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桃夭顯然沒有想到門口還站着一個人,她愣頭愣腦地往外衝,差點把單修哲都給撞倒了。
單修哲吃了一驚,下意識就抱住迎面飛過來的東西,踉蹌了幾步之後終於站穩了。於是兩個人以非常尷尬的姿態凝固了。凌桃夭愣愣地抱着單修哲,因爲靠得太近,以致於他的呼吸噴在自己臉上,有一種炙熱。
這樣的對視,距離上一次已經有多久了?能夠在單修哲沉如大海的眸裡看見自己,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凌桃夭忽然就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他的溫度,他的觸感,一切的一切都如此讓她留戀。
唐蔚然懶懶地從書本中擡頭,“我說,你們再對視下去,房子會着火吖。”真是的,兩個大人發情都不看地點。小念倒是沒有注意到,依舊專心致志地和他的積木做奮鬥。
凌桃夭緩過神,連忙從單修哲身上下來,責怪地看一眼唐蔚然:“你當心張針眼。”
“嘖嘖,慾求不滿的女人真恐怖。”唐蔚然支着腦袋,吐槽道。
凌桃夭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倒地身亡。天,這樣的毒蛇到底像誰?失蹤的三年,好脾氣沒學會,損人功力倒是見長。她正要一鼓作氣好好教訓他,單修哲拉住她,嘴角的笑容猶如冬天溫暖的太陽:“你鬥不過那個小滑頭的。”
凌桃夭還沒反駁,從房間裡幽幽地傳出一聲:“爹地,我這是繼承了你的優良衣鉢。啊,還有,如果你們還要繼續肉麻的對視遊戲,麻煩你們關門,我怕小念張針眼。”
凌桃夭真想仰天長嘯一聲,這都是怎麼樣的一家子啊!但是出於對小念的保護,她還是乖乖地關上了門。爲什麼她感覺自己像是孫子呢?
“你急急忙忙地做什麼?”單修哲將她散落在頭髮撩起擱到耳後,動作輕柔輕柔曖昧,像是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被單修哲一提醒,凌桃夭這才記起正經事,興奮地說道:“沈齋醒了,醫院打來電話,說他度過了危險期,我現在去見他。”都來不及邁出一步,單修哲便從後面拉住她。
“我找人載你過去。”
凌桃夭眼中滿滿的笑意逐漸冷掉,臉上恢復了一開始對他的冷淡表情:“單修哲,你什麼意思?監視我麼?”
“桃子,現在c城不安全,你不要一個人隨隨便便出去。”單修哲又不能跟她詳細解釋季唯安的事,只能看似敷衍地說道。
凌桃夭甩開他的手,語氣略帶怒意:“對我來說,你纔是最大的危險吧。”
“別鬧,桃子,”單修哲有些無奈,“我讓文森過來接你。”
“我不要,”凌桃夭斬釘截鐵,“你根本不想讓我見沈齋,反正他是死是活跟你沒有關係,在你心裡,不就是希望他死掉麼??”
太陽穴突突地疼起來,單修哲撫額:“桃子,你不要隨便給我扣帽子啊。沈齋的死活的確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我並不想讓他死。乖,我這是爲你好。在這裡等我,我給文森打個電話。”他像是在哄一個生氣的孩子,語氣輕柔地恍若棉花。
凌桃夭不滿意別過臉,沒有再說話。單修哲以爲她答應了,於是到書房拿手機,纔剛打電話出來,才發現走廊上已經沒了凌桃夭的身影。他的心臟忽地就沒了着落,匆忙地跑下樓,見在大廳打掃的胡嫂,抓着就問,眼神急切:“凌桃夭呢?”
胡嫂手握掃把,被狠狠地嚇了一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少奶奶?她,她剛出去了啊。”餘音未落,胡嫂就看見單修哲像一隻捕食的獵豹一樣衝出了門口。留下一臉錯愕的人,咦,最近少爺好像總是很匆忙的樣子,唔,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單修哲開着車一路追過去,還是沒有看見凌桃夭的身影。不安感越來越重,他雙手握着方向盤,指尖發青。這個女人!爲什麼總是不聽他的話?
凌桃夭纔剛踏出門口沒幾步,長時間埋伏在別墅邊的黑色麪包車就衝了出來,車上的人動作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凌桃夭拉上了車,連求救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迷暈了過去。
麪包車絕塵而去的同時,單修哲也從門口跑出來,因爲着急,他根本不曾注意到那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家門口的車子。
單修哲接到季唯安的電話是在凌桃夭消失之後的兩個小時,那時他已經在別墅和醫院之間來回找了幾遍。
“你知道我的條件。”季唯安那邊的聲音寡淡的猶如白開水,他只有在面對紀蘇晗時,纔會顯露出屬於人類的情感。
“季唯安,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發誓夷平整個黑手黨!”單修哲坐在車內,低沉的氣壓就連車外都可以感覺得到。
季唯安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單修哲的話,他回身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凌桃夭,聲線沒有一絲改變:“夷平黑手黨跟我沒有關係,你樂意就隨你。我只要紀蘇晗。”不等單修哲說話,他便乾淨利落地掛了電話。
單修哲狠狠地捶了方向盤,低聲咒罵,他明白,季唯安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可是讓他去拿自己的妹妹交換,這怎麼可能?!
還有什麼辦法?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快點想,一定要快點想,他的桃子在等着他……已經不能再失去她了,已經不能再多一次地丟下她……
單修哲揪住自己的頭髮,俊美如天神的臉猶如是潑了墨的天空,陰沉地讓人無法呼吸。季唯安,黑手黨……黑手黨……迪爾……
快要爆裂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名字,沒錯!聶容西!他是迪爾的情人,只要通過他,一定能夠和迪爾聯繫上。無論結果是什麼,他都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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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修哲,你想要容西怎麼做呢?”辦公室內,暖氣開得很足,但是兩個人之間的溫度依然讓人戰慄,聶容北手中轉着鋼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只是眼底的暗沉卻非常明顯,“上次爲了救蘇晗,他和迪爾已經鬧翻了,現在又想他爲了凌桃夭去求已經分手的敵人麼?”狹長的眼微微往上挑起,凌冽不已,“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自從聶容西分手之後,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每一次看他下來吃飯,人就削瘦一些。作爲哥哥,也不忍心看他如此下去。可是,自己從小的兄弟遇上這種事,讓他不幫忙也說不過去。
單修哲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不出來。他垂下頭,猛然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在外人看來,他在c城呼風喚雨,權利富貴應有盡有,可是現在,他連自己的女人和妹妹都保護不了。要錢做什麼?要權做什麼?
“聶容北,如果我有辦法,我全然不可能開口來求你,”單修哲的聲音低沉地猶如快要開裂的大地,乾燥皸裂,“季唯安把桃子藏在什麼地方我查不到,他會對桃子做什麼我也想不到,讓我交出自己的親生妹妹更做不到。如果你換做我,相信你也會不惜一切地想辦法,就算要低頭,就算要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