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汀的房間很空曠,並沒有太多奢華的擺設。宮嶼和宮洺考慮到他的不方便,儘量騰出空間讓他可以活動,因此,出去必要的書桌和大牀,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物。
宮汀將輪椅推到窗戶前,他從來不打開窗簾,因爲他討厭陽光,更討厭在陽光下這個殘疾的自己,福嫂也只在他出去的時候稍稍打開窗戶通一下風,然後在他回來之前關上。
他的窗簾是暗色系,散發出只有地獄纔有的氣息,和他的人一樣陰暗。
“大哥。”杜月笙戰戰兢兢地站在後面,有些慼慼然的開口,說實話,她心裡也是懼怕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喪心病狂起來讓人髮指的家人。和自己的二弟合謀強姦三弟的女朋友,這種事是個正常人怎麼做得出來?
“怎麼,這麼快要向唐暖薇認輸了?”宮汀的聲音和他整個人的感覺不一樣,有些冷色調的柔。
杜月笙一下子被激了起來,嚷嚷:“我怎麼可能向那個賤女人低頭?!而且,大哥你也聽見了,宮嶼說我是他的女人……”
“小嶼口是心非的話,你也相信?”宮汀冷笑,他這個弟弟,心裡想什麼,他最清楚,那樣的語氣,在唐暖薇面前,如果不是因爲宮洺,他怎麼會承認杜月笙是他的妻子呢?無非是做戲而已。
杜月笙一時語塞,難道宮嶼剛纔說的話不過是給唐暖薇聽的麼?
宮汀雙手撐在輪椅的兩邊,支起倨傲而又精緻的下巴,道:“到目前爲止,你一直都被唐暖薇壓制,毫無還手之力,你打算怎麼辦?”
杜月笙一時語塞,支吾道:“我,我只是,還沒有想好怎麼對付她而已……”末尾的聲音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好像嫋嫋的煙霧,在空氣中消散。她低下頭,漂亮的臉隱沒在滿室的陰暗中,“宮嶼一顆心全在她身上,我還能怎樣?”
“只要你敢做,就一定能讓他們決裂,”宮嶼的笑好像一條吐着猩紅信子的毒蛇,一點點纏上了杜月笙的心頭,“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很好的籌碼,爲什麼不好好利用起來呢?”
空氣死寂,瀰漫着灰塵的味道。杜月笙忽然全身冰冷,她感覺自己正走向一個無底的深淵,可是卻停不下腳步,因爲她的背後,有一個惡魔正在向她張開黑色的雙手。
單修哲醒過來的時候外面正下着大雨,雨點砸下來落在玻璃上,牆壁上,地上,發出石子一般的聲音。他經歷了數十個小時的手術,能夠活下來在醫生看來,堪稱是奇蹟,蘇半夏和單鬱助整整在手術室外守了十幾個小時,接了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單,幾乎要把蘇半夏整個人給擊垮。溫馨也只能在不遠的地方默默地流着眼淚,因爲蘇半夏不讓她靠近。
只是當單修哲總算渡過危險的時候,醫院裡卻忽然涌出了大批的記者,於是一幕妻子苦苦守候,等待丈夫甦醒的感人故事搬上了熒幕。蘇半夏和單鬱助不是傻瓜,娛記怎麼可能將時間計算地這麼精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溫馨通知了記者,爲的就是向全世界宣佈,她溫馨作爲妻子,是多麼盡職,是多麼愛單修哲。
蘇半夏對於這件事也只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對於單氏來說,溫馨所做的事情百利而無一害。單氏的股票跌停,公司的信譽危機,高層又動盪不堪,放出了夫妻感情和睦這樣的消息至少能夠先穩定人心。
單鬱助迴歸單氏,輕描淡寫地扔了幾句話在桌面上,那些老頭子便噤了聲,不敢再造次。
c城的風波似乎逐漸平靜下來,遺忘是人們的天性,何況只是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又有幾個人當真呢?單氏的危機在單鬱助的強勢領導下悄然度過,只是有人偶爾提起凌桃夭時,也僅僅只有個別會說:“凌桃夭?咦,不就是單修哲的前妻麼?”時間久了,就不再有人記得了。所有人都只知道,單修哲的妻子是戛納影后溫馨大美人。
單修哲醒來是在手術後的第三天,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連氧氣罩都脫不得。溫馨每天都會過來看他,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單修哲都不會見她。
c城的颱風紅色預警傳遍每個角落,風聲混着雨聲,聽上去就像是死神的怒吼,溫馨上來的時候,她的衣服和頭髮都有淋溼的跡象,但是卻把煲好的燙緊緊地護在懷中。她已經逐漸開始學會做菜,以前單修哲和她交往的時候,總是埋怨她不會做家務,現在她會煲湯會下廚,那個人卻不願意吃她親手做的菜了。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會開玩笑。
她急匆匆地走進病房,迎面卻撞上了重症監護室的護士。
“發生什麼事了?”見護士面色凝重,溫馨的心也像是被提起來一樣,害怕單修哲的身體又出現新狀況了。
“病人不見了,”護士急得滿頭大汗,“我過來給他換藥,發現病房是空的,病人自己拔掉了監護設備,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