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桃夭的病房都快變成私人別墅,堆滿了單修哲買來的各種日用品和醫療用品,做到了幾乎不出病房就能做檢查的地步。當他想把b超儀器搬進病房飛的時候,李醫生終於爆發了。
“單修哲!!這裡是醫院!不是你的私人診所!!你要是再敢搬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進來,別怪我心狠手辣!”
“別,別,別!”單修哲連聲道歉,“我聽你的就是了。”李醫生是半夏的御用醫生,當然也是單修哲的不二選擇。他一定要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李醫生巡房回來,後面就一直跟着一個渾身散發着怨氣的男人。她想要裝作看不見,但是這個男人周身的怨念實在太重,李醫生怕不給他解決,一定會被咒死。
“單修哲,你又想怎麼樣?”被他盯得連病例都沒法寫,李醫生把筆一放,身上的怨念明顯比眼前這個男人還要重。
“我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難得的,單修哲這個冰冷地就像千年寒冰一樣的傢伙居然扭捏起來,深邃的眸不知道往哪兒放,“就是……就是,她現在五個月,能不能做一些有益身心的運動……”
李醫生包養得當的皮膚有了些許的皺紋,她微微一笑,反問:“運動?你是指哪一方面?”
“還能有哪一方面?就是那方面啊!”單修哲俊美的臉露出因爲窘迫而急躁的表情,他知道這個老巫婆是逮住機會想要好好戲弄他一番,“你明知故問。”
李醫生愈發地起勁,笑意更深:“哦,你是指夫妻房事啊。你直接說不就行了,幹嘛還這方面那方面地打啞謎啊。”
“到底可不可以啊!”單修哲怒問,半年都沒有碰過凌桃夭,他的器械都快要爆炸了,每天美人在懷,吃卻吃不得,簡直是要他的命。凌桃夭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李醫生告訴過他,說頭幾個月是危險期,禁房事,可是現在都五個月了,應該可以了吧。
“可以,”李醫生痛快乾脆地回答,沒等單修哲高興,後面便直直潑了一盆冷水,“如果你不怕把她弄進手術室的話。”
單修哲當下就拍桌子跳了起來:“你這不廢話嗎?!我要是不怕把她弄傷,我還死乞白賴地在這裡做什麼!”他早就地撲到,吃幹抹淨了。
李醫生見他真急了,也不想再逗下去,於是正色道:“只要小心一點,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怎麼個小心法?溫柔一點麼?”單修哲不恥下問,發揚求學好問的精神。
李醫生臉不紅心不跳地解說:“溫柔是必須的,還有注意的就是姿勢問題。”
“姿勢?”這也有學問??
李醫生面不改色地繼續寫她的病例,“最好是後進式,這樣比較安全。”
“……”單修哲發現自己的思維方式已經不跟眼前這個女人一個頻道了,完全顛覆他的觀念嘛!
而當李醫生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笑話講給凌桃夭聽時,後者的臉簡直就像熟透的蘋果,特別是聽見後進式這三個字,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單修哲這個傢伙,居然跑去問醫生這種問題,讓她以後怎麼面對李醫生啊!混蛋!!
李醫生給凌桃夭做了常規的孕婦檢查,“寶寶一切正常,只是最近因爲你的情緒起伏比較大,所以影響了發育。加強一點營養,否則寶寶生下來以後體質會很弱,還會貧血。”
“好的,謝謝李醫生。”凌桃夭道謝。
“幾個月前,送你來醫院的那個男人是誰?你朋友麼?”李醫生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凌桃夭被問得愣了一下,緩了一會兒纔想起李醫生說的那個人,“哦,您說的是沈習啊。他是我的朋友,c城的警司。”
李醫生像是聽見什麼驚奇的事情,有些詫異,呢喃道:“原來他是警司啊。”
“怎麼了?”見李醫生驚奇的表情,凌桃夭覺得不妥,追問道。
“你和他關係很好?”李醫生不答反問。
“唔,”凌桃夭含糊不清地應道,“他是我的青梅竹馬。”沈齋的身份不宜暴露,因此在人前,她一直都說他是自己的沈習哥哥。李醫生奇怪的行爲讓她有了一種危機感,從六年前開始,她就接觸了這個醫生,總覺得她不是這麼八卦的人。
“青梅竹馬麼?”李醫生的笑意有些嘲弄,她一邊收拾器具,一邊說道,“桃夭,六年前那件事——我們也算是有緣分,我奉勸你一句,那個警司不是什麼好人,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凌桃夭像是被轟了一顆重磅炸彈,語氣不由地重了起來:“李醫生,你什麼意思?沈習哥哥一向對我很好,他怎麼會害我?”
“會不會害你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夠確定的是,他對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很大的敵意。”
一個下午,凌桃夭都在發呆,單修哲來接她出院的時候,她便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桃子,你怎麼了?”單修哲捧起她的臉,見眉頭已經皺成一個川字,不由得心慌起來,“哪裡不舒服?肚子痛麼?我去叫醫生。”
凌桃夭拉住他,搖了搖頭,只是聲音還是有些虛弱:“單修哲,我想見沈習哥哥。”
覆在凌桃夭臉上的手猛地僵硬了一下,單修哲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嘴角蠕動。凌桃夭還以爲他要發火,良久,他卻只是輕輕放下了手,然後用溫柔而又低沉的聲音回答:“我派人送你去,別太晚回來,我會擔心的。”
“……嗯?哦。”凌桃夭簡直覺得難以置信,要是以前,單修哲一定會急得抓狂,死都不會同意讓她去見沈齋的,這一次是怎麼了?
“我待會兒去公司,想要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凌桃夭像是圍繞在一團柔軟的棉花中,凌桃夭對着單修哲綻出笑容,猶如花朵一般:“謝謝你。”
原本不是很爽的心情在看見凌桃夭的笑容之後,瞬間就出了太陽。他知道,因爲自己的多疑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傷害,所以這一次,就算他心裡再怎麼不願意,他也只能大方。可是原來,給予的信任可以讓凌桃夭如此開心,那麼他稍稍有些吃醋的話,也無所謂了吧。
凌桃夭去警局的時候,沈齋剛好帶着一隊人出去,當看見凌桃夭時,金絲眼鏡後面毫不掩飾地露出吃驚的目光:“小夭,你怎麼會來這裡?”
難道他的行動走漏了風聲,所以凌桃夭來阻止他?這不可能啊。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這事根本傳不進凌桃夭的耳朵。
“我有事要問你。”凌桃夭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凌冽,那雙澄澈的眼通透堅定。
沈齋心虛地別開了眼,一如既往的溫柔:“小夭,我現在有行動,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我只耽擱你幾分鐘的時間,馬上就好。”凌桃夭一步都不退讓,這跟她平常的性格完全不符。
沈齋的心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但是身邊的兄弟一直在起鬨者,愣是讓他和嫂子說幾句。他也便只能硬着頭皮拉凌桃夭去了不遠處的車庫邊。
“小夭,你從來都不在我工作時間來找我,這次是怎麼了?”沈齋看了看不遠處朝只擠眉弄眼的組員,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因爲他預感到,凌桃夭想要說的話,一定是他很不想聽的。
“沈齋,你跟我說實話,”凌桃夭第一次的語氣如此嚴肅和陌生,“那天你把我送進醫院,是不是想要打掉我的孩子?”
天色逐漸暗下來,西沉的太陽將滿滿的紅色灑在了c城的上方,照得凌桃夭的臉紅潤了許多,她穿着米白色的連衣裙,遮住凸起的肚子。沈齋恍惚間感覺到,站在他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小女孩凌桃夭,而是快要成爲一個母親的凌桃夭。
可笑他一直幻想着成爲這個孩子的父親,可是說到底,也許他對這個孩子再好,也抵不過血緣之親。
沈齋的眸子微微斂下來,乾淨的鏡片反射着雪白的光芒,那一瞬間,他的落寞刺痛了凌桃夭的心。
“小夭,你都已經知道了,何必還來問我?”沈齋苦笑着反問,聲音依舊溫柔,卻泛着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