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修哲,慾求不滿請向右,那邊有洗手間。”當初不讓她進主房,現在也別想求着她進。她凌桃夭雖然單純,卻還不至於讓人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桃子……”單修哲不肯死心,憑藉蠻力想要進去,“你都已經搬進來了,爲什麼不跟我住一起?”笑話,美人當前,哪還有自己解決的道理?
“我搬進來是爲了照顧小念和小然,”凌桃夭語氣堅定,“不是爲了當你老婆。請弄清楚,我現在是單身,有選擇男人的權利。你,”她手指指着單修哲的胸膛,笑容魅惑,“如果想要追我的話,就拿出點誠意來。沒準我哪天一高興,就答應你了。”
那笑容差點讓單修哲慾火衝上了腦袋,可是凌桃夭的話又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這又是唐暖薇教你的吧?”除了那個多管閒事的女人,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這麼壞他好事。
“晚安,不送。”凌桃夭帶着勝利的微笑關上了門。薇薇說了,男人就是犯賤,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所以要吊着。偶爾給顆糖,這樣男人才會死心塌地。現在看來,還真是真理呢。
單修哲在外面火得想要捶門。那該死的唐暖薇,看他以後怎麼收拾她!
雖說單修哲對凌桃夭的伎倆不屑一顧,但是卻也實實在在地開始了猛烈的攻勢。開車到律師事務所樓下等她吃飯,隨手還帶着一束玫瑰花,一天一個顏色,看得人眼花繚亂。變着法兒哄凌桃夭開心,今天是法式晚餐,明天又是日本料理。偶爾也送個小部件小禮物,件件精緻地可以拿到奢侈品店去當擺設。
唐暖薇喝着咖啡,看着樓下正在等凌桃夭下班的單修哲,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這小子還算有點開竅。妖桃,好好餓他幾天,想用這麼點小錢就騙一個女人,太便宜了。”
“薇薇,你別說得我好像明碼標價似的,”凌桃夭坐在沙發上抗議,“我可是無價之寶。”
唐暖薇差點一口口水吐過去:“無價之寶?就你這傻乎乎愣頭青的模樣?當初稀裡糊塗地懷了他孩子,生了孩子一點好處沒澇到,還落了一身毛病,我都不屑跟你這種女人敗類說話,丟臉。”
唐暖薇的毒蛇功力見長,凌桃夭只能乖乖受訓。她嘟着嘴,輕輕地嘟囔了一聲:“當時不是年少無知麼。”
“我覺得你現在也精明不到哪兒去,”唐暖薇耳朵尖,“在自己家裡都能被吃掉的人,還好意思說當時年少無知?我都沒說你們帶壞小然和熙沫。”
“我……”凌桃夭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了。
“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唐暖薇輕輕擡了一下眼,波光瀲灩的眸掃過滿臉通紅的凌桃夭,問。
凌桃夭頗驚恐地搖搖頭,“沒有了,沒有了。”她雖然不聰明,但是直到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跟唐暖薇鬥嘴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掛掉。
唐暖薇揚起勝利的微笑,從窗戶邊走過來,坐在了凌桃夭身邊。輕輕抽出一支菸,點燃,“妖桃,我從以前就反對你和單修哲在一起。那個男人的世界太大,城府太深,會把你完全掌控在手裡,到最後,受傷的人必然是你。縱使你再修煉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本性使然而已。”她的聲音好似帶着煙味,微微沙啞,“可是我知道,你已經逃不了了。傷是你自己的,痛也是你自己的,和別人無關。”
凌桃夭輕輕握住唐暖薇的手,小鹿一般的眼睛閃着堅定的光芒。“薇薇,相信我,我會幸福的。”
她並不知道,這句話在不久之後,就變成了一個一根倒刺,狠狠地扎進了她自己的心臟。
唐暖薇轉過頭,看着凌桃夭那副自信的模樣,終是無奈地笑了。愛情對女人來說是一種毒藥,含笑飲毒酒,真是說得沒錯。即使不知道前路是什麼樣子,也能堅定相信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因爲,只要那個人站在那裡,就是光明。
坐在單修哲的車內,凌桃夭有些發愣。她一直都想着唐暖薇,那種傾國傾城的臉上,微笑如此的悲傷和無奈。唐暖薇從來都比她聰明,這一點,在和唐暖薇做閨蜜的時候就已經毋庸置疑。只是越聰明的女人,感情上的路卻越不好走。因爲她會給自己建造一個囚籠,一層一層地將自己裹死。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單修哲見凌桃夭不說話,以爲她心情不好。
凌桃夭搖搖頭,回過神來:“宮嶼最近在忙些什麼?我好像很久沒有見他了、”
單修哲不高興了:“你孩子他爸在面前,居然開口問其他男人?”哼,宮嶼,竟然敢讓我女人惦記你,真是找死。
凌桃夭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吃醋的男人腦子裡都是漿糊!可是一想起薇薇,她也只能繼續追問下去:“宮嶼是在忙公司的事還是在忙女人的事?”
“怎麼,唐暖薇想宮嶼了?”聰明如單修哲,怎麼會猜不透凌桃夭心中所想。只是他覺得奇怪的是,唐暖薇那個鋼鐵人,居然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只要唐暖薇一句話,宮嶼就算身在喜馬拉雅,也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薇薇爲宮嶼吃了太多的苦,可是到最後,兩個人仍然這麼半死不活地吊着,真替他們難受。”
單修哲又好氣又好笑:“大小姐,我們有資格說別人麼?”他們何嘗不是不尷不尬地相處?明明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了,明明都爲他生了兩個孩子了,卻死活不讓他碰。他都慾求不滿到死了。
凌桃夭真想把自己舌頭給割下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明智地選擇閉上了嘴。望着窗外的景物,半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喂,單修哲,這不是回家的路。”
單修哲這一次真是好心情地笑了:“靠你看出來走錯路的時候,恐怕我們早已經到國外了。我們不回家,我帶你去個地方。”
凌桃夭狠狠地瞪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她現在上了賊船,大概說什麼都是被宰的命運,還不如省點口水呢。
傍晚,護城河被紫紅色的晚霞鍍上了一層紅暈,粼粼的波光泛着銀色的點,晚風微涼,帶着水汽淡淡的鹹味。初春還是帶着寒,因此,在河邊走的人寥寥無幾。
單修哲和凌桃夭並肩而走,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沒有了城市汽車的喧囂,沒有了來去匆匆的行人,整個空間顯得寧靜而又美好。空氣中瀰漫着自由的味道,讓凌桃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有很多年了,她沒有這樣平心靜氣地這樣散步過。大學的時候,沈習總是喜歡帶着她到各種寧靜的地方玩,當然也沒有放過這裡。和單修哲在一起之後,她幾乎忘記了這裡的味道。忙着受傷,忙着復仇,忙着和生活作鬥爭,卻獨獨忘記了,生活不應該只有忙碌。
“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忽然發現,我們都沒有一起散過步。”單修哲見凌桃夭嘴角掛着笑,心情大好。唐暖薇那個女人真沒說錯,這地方的確是凌桃夭最喜歡的。
是啊,年少的她曾經憧憬的愛情是沈習給她的。關於美好,她的記憶停留在沈習給她的手心溫度和自行車後座上揚起的白色裙角。而這些美好,在沈習忽然失蹤之後,戛然而止。失去沈習之後的平靜日子,也在遇上單修哲的那一瞬間,支離破碎。
算起來,離那時候快樂的凌桃夭也有十幾年了。時光,真的是好奇怪的東西。過往的一幕幕恍若就在昨天發生,偏偏一出口便是那麼長的一段時光。
她站在湖邊,看着波瀾不驚的河面,彷彿看見了二十歲的凌桃夭在向她招手。
“單修哲,我們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她的語氣如此的無奈,似是被生活碾壓之後只剩下妥協。
單修哲急切地握住她的雙肩,目光堅定:“不晚,一點都不晚。我知道,這裡是你和沈習的回憶,你的初戀是他給你的。可是在他之後,你的幸福就由我來給。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凌桃夭沒有說話,只是掙開單修哲的雙手,顧自沿着河邊緩緩地走。她不知道單修哲的問題該怎麼回答。有些事情,她說不清道不明,最後也只能選擇沉默。
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來咯噔咯噔地響。單修哲在她身邊,陪着她一路走。兩個人就那樣牽着手,默默地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星星爬滿了夜幕,直到昏黃的街燈將周圍點亮。
最後,凌桃夭開口了,卻不是單修哲問題的答案。“單修哲,我累了,腳疼。”她驀地停住,於是高跟鞋的聲音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