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是衆人仰目的王者，而我只不過是芸芸衆生中有幸能目睹他真容的普通人，拍一張照，算是表明我的態度，於他於我，彼此都不過只是陌生人而已。
在一行人的簇擁下，陸啓琛很快便離開了這裡，大廳裡再次喧囂起來，甚至比剛纔更甚。
不少人津津有味地談論着剛纔見到陸啓琛時的驚豔，偶有有個犯花癡的小妹妹還相互交換拍到的照片。
首富家族，事業成功，家庭美滿……這個時候的陸啓琛，可以說是集萬寵爲一身，而這樣的榮耀背後，是踩踏着別人的脊骨換來的。
而我，也是被踩踏人其中的一個，所幸的是，我還能站起來，用他帶給我的經驗教訓洗滌人生，這也算是，成長的一種經歷吧！
等肖一凡趕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他的臉上全是汗，嘴脣有些發白，看樣子連續的奔波，已經開始讓他的身體吃不消。
“你先坐會兒吧！我去問問就行了！”我趕緊起身，拉着他坐在我剛纔的凳子上。
肖一凡點點頭，然後長舒口氣，把帶來的文件袋遞到我手上。
“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這兒了，哪些你想用，就都拿去吧！”說着，肖一凡笑了笑。
我看着他後頸處時隱時現的紗布，稍稍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剛纔的櫃檯。
同情和仁慈，只會阻礙我的前進的路，這一次，沒有誰能再動搖我的決心……
“哦，小姐，剛纔已經登記過了，現在您的貸款申請已經提交到總部審批了！”銀行工作人員帶着職業化的微笑，很有禮貌地解釋道。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趕緊詢問：“你是說蘭天大道1號那塊地？”
“對！”
“你不是說，這裡的地有價無市，銀行不會批嗎？”我皺着眉頭。
聽到這話，她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因爲銀行系統裡，蘭天大道這一地段的確是在黑名單裡的！剛纔的提交也只是爲了存檔你們的資料，以方便下次的修改，可我也沒想到，居然就通過了！”
我頗有些無語，這麼大一家國有銀行，做事就跟兒戲似的，還讓肖一凡白跑一趟……
吐槽歸吐槽，事情還是要辦的，肖一凡很快就配合着辦完剩下的手續，接下來便是一週的審覈期，只要一通過，銀行就會馬上通知肖一凡來拿錢。
忙碌了一上午，轉眼已到正午，本想隨便到外面吃碗小面，可肖一凡不肯，堅持要到中餐館吃飯，沒辦法，我只好順着他，開車來到附近的一家中餐館。
我以爲是他嘴饞，沒想到點了四菜一湯，全是我愛吃的，還特別叮囑老闆肉丸子裡別放姜，少肥肉多精瘦肉，多加錢都可以。
看到他如此努力討好我，我心裡沒有絲毫感動，反而覺得好笑。
男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需要你的時候把人往死裡寵，不需要你呢，又恨不得把人丟進煉獄裡焚身。
也許只有做到像他們這樣，才能混得風生水起，光芒萬丈，而我所渴望的，也正是這種拿得起又能輕易放下的魄力。
從肖一凡身上學學，其實也蠻好，至少他現在對我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也許將來，也能成爲對付陸啓琛的利器也說不定。
畢竟，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而殺死這個孩子的兇手就是陸啓琛。
吃完午飯，我便讓肖一凡把我送回公司，臨走的時候，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笑了笑：“我先處理公司的事情，晚上一起吃飯吧！等我忙完了就給你電話！”
聽到這話，肖一凡眼神頓時一亮，高興得連連點頭：“好！”這才啓動汽車，哼着小曲離開。
白色越野漸漸消失在視野，我收回視線，一轉身，發現小蘭就站在我身後。
“呀，你嚇死我了！”我故作誇張地捋了捋胸口，輕瞪她一眼。
事實上，面對小蘭，我是有些心虛的，因爲我已經有整整五天沒回過家，基本是就兩天一通電話的頻率，以這丫頭現在的性格，免不了問有一番拷問。
“你怎麼在這兒？袁傑呢，不在公司裡嗎？”我隨口問道。
“他在樓上談客戶，我幫忙下樓買菸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郝易，你老實告訴我，這幾天你都跟肖一凡待在一起？”小蘭雙手插腰，皺着眉頭問道。
“嗯！”我輕輕點頭，“不是幫他爺爺操辦喪事嗎？昨天才算忙完……行啦，先上樓去吧，我都幾天沒來公司了，你和袁傑也該跟我彙報彙報工作情況了吧！”說完，我便拉起小蘭的胳膊，想把她往樓裡拖。
沒想到小蘭根本不買賬，定立在原地不肯動。
“郝易，你跟他……死灰復燃了？”小蘭皺着眉頭，上下仔細打量我，就像在觀察陌生人一樣。
“小蘭，你想多了！”我搖了搖頭，“咱們不是需要筆貸款嗎？肖一凡把他的資產抵押出去，幫我貸了五百萬……”
“五百萬！”聽到這個數字，小蘭吃驚得捂住嘴，“郝易，你沒瘋吧？”
“當然沒有！”我笑了笑，“走吧，煙買好了就上去吧！有我們兩大美女坐鎮，說不定業務能談得更順利呢……”
和小蘭一塊兒回了公司，還沒走進大門，便聽到袁傑和客戶的討價還價聲。
我和小蘭很有默契地聽下腳步，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偷聽。
“李總，這個價格我們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除非您不要發票，我們倒可以考慮……”
“袁經理，我們也是正規公司，怎麼可能不要發票的啦！你們纔要好好考慮！雖然產品不錯，可宣傳力度不夠啊？我要了你們的貨，回頭還得幫你們做宣傳，這樣才賣得出去，這對你們公司來說也是好事啊，就當是廣告費了嘛！”
“這個的確沒辦法，價格太低，我們也做不出來……”
“哎，小袁，別給臉不要臉啊！你們這玩意兒，也就是小地方出來的嘛，回頭我找個小型加工廠，不也一樣生產得出來嗎？又不是什麼高科技的東西，有什麼好矯情的！今天我能親自到這裡來，已經算很給你們面子了！”
裡面突然沉寂下來，沒有人再說話，於是我推開門，拉着小蘭走了進去。
一個瘦小的中年人正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悠閒地抽着煙，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而袁傑則站在他面前，嫋嫋升起的白煙全都撲在他臉上，卻依然帶着笑，似乎很怕得罪眼前的這位“李總”，看着真心讓人覺得心疼。
擡頭看到我，袁傑鬆了口氣，趕緊走到我面前，一臉鄭重地介紹：“李總，這位就是我們公司的老闆，郝總！”
聽到這話，李總面露驚訝，毫無顧忌地打量我一番，嘴角挑起一抹輕笑：“喲，早說你們老闆這麼年輕漂亮，我就不爲難你們了，不就那點兒錢嘛，小意思的啦！”
說完，他把抽了一半的香菸杵進菸灰缸裡，起身走到我面前，笑着朝我伸出手：“鄙人李順才，幸會幸會！”
我報以禮貌地回笑，輕握住他的掌心，沒想到他一下就緊攥住我的手，指腹輕輕摩挲我的手背。
“郝總，這隻芊芊玉手摸着就跟翡翠一樣啊，光滑，細膩，是上等的佳品呢！”
故意文縐縐地說着噁心人的話，還以爲自己很了不起……看來這男人的水平，也不怎麼樣。
見我被吃豆腐，小蘭有些急了，我悄悄用另一隻手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李總，您真是過獎了！”脣角一揚，我故意露出甜美的微笑，“我郝易能有幸跟您一樣的成功人士打交道，這纔是我的榮幸呢！”
“呵呵呵，郝總，你真是會講話！”李順才拍了拍我的手背，終於鬆開，“來來來，咱們先坐下來談！”說完，便走回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袁傑反應很快，趕緊擡了把椅子，放在沙發對面，隔了張茶几，這個李順才也沒辦法亂來。
剛一坐下來，李順才就皺起眉頭，伸手猛拍旁邊的空位。
“郝美女，坐得那麼遠，還怎麼談生意呀？”
“李總，您是我們的貴客，我一個小人物，哪敢跟您並肩坐着？先就這樣吧，我腰椎有毛病，不能久坐沙發，以後吃飯的時候，我多敬你幾杯酒，就當賠罪吧！”
“好好好！”一提我主動提出飯局，李順才的整個眼神都亮了起來。
之後的談判就變得順利起來，從合同上籤訂的量來看，這個李順才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小老闆而已，不過無所謂，生意不在大小，能做成一筆是一筆。
“郝美女，合同也跟你簽了，那咱們的飯局，就定在今天晚上吧，你看可好？”李順才笑嘻嘻地說道。
我沒有回答，而是指着合同上的條款，笑着說道：“李總，流程還沒走完呢，按照合約，您現在應該馬上就打百分之二十的預付款！”
二更晚九點左右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