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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公證

146 公證

簡言之,他是個私人領域意識很強的人,就連熟悉的人進家門都會斟酌再三,又怎麼可能在他不在家的情況下讓一羣三大五粗的老爺兒直接上門安裝東西?

其實破綻早就存在,只是我一直沒發現罷了……

陸啓琛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只有微微泛白的指甲蓋,還殘留着剛纔的冷凝。

我一直以爲在被交易所辭退之後,他就已經喪失對我的信心,只是把我當成打掩護的工具,我在幹什麼在忙什麼他根本不關心,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陸啓琛一直不動聲色地掌控着我所有的行動,而我居然一無所知,真是蠢透了。

可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如果一直採用緊貼式的跟蹤方法,我不可能不發現,更何況外賣小哥還頂着一張我熟悉的臉。

唯一的可能是,他們一直在汽車裡慢慢跟蹤的我,所以纔會被我忽視,可若是如此,他的人又如何能精準地找到我的定位?

這個問題,我沒有詢問陸啓琛,反正從他那裡也得不到答案。

心不在焉地吃過晚飯,我躲進臥室,把門反鎖上,開始翻找起隨身的東西來。

既然陸啓琛能在手機裡裝竊聽器,那自然也可能在其他地方安裝東西,畢竟這些穿的戴的都不是我親自去購買的……

果然,在摸索今天穿的那件大衣時,我發現衣領位置有一處磕手的地方,於是拿起指甲刀把縫線處全都剪開,從裡面倒出幾塊黑色的小碎片。

我愣了愣,隨即拿起最大的碎塊仔細端詳,裡面有很多細小的綵線密佈,主線已經斷成幾截。

這玩意兒和項天琦昨天交給方茹手裡的東西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這也是個定位器,應該是剛纔出車禍的時候,我摔在地上時弄壞的,怪不得陸啓琛剛纔會那麼慌張。

想起剛纔的那一幕,心裡又忍不住涌起一股股的甜蜜。

也算是誤打誤撞吧,居然意外捕獲到他對我的真心,不管深深淺淺,至少在危難的時候,他是很緊張我的。

日久真成生情,也難怪老祖宗把這麼個成語流傳下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估計他和我一樣吧,也知道這段感情沒有結果,所以纔會百般掩飾……

即使自己很清楚這些,可我並沒有打算去改變現狀。

愛情的遊戲,我已經玩不起,不奢望能和他有更多的情分,至少知道他沒有單純地把我當成泄/欲/工/具,也算是一種欣慰了。

不過,知曉了這一點,多多少少還是讓我有了些膽量。

夜晚,陸啓琛比我先入睡,等我洗完澡出來時,已經能聽見他輕微的鼾聲。

我悄悄鑽進被子裡,把冰涼的腳伸到他的小腿上,腳掌緊緊貼着他的腿肚。

陸啓琛的鼾聲驟停,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也僵了僵,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般,手不停地亂摸,最終大掌蓋在我的腳背上。

“我冷!”迎着黑暗,我可憐巴巴地冒了這麼一句。

我不確定他的意識是否完全清醒,只是很高興,他能如我所願,把我一雙腳丫子緊緊夾在他的大/腿/根,然後伸出雙臂,把我整個人都摟進懷裡。

沒一會兒,陸啓琛的鼾聲又起,我抿嘴偷笑着,輕輕環住他的腰身。

走腎的小遊戲,偶爾玩玩權當增添情/趣,只要不走心就可以……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幾乎可以說是風平浪靜,出車禍的三個人,雖然受傷嚴重,不過好歹也都保全了一條性命,陸啓琛說只能按照危害交通罪來起訴那名殺手,而救我的那個外賣小哥,他可以用“見義勇爲”來幫他洗白。

孔曼琳和林少陽那邊暫時也沒了動靜,我則安安心心地開始出任務,跟蹤起顧宇來。

定位器這玩意兒的確好用,加之顧宇又是車不離行的人,很容易就掌握到他的行蹤。

方茹說顧宇之前就跟他強調過,陽城的這項工程很緊,晚上可能會監工到很晚纔回來,爲他“偷腥”找足了充分的理由。

方茹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扮演好她賢妻良母的角色。

顧宇也着實狡猾,早上先去工程報個道,然後中午就溜出來,跟羅憶珠在附近的酒店裡開房幽會,下午耽誤的時間就全都推到晚上,然後美其名約“加班”。

不得不承認,項天琦的那套方法還挺管用的,他的關係網似乎已經灑遍整個陽城的快捷酒店,輕輕鬆鬆就搞到了顧宇和羅憶珠在房間裡做“運動”的視頻資料。

可是,還沒等到我跟項天琦碰頭,他卻出事了。

其實在他出事的當天,我就沒聯繫上他,打他電話關機,微信不回,工作室也沒人開門。

我沒考慮那麼多,權當這小子神遊去了,畢竟他那麼年輕,又是單身一人,偶爾失下蹤也不足爲奇。

可當我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來電時,整個人像是被從頭頂上澆了冰水一般,浸得渾身冰涼,完全無法動彈。

那人告訴我說,他是項天琦的律師,項天琦生前曾經委託他做了一份財產公證,把名下價值五百萬的股票全都受讓給我。

也就是說,項天琦死了。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以致於我還以爲只是一通詐騙電話,還耐着性子教訓人家騙錢可以,但詛咒人家死亡,那就太缺德了。

直到那名律師出現在我面前,把公證的複印件遞給我,很有禮貌地給我解釋了來龍去脈,我這才恍然,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項天琦怎麼會死?

“郝易小姐,這是公安局出具的死亡證明覆印件!項先生是因爲飲酒過度導致行爲失常,用自焚的方式了結自己的性命!現在屍體還存放在殯儀館,已交由他的家屬處理……當然,作爲他的代理律師,我還是建議你現在別去那個地方,一來項先生的屍首已經面目全非,你看到了只會受刺激,二來關於項先生的財產遺留問題,我想以你的立場,還是不要跟他的家屬碰面爲好……”

律師剩下的話,我已然聽不進去,目光死死地盯着印有某派出所鋼印的證明。

眼前陣陣暈眩,我不明白,那麼生龍活虎的大小夥子,怎麼說沒就沒了?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可我跟項天琦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會爲他痛哭流涕的地步,眼下更多的是震驚,以及難以置信,我完全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尋死,更不懂爲什麼會把他所有的財產提前公正給我……

“郝小姐,其實項先生一直有很嚴重的抑鬱症,爲了這份公證的有效性,我親自陪他到醫院裡做了鑑定!他沒有留下書面的東西,只是讓我轉告你,他向你承諾過,如果有什麼好事,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你!”

律師的這番話讓我覺得隱約有些耳熟,仔細回想,突然反應過來,他和林銳打架那天,從醫院回工作室的路上,他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我連忙翻開公證書,看到最後的落款日期,果然是在那之後的兩天,也就是說,其實那時候項天琦就有了自殺的傾向,而我竟然一點兒都沒察覺到

作爲同事,作爲朋友,我做得那麼失敗,又有什麼資格拿他的錢……

“郝小姐,項先生的意思呢,是希望你能早點兒辦理手續,這批股票你也可以儘快套現!”

“我真不能去殯儀館看看他嗎?”我輕咬住嘴脣,皺着眉頭問道。

心還是亂得很,這麼短的時間裡,我沒辦法完全消化這些信息,什麼財產什麼公證的,我現在也沒心思去顧及。

“可是郝小姐……”

律師正起了個頭,便被他的手機鈴聲所打斷,他很抱歉地朝我笑了笑,然後接起電話。

接電話的過程中,律師沒有說一個字,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不好意思郝小姐,本來不想讓你見到項先生的家屬,可是這次的確沒辦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律師重重嘆了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我趕緊詢問。

“項先生的父親動作很快,現在已經查到項先生手頭上有這批股票,現在正在上遠交易所,吵着要把股票全部套現取走!”

項天琦的父親?我愣了愣,立馬想起項天琦喝醉酒時給我講的那個故事,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他恨他爸爸,所以寧願把所有的財產都給我,也不願意讓他爸爸沾染半分。

這筆財產我願不願意接受是一回事,可項父如果是要明着來搶,那對不起,我必須爲項天琦捍衛住他最後的尊嚴。

定了定神,我擡頭望向律師:“現在就能去辦理轉移手續嗎?”

律師點點頭,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爲難:“所有的證明都很齊全,只需要陪同就可以……只不過這麼大筆數額的股票,必須去上遠交易所旗艦店辦理,項先生的爸爸現在也在那兒,我怕你過去之後會跟他起衝突!”

“怕什麼?”我頭一昂,“我纔是項天琦的指定繼承人……現在就去吧,省得夜長夢多,反正也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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