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容北正在花園澆水,對於單修哲的到來,還是很驚訝的,他開口就問:“替宮嶼來當說客?”
單修哲一頭霧水:“關宮嶼什麼事?說客是什麼意思?”昨天凌桃夭那反常的表現好像和宮嶼有關吧,否則怎麼可能要求他和宮家爲敵?
聶容北繼續澆他的花,“既然不是關於宮嶼的,那你找我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凌桃夭昨天來這邊了?”單修哲不答反問。
聶容北點頭,承認。
“你和她說了什麼,爲什麼她一回家就開口讓我鬥垮宮家?”單修哲直切主題,對於聶容北,拐彎抹角是不明智的。
聶容北的水一下子撒到了外面,然後動作遲鈍了一下,問:“你說凌桃夭讓你和宮家爲敵?”
單修哲揪起好看的眉,語氣不善:“聶容北,是我在問你。”爲什麼所有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讓他覺着自己像個傻瓜。
“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聶容北嘆了口氣,放下水壺,往大廳走。
單修哲從後面快步跟過去,話語裡壓抑着怒氣:“聶容北,不要賣關子!”現在凌桃夭和他鬧彆扭,連原因他都不知道,這虧他吃大了。
聶容北做到沙發上,硬朗的臉有些無奈的看着單修哲:“你知道也於事無補,還有,管好你的小白兔,宮家可不是她能夠招惹地起的。”
單修哲眯起了眼睛,“只要有我在,她有誰招惹不起?”
聶容北將手枕在腦後,道:“你單修哲可以隻手遮天,可是你不會與宮家爲敵。這樣對凌桃夭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是不是宮嶼欺負凌桃夭了?”單修哲忽然就醒悟過來,否則她不會莫名其妙地就對自己說那種話。
“不是。”聶容北迴答地乾淨利落。
單修哲的視線逐漸集中到桌上凌亂的資料上,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那些是屬於宮家的資料,他緩過神來:“是因爲唐暖薇?”
這樣的話,凌桃夭那失常的表現就說得通了。一定是宮嶼欺負唐暖薇了,所以凌桃夭那隻二貨纔想要替唐暖薇報仇。而且,聶容北開始調查宮家,一定是因爲唐暖薇。
聶容北將桌上的資料用報紙蓋上,淡淡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就回去吧。你我都清楚,你不會爲了替唐暖薇出頭而和宮家爲敵。”
“那你就可以爲了一個唐暖薇而去對付宮嶼?”單修哲不解。
“不,不是宮嶼,”聶容北搖頭道,“是宮汀和宮洺兩個人,我沒有針對宮嶼。”
單修哲更加一頭霧水了:“唐暖薇什麼時候和宮汀、宮洺扯上關係了?”
聶容北已經開始失去耐性,唐暖薇這件事越多人知道,恐怕影響就越大。保護唐暖薇,他一個人就夠了。
“單修哲,如果我和宮家對戰,我不奢求你站在我這邊,但是至少,”聶容北聲音清冷,“能夠袖手旁觀一次。”
到底是出了什麼樣的事,能夠讓聶容北不顧及和宮嶼那麼多年的情誼,選擇和宮家打仗?宮汀、宮洺?他們對唐暖薇做了什麼嗎?
“好,我答應你。”單修哲也不想再刨根問底下去,他只要知道凌桃夭是爲了什麼和他鬧彆扭就好。
單修哲纔剛走,唐暖薇就從樓上下來,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腳步虛浮,看上去脆弱不堪。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聶容北上前將唐暖薇扶到沙發上,關切地問。
“我想出去走走,睡得有點累。”唐暖薇笑容顯得很是透明,棕色的捲髮隨意地披在肩上,明明是那麼隨性的打扮,還是遮擋不住她渾身散發的絕美氣息。
“正好,今天太陽不錯,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吧。”
聶家的花園很是巨大,像是一個植物園,青色的草,紅色的花相間,看上去讓人的心情都不自覺好了起來。聶容北一手輕輕搭住唐暖薇的腰,避免她摔倒,另一隻手扶住她的手臂,禮貌而又疏遠。
他一向都很注意分寸,畢竟唐暖薇剛剛遭遇那樣的事情,對男人的觸碰一定會很反感。
唐暖薇穿梭在花草中,腳下的草坪柔軟地好像毯子,踩上去很是舒服。
“謝謝你,聶容北。”良久,唐暖薇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聶容北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於是道:“我沒有幫你什麼,你需要道謝。”
唐暖薇輕笑:“你是覺得,要是你能夠在那個晚上的時候把我從那兩個人手下救下來,這才叫幫到我了麼?”明明是前天的事情,唐暖薇卻不想去記時間,她只說——那個晚上。
聶容北的心狠狠一疼,那樣的笑容透明到快要不存在,這不是唐暖薇應該有的。那麼感傷,那麼無奈,那麼——沒有希望。
見聶容北不搭話,唐暖薇只好轉移話題,“剛纔單修哲來過了吧?”
“嗯,”聶容北輕聲答應,“應該是凌桃夭因爲你的事情和他鬧了彆扭,所以單修哲殺到這裡問我是不是對他的小白兔說了什麼。”
“這樣的風格還真想凌桃夭啊。”唐暖薇感慨,凌桃夭雖然膽小,性格懦弱,可是對她卻是很仗義,只要有人欺負她,凌桃夭一定是第一個跳出來擋在她跟前的人。這次爲了她和單修哲翻臉,她倒是也不意外。
又是一陣沉默,靜地彷彿能夠聽見花草的呼吸,唐暖薇置身於這些植物當中,美得不可方物。
“你不打算告他們?”聶容北看着唐暖薇的側臉,問。
唐暖薇嘴角還是那麼淡的笑容,她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就算告,也不可能將他們定罪。”她是律師,金錢壓過法律的事情她看得太多。宮汀和宮洺在c城幾乎可以說是權勢遮天,她沒有信心告到他們坐牢爲止。
“我會幫你。”聶容北急切道,只要他站在唐暖薇的背後,就算宮汀和宮洺最後不能入罪,讓他們身敗名裂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唐暖薇轉過頭,看着聶容北,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爲了我,和宮家鬧翻,不值得。而且,”她頓了一下,“如果宮嶼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很痛苦。”
向全世界宣佈,自己被男朋友的兩個哥哥強暴,無疑是毀了她和宮嶼兩個人。他們的感情已經回不來了,沒必要再把名聲弄臭。何況,就算現在想要告也來不及了,已經過了兩天,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於是聶容北不再說話。他還能說什麼?就算被宮汀他們逼到這樣的地步,她還是一心只爲宮嶼考慮,不惜隻身一人承擔下所有的痛苦。這樣的愛,恐怕他想要趁虛而入,也沒有機會吧。
只是,就那樣便宜了他們,實在是太不公平。
沈習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臉色凝重的凌桃夭,俊秀的臉上還是那樣文質彬彬的笑容,他柔聲道:“小夭,怎麼了?”
上次在商場裡碰見之後已經過了很久,他們都沒有再見面。他忙着和單修哲周旋,而且,看樣子凌桃夭因爲見面的事和單修哲鬧過,反而收斂不少。他倒是沒有想到,凌桃夭會主動來找他。
凌桃夭埋頭攪着自己的咖啡,低聲問:“沈習哥哥,如果一個很有錢的人犯了強姦罪,能夠勝訴的機率是多少?”
沈習驚愕地看向凌桃夭:“小夭,你被人欺負了??”
凌桃夭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沈習頓時鬆了一口氣,呢喃道:“那就好。”
凌桃夭的心一頓,憋住眼裡的霧氣,重新問:“沈習哥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小夭,犯罪這種事和有沒有錢沒有關係,只要有證據,就能夠讓那個人坐牢。”沈習耐心地解釋。
“如果那兩個人是宮汀和宮洺呢?”凌桃夭急不可耐的追問。
沈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擡頭看向眼神明亮的凌桃夭:“小夭,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是宮汀和宮洺的話,那麼這件事就不太好辦了。畢竟他們在c城的權利就連他的上司都要忌憚三分,想要讓他們入罪,可能不是很大。從上級到商界,各方面的壓力都會讓他寸步難行。
“就是,我一個朋友被宮汀和宮洺強暴了,”凌桃夭慌亂地躲避開沈習的視線,“她很痛苦,但是那兩個禽獸卻還逍遙法外,所以我纔來問問你。”
沈習牢牢地鎖住凌桃夭,並不說話。凌桃夭的朋友不多,能夠讓她這麼不顧一切來找他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唐暖薇!
難道……
見沈習沉默了,凌桃夭心裡沒了底,她身子探出去,握住了沈習的手,聲音急切:“就算不能告他們,讓他們不好過也行。沈習哥哥,你是警司,一定會有辦法的。”
沈習看着那隻小手,然後聲音溫柔地答應下來:“好,既然是小夭讓我做的事,我一定會盡力去做。”
凌桃夭能夠來找他,說明單修哲不肯出手,那麼……沈習不經意間揚起一個笑容,單修哲,既然你親手把凌桃夭送到我身邊,我就不客氣了。
最近的c城不太平。先是警局被炸,黑道活動猖獗,而現在,就連宮家的公司也不能倖免於難。一夜之間,宮家的子公司被一羣不法分子搗亂打砸,以致於公司陷入癱瘓,一天的損失竟然達到一個億。那些人被抓進警局之後,沒多少時間就被保釋出來,也就是說,宮家的損失就這樣白白沒了。
聶容西拿着報紙衝進聶容北的房間,“哥,你瘋了!叫人去砸宮嶼的公司?你這樣做會讓聶家陷入難堪的局面!”
聶容北從容地喝一口咖啡,道:“這點代價還只是最輕的,我會讓宮汀和宮洺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後悔。”
聶容西震驚地看着他,不惜和宮家爲敵,居然只是爲了一個唐暖薇?爲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哥,我不能讓你拿聶家這樣胡鬧。”聶容西撇下一句話,然後走出了房間。
單修哲看着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深沉的眸平靜如大海。聶容北真的對宮家出手了,而且,毫不留情面。一個唐暖薇,居然讓聶容北做到這種地步,果然是麼?
不過,他好奇的是,唐暖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凌桃夭失了分寸,讓聶容北對宮家大動干戈。
這個答案在沈習打電話過來之後逐漸揭曉,而他和凌桃夭,也開始走上覆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