺淺在一起，不顧任何人的反對和刁難，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的，會不會就是他和夏淺淺的孩子了？
可惜……沒有如果！現實是，他在一開始就對夏淺淺不夠信任，是他親手推開了她，將她推到了夜瀾的身邊。他，連痛苦的資格都沒有。
“爹地，叔叔怎麼了？”介於剛剛顧亦然幫小傢伙拿過東西，他對顧亦然的印象還算不錯，看到顧亦然那有些猙獰的臉，他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夜瀾的手，有些擔心的問。
夜瀾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輕聲道，“沒事，你媽咪不記得他了，叔叔有些難過。”
“哦……”小傢伙眨了眨眼睛，nai聲nai氣的道，“叔叔不要難過哦，媽咪連爹地都不記得了，所以，忘記你是很正常的。”
這話，若是換了一般人，也許聽着會覺得是安慰，但是聽在顧亦然的耳朵裡，卻變成了諷刺。
他的意思是，他在夏淺淺心裡的地位，遠遠不及夜瀾嗎？她連夜瀾都不記得了，所以他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就更不需要記得了，是嗎？
小傢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給顧亦然的心口插了一刀，依舊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不知道爲什麼顧亦然的臉色會更加難看了。
夏淺淺乾咳兩聲，有些尷尬的道，“抱歉，顧總，以後我會想起來的。”
顧亦然擡眸，目光沉痛的看着夏淺淺，好一會兒才苦笑着道，“忘了也好，有些事情，記得倒不如忘記了。”
夏淺淺不明白顧亦然爲何說這種話，眨了眨眼睛，擡眸看了看夜瀾。
夜瀾看了看時間，拉着夏淺淺道，“時候不早了，顧總晚上應該也要去參加晚會，我們就先不打擾了，晚上見。”夜瀾笑道。
顧亦然點點頭，目光深深的看着夏淺淺，笑道，“好，晚上見。”
夏淺淺點點頭，拉着小寶貝的另一隻手，轉身往前走，準備去結賬。
“爹地，媽咪，你們晚上幾點回來啊？”小傢伙一手牽着夏淺淺一手牽着夜瀾，走在他們的中間，仰着下巴，一臉不捨的看着夏淺淺和夜瀾。
夜瀾推着購物車，邊走邊道，“小寶貝希望爹地和媽咪幾點回來？”
“十點之前好不好？十點我就犯困想睡覺了。”小傢伙nai聲nai氣的回答。
“好，就十點之前，你要乖乖聽話等我們回來，知道嗎？不能給人家添麻煩。”
“嗯，你放心，我又不是兩歲小孩，不會給安伯伯添麻煩的。”小傢伙一臉認真的回答，惹得夜瀾忍俊不禁。
顧亦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夏淺淺和夜瀾牽着孩子慢慢遠去的身影，聽着他們簡單卻幸福的對話，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刺進手心，卻感覺不到疼。
這樣的幸福，原本是屬於他，可最後卻是他親手毀掉了這一切。時隔四年，她甚至直接把他忘記了，連他的樣子他對面名字，全都忘記了……
呵，想起來，他這人生，還真是糟糕透了。
以爲只要娶了韓詩玉，以爲把顧氏拿下，他就可以高枕無憂，至少以後想要什麼都不會被人牽制了。
只是，理想是飽滿的，現實卻很骨感，這世上，哪有什麼一帆風順的事兒呢？他，想的太美，纔會摔得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