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她到底還是敗在了對林少陽的癡情上,用自己的一生作爲代價。
陸啓琛和林少陽一脈相承,他會不會也一樣,把我利用完之後就毫不猶豫地丟棄?
這個想法讓我心生忐忑,而我也沒有自問自答的底氣。
其實在某個層面,我的情況和白蘭有些相似:都是一廂情願,而對方也都是來者不拒。
所以,我和她的結局,會不會也一樣?
想到這兒,心情一下就變得很不美好。
受了白蘭事件的影響,之後整天的心情都很壓抑,就連陪郝容玩耍都沒了興致,而看到陸啓琛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這種鬱悶的心理昇華到了極致。
入夜,我睡在他的牀上,睜着眼看他脫衣沐浴,然後裸着上身鑽進被子裡。
“啓琛!”我迫不及待地摟緊他,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卻又在心裡喚了更多遍。
“怎麼了?”他伸手把我攬進懷裡,溼熱的嘴脣在我額頭上輕輕嵌下一吻。
我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略帶貪婪地享受着這一刻的美好。
我和他,註定沒有結果,而我也沒必要去做個傻姑娘,癡癡地詢問毫不現實的問題。
不抱有期待,分開之後興許還能有美好的回憶,更何況,我已經沒勇氣再對一個男人付出太多的感情……
所以,像這樣,就好。
這一夜睡得很沉,以致於陸啓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而吵醒我的是手機鈴聲。
前天一夜未眠的惡果居然拖到今天才顯現,眼睛完全睜不開,摸索劃開手機屏,根本沒看是誰的來電。
“喂!”出口的第一個字嚇了我一跳,沙啞得像個男人似的。
“怎麼,生病了嗎?”聽筒裡的男聲清揚悅耳,卻嚇得立馬清醒了過來。
是林少陽。
“沒有!”我故意很誇張地打了個呵欠,“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欠覺呢!”
“哦?”他尾音稍揚,“你是在暗示我,這幾天你都把舅舅伺候得很好?”
“……”
他這項技能真的很強,不管聊什麼都能扯到那上面的事情。
“哎,真羨慕舅舅呢!能天天摟着你睡覺!”
林少陽的話越發曖昧,而我也越發警惕起來。
他又想幹什麼?滿腦子都是推測他的陰謀,可這會兒腦子糊得很,我實在想不出來。
“別胡說八道啊!我和你舅舅現在感情很好!你呢,比你舅舅還大兩歲,希望也早點兒找個正經的女朋友吧!”我趕緊把話岔開。
林少陽陰險的一面已經完全浮出水面,現在還跟他玩曖昧那一套,純粹自己找死。
“喲,怎麼感覺你說話有點兒當舅媽的意思?郝易,你不會對舅舅來真的吧?”
“說吧,找我什麼事?”我不想跟他深入討論這個話題,語氣下意識地變冷。
“嘖嘖,才幾天不見,跟我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呢……今天我有場商務宴會,找不着女伴陪我,怎麼樣,今天就把欠我的人情還了吧!”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依然如故,可我卻聽出了些許咄咄逼人的氣勢。
人情當然會還,可不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連違禁品都能搞到,天知道他還儲備了些什麼東西。
“今天?哎,今天不行呢!”我笑了笑,“我要上班!”
“哦?什麼時候找着新工作的?”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嗯,有段時間了!”我胡亂搪塞着,“行了,不跟你說了啊,我先忙了!”說完,便先掛斷手機。
還好,他沒有再打過來。
我暗鬆口氣,看來以後得儘量避免和他單獨見面,免得再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說了在工作,我當然不能回家,剛好快到中午,想想很久沒聯繫戴媚了,於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得知她上下班,就約她出來吃了頓午飯,然後去車場練了一下午的車,這才慢悠悠地折返回家。
下了公交車,街對面就是華清園的大門,等到綠燈亮起,我趕緊邁下階梯,朝對面走去。
剛走到馬路中央,突然望見兩輛越野車闖紅燈,直挺挺地朝我的方向衝過來。
我趕緊加快腳步,試圖避讓它的路線,可沒想到稍微靠前的那輛車也調轉了方向,車頭依然對準了我。
心臟驟然一緊,我立馬反應過來,這明顯是衝着我來的!
我一個轉身,拔腿就跑,可哪裡比得上汽車的速度,背後的引擎聲越來越近,死亡的恐懼漸漸鎖住我的咽喉……
“砰”一聲驚天巨響,我下意識縱身向前一躍,撲倒在地上。
可是,汽車並沒有從我身上碾過去。
路人的尖叫聲不斷,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着,雖然腿有些發軟,可還是慢慢爬了起來。
眼前的場面讓人難以置信,想撞我的那輛越野居然被另外一輛給撞翻在地,整個車身呈九十度的翻轉,玻璃碎了一地。
而另一輛車,受損程度也很嚴重,我很清楚地看到白色的安全氣囊上那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我被搞糊塗了,難道他們不是同夥?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報警的報警,擡人的擡人,我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是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被撞翻的那輛車變形很嚴重,所以大家選擇先救另一輛越野車上的人。
有位熱心的大叔拉開越野的門,兩個人合力把已經昏迷的司機擡了下來,當我看清楚他的臉時,一下子驚呆了。
竟然是送外賣的那個小夥子!
緊接着,副駕駛的人也被擡了出來,他的身材很魁梧,額頭上被撕開一條很長的血口,看上去十分可怕。
這個人的臉倒很陌生,可看他的體型,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聯想到當初來家裡送牀的那羣工人。
“哎呀,姑娘,你真是命大啊!要不是兩輛車突然撞在了一起,要送醫院的人肯定就是你了……”
“大白天的飆什麼車呀,這下子好了,全都飆出血來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似乎都認定這場車禍是因爲路怒症而產生的意外,只有我清楚,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很明顯,外賣小子提前察覺到危險,所以纔會和另一輛車同時闖了紅燈,然後在最緊要的關頭救了我一命。
現在再仔細回想,我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棟樓裡住戶那麼少,到底住了些什麼人,陸啓琛會不知道?
那時候的外賣都是陸啓琛點的,我也曾經提出過疑惑,問他爲什麼送外賣的老是那個人,可他並沒有給予我回應,也就是說,他是知情的。
我推理的方向完全反了,忽略了這些細節,以爲這羣人都是林少陽的安排,從未曾想過,他們會是陸啓琛的人……
刺耳的笛聲穿進耳膜,擡頭一看,原來是救護車到了。
119也隨後趕到,開始解救另一輛車上的人。
我悄悄摸了過去,眼看着他們把想撞我的司機擡了出來,他的臉上紮了很多碎玻璃,已經完全辨不出相貌。
很多圍觀的羣衆都在拍照,我也裝模作樣地照了一張,然後收好手機。
受傷的司機衣着很單薄,身上沒地方揣東西,所以手機應該還在車上。
我慢慢後退至打開的車門,迅速朝裡打探,天助我也,居然一眼望見卡在剎車板上的黑色手機,趁着現場混亂之際,我悄悄把手機藏進衣袖,然後擠出人羣,朝着更遠的街道走去。
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確定四周沒有攝像頭,這才把手機攤在掌上。
謝天謝地,這是部老款的藍屏手機,沒有密碼鎖,點開它的通訊錄,只儲存了一名叫“買主”的電話號碼。
心微微一顫,果然,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車禍……
翻開號碼仔細看了看,這串數字很陌生,我屏住呼吸,用力按下“撥打”鍵。
響了很久,電話都沒人接,我正打算放棄,沒想到突然就接通了。
“喂!”
明顯是低壓了聲的女音,可單單隻這麼一個字,我已經認出它的主人。
“怎麼樣,事情辦妥了?”
嘴角輕輕揚起,我沒有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原來那天孔曼琳的那句“讓我出門小心點兒”的話並不只是一句沒有威脅的空話,她還當真付出了行動。
可我並不打算深究這件事,因爲我很清楚,不清除掉孔曼琳的靠山,事情只會不了了之。
手機號並不是孔曼琳常用的,肯定是她的小號,所以這部老式手機也沒有任何用處,關機之後,我隨手把它扔進了垃圾桶裡。
正準備回家,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陸啓琛打來的。
現在六點過,陸啓琛已經下班,就五六分鐘的車程,沒什麼緊急的事情應該不會給我打電話……
我突然意識到,他是想確定我的安危。
沒錯,如果外賣小哥是他派來跟蹤保護我的,那現在車上的人傷得這麼重,肯定沒辦法聯繫上。
這是個機會,把我的種種猜想坐實的機會。
我沒有接他的電話,而是把手機調成了震動。
他打得很頻繁,手機一直震個不停,沒一會兒就有幾十個未接電話記錄。
二更晚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