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那個人,到底會發生什麼,他猜不中,也沒有辦法想象。用刀插進季唯安的身體?那麼紀蘇晗也會跟着一同死去吧。她愛,連同着恨,一旦那個人不見了,她就會像抽去靈魂的布偶,變成行屍走肉。
只是,有些結,只能當事人自己解。
單修哲回家的時候,別墅的燈統統都亮着,凌桃夭半靠在沙發上,只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人已經沉沉地睡過去。
單修哲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走進,腳步放得跟貓一樣,好像生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真是的,睡覺應該去牀上啊,窩在這麼小的地方,累壞我的兒子該怎麼辦……單修哲雖然在心裡這樣碎碎念着,可是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他。總覺得,看見凌桃夭這樣的睡相,是他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心裡被塞得滿滿的,再也填不進其他東西了。
輕輕地把凌桃夭抱起來,她像只小動物一樣往單修哲懷裡縮了一下,嚶嚀了一聲,之後便又不再動了。單修哲心癢難當,這幾天一直都在警察局,沒有見到凌桃夭,原本想着一出來就要好好疼愛她一番,可是看見這幅光景,他怎麼忍心把她吵醒呢?
“修哲?”迷迷糊糊中,凌桃夭原本就睡得不是很沉的人醒了過來,那溫暖的懷抱讓她如此眷戀,“一定又是在做夢……讓我再多睡一會兒,不要這麼快醒……”嗓音沙啞,帶着特有的慵懶,讓單修哲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擅長煽動他呢?眼神要是再迷醉一點,他真的很難控制自己不把她撲倒啊。
“傻瓜。”單修哲把凌桃夭平放在牀上,笑着罵道。
“嗯。”凌桃夭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應道。
房間裡,飄着一股特有的香味,讓人昏昏欲睡。暖黃的色調,映照着凌桃夭柔和的睡臉,單修哲側身躺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彷彿永遠都看不夠一樣。
連續幾天的疲勞轟炸,加上沈齋和紀蘇晗的事,他累得真能夠沾着牀就睡着。此時此刻,他卻不捨得睡過去。叫她傻瓜,她也能應着,要是平常的時候,肯定要跳起來追着他打了吧。哈,真可愛。
單修哲忍不住颳了一下她鼻子,“桃子,我愛你。”
“嗯。”她還是迷糊應着,忽然,她像是受到了驚嚇,猛地睜開了眼睛。單修哲那放大數倍的俊臉一下子跳進了她的眼眶,凌桃夭啊了一聲,身子下意識地就往後退,眼見快要掉到牀下,單修哲眼疾手快地將她澇回了自己懷裡。
“凌桃夭,你這個笨蛋,就不能別莽莽撞撞的麼?摔着我兒子怎麼辦?”
單修哲嚇得臉色慘白,不敢想象要是他動作不夠快,摔到地上的人會怎麼樣,倒是凌桃夭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愣愣地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還在生氣中的人,忽然就綻出了笑臉:“修哲,真的是你!我沒有做夢。”
單修哲賭氣地扒拉開她的手,翻了身,背對着凌桃夭,“不是我還會是哪個男人。”
原本以爲凌桃夭會不甘示弱的回嘴,沒想到後面久久沒有動靜,反而背脊貼上了一個溫熱的東西——凌桃夭緊緊地從後面抱住了他。
“你回來了……我沒有做夢……你真的回來了……單修哲,我好想你……”凌桃夭哽咽的聲音嚇壞了單修哲,他連忙回過神,之間身後的人真的哭得稀里嘩啦,他好氣又好笑,只能溫柔地擁住她,下巴抵住她的頭頂,“小傻瓜,我回來了,你哭什麼。我也很想你。”
“說謊!”凌桃夭生氣地吼道,憤怒讓她嬌俏的臉龐染上了嫣紅,煞是好看,“你明明都不想見我,你一定是在生氣沈齋說的話……”眼眸低沉下去,她將臉埋進單修哲的胸口,“你相信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沈齋說的什麼血液樣本,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修長的中指按住凌桃夭的脣,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單修哲輕輕啜一下粉嫩的嘴脣,眼眸中滿是溫柔的笑意:“傻瓜,我當然相信你。在警局不見你,是因爲不想讓我們的孩子去那種地方。不能見你,我也忍得很辛苦啊。”
溫柔的聲音刺激了凌桃夭的淚腺,於是,某人哭地愈發兇狠了。
“壞蛋,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清楚……你害我那麼擔心,以爲你又不要我了……你離開我這麼久……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別墅,我會害怕……晚上我不敢關燈,也不敢睡在房間裡,只能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我想等你回來……你怎麼能這麼遲纔回來……”凌桃夭一邊哭,一邊捶着單修哲的胸膛。
“好,好,我是壞蛋,我該打。”單修哲像哄一個孩子一樣不停地輕輕地拍着凌桃夭的背,他以前不曾知道,原來他也可以寵一個女人寵到爲她獨尊的地步。
哭泣聲逐漸小了下去,直到變成輕不可聞的哼唧,然後一點點地變安靜。凌桃夭這幾天來因爲單修哲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休息好,現在情緒在見到人以後,發泄了出來,自然安心地睡了過去。
可憐單修哲,本以疲憊不堪,可是某人的膝蓋正好頂在了他的重要部位上,懷中松香軟玉,可惜只能看,不能吃,讓他慾火難平,哪裡還能入睡?
凌桃夭睡得倒是心安理得,他卻保持着尷尬的狀態直到凌晨才睡過去。
c城似乎正處於龍捲風的中心,鋪天蓋地的新聞只圍繞着商界大亨——單修哲。被捕,被起訴販賣毒品和軍火,和溫馨的感情問題,統統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人們的八卦能力是無下限的,凌桃夭作爲一個被他們忘記又出現在視野中的人,家庭背景也被人挖得徹徹底底。
溫馨單方面宣佈離婚,並且召開記者招待會,幾滴眼淚就把單修哲和凌桃夭逼到了風口浪尖上。她在記者面前泣不成聲,話說得很委婉,說離婚只是因爲性格不合,在一起不開心,但是句句直指凌桃夭是第三者,破壞她的家庭。
於是聲勢浩蕩的人肉收索事件發生在了凌桃夭身上。她被網友挖得體無完膚,就連前男友是沈習也被人查出來。和唐暖薇一起經營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採取的極端取證,成爲了網友口中狐狸精的鐵證。凌桃夭,臭名昭著。
單修哲可以想盡辦法堵住報紙雜誌的連續醜聞轟炸,但是始終沒有辦法把每個人的嘴巴堵起來。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凌桃夭藏得好好的,儘量不讓她出去,以免發生意外。六個月,正是孩子發育的重要關頭,他不想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
單修哲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顧諾倒是不意外,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八卦週刊,見身形頎長的人出現在視野中,他揶揄道:“照片不如本人好看。單修哲,你還真是不上相呢。”
顧諾笑,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金黃色的眼眸猶如正午的太陽,燦爛耀眼。
單修哲沒有興趣和他貧嘴,而且,那些八卦週刊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對於眼前這個拿自己開涮的傢伙,單修哲真想狠狠一拳揍過去。
“顧諾,沈習的死是怎麼一回事?你和沈齋說了些什麼?爲什麼沈齋會把帳算到我頭上?!”單修哲最近忙着處理新聞,總算穩定下來之後,他纔有精力來問顧諾這件事。當年,他親眼看着顧諾開槍殺死了沈習。那是第一次,他如此真實地面對殺人現場。
他站在樓上,由上至下看着顧諾朝已經奄奄一息的沈習繼續開槍,他幾乎都可以看見鮮血從胸口飛濺出來。至此,對於顧諾,單修哲學會了留一手。眼前這個男人,是恐怖組織的頭目,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就算曾經是他的好兄弟,他都能夠毫不留情地射殺。總有一天,單修哲相信,他也會對自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