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愛這番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家常話,卻在我的心裡面掀起了巨浪,我的腦海裡面立刻浮現出陳圖抱着林思愛熱吻的畫面。
像是被蟲子蟄了一下似的,我在一瞬間判定林思愛她絕對不是因爲我是校友才找我那麼簡單。
手指禁不住交叉擰成一團,乾笑了兩聲,我將手拿包放在大腿上,說:“林總有空,可以回去一趟看看。”
將目光落在我的手包上,林思愛恍如大悟的樣子:“伍小姐是趕時間麼?”
隱隱約約覺得,林思愛今天是專門的來找我,至於她到底是爲了滿足好奇心看看陳圖的現任長成啥樣,還是爲了探究一下我的深淺,我不得而知。
不過不得不說,相比宋小希,林思愛的段位不是高了那麼一節半截,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聲音持穩,我淡淡說:“也不是,我只是覺得林總這纔剛剛過來公司,現在還是工作時間,我不想太耽誤林總的時間。”
怔然在林思愛的臉上,不過停留了兩秒,她很快恢復一張無暇的笑臉,說:“我是難得遇到校友,聊着聊着就忘了正經事。”
從容不迫地站起來,林思愛繞到我身邊一些,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不斷地朝我的鼻子裡面衝來,她再一次莊重地朝我伸出手來:“伍小姐,非常感謝你願意陪我閒聊,我非常喜歡和伍小姐聊天,希望咱們下次聊天的時間可以充裕一些。”
我也伸出手去,林思愛這一次徹徹底底握緊了我的手。
持續五秒,她才慢騰騰地放開。
從寶輪裡面出來,在驅車前往民政局的路上,我的眼前不斷地出現林思愛的音容笑貌,她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在我的腦海裡面纏繞成一片。
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我竟然將自己和她一一對比,對比之下,我發現我除了頭髮比她長,其他的沒有哪樣比得上她。
即使此時此刻我對我和陳圖之間的感情充滿自信,我那麼堅信我就是陳圖想要攜手一生的人,但人性如此,被林思愛徹底比下去,我的心裡有很多複雜得難以平息的情緒。
更重要的是,林思愛沒表現出任何敵意,她所有的言行舉止,反而看着很是熱情得體,這讓我無從挑剔,卻更無從摸透她的心思。
她越是這樣,越讓我的內心動盪。而這個僅僅用一面就激起我內心動盪的女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激起陳圖內心的漣漪。我竟然沒有勇氣去賭上半分。
我突如其來的膽怯,讓我決定就我遇到林思愛還成爲林思愛的供應商這事,對陳圖三緘其口。
打定主意後,我又暗暗安慰了自己幾下,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來了一條短信。
單手握着方向盤,我把丟在副駕駛的手機摸索拿過來,開鎖。
赫然入眼的是陳圖的信息。
很簡短,卻像一盆冰水從頭到尾給我透心涼。
他說:“伍一抱歉,我今天有點事,暫時不能去領證了。”
我很想編輯短信說:“陳圖你知道我多期待跟你去領證嗎?我這兩天都沒睡好,就盼着這麼一刻。你現在這麼個信息,直接給我潑了一盆冷水似的。”
然而我又怕陳圖現在正在爲工作的事焦頭爛額,我發這樣的信息過去,會造成他的鬧心,讓他沒法一心一意去好好工作。
這樣不懂事不體貼的瞎胡鬧,不太符合我的風格。
最終,我回了一個言簡意賅的信息,我說:“好的。”
陳圖沒有再發過來,而我握着從頭到尾沉寂着的手機,渾身被失望覆蓋,委屈的感覺越演越烈,我不得不拼命將它們壓制在身體最深處,然後沉默不語回到工作室。
小段一看到我回來,她停下手頭上的工作,她望着我,情緒蠻高漲地問:“伍一,領證回來了?來來來,快拿出來給我欣賞欣賞。”
我真蠻後悔結婚證還沒拿到手,我就迫不及待大嘴巴地提前告訴小段。
而現在,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我很自然地說:“還沒去,我忽然想起手頭上有點活沒幹完,先回來幹活。”
小段噗嗤笑了:“伍一,你命好,找了陳圖這麼個男人,就他才能受得了你那麼工作狂。”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隨手抓起一個小玩意丟小段:“他那人不耐誇,你快別誇他了。”
然後,我壓制下去那些一直往上拱的煩躁,乖乖坐在電腦前忙活起來。
傍晚時分,到了下班點後,小段走了,我把辦公室的燈關掉一半,一個人寂寥地坐在椅子上,隔幾分鐘就看一次手機。
七點時分,我終於忍不住,給陳圖撥去了一個電話,卻不想他關機了。
隨着中國移動機器人甜美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告訴我,陳圖關機的事實,我開始胡思亂想,總怕他是不是有點什麼很難解決的麻煩事,還是出了什麼事?
關心則亂,我越想越覺得可怕,連晚飯都沒心情吃,懵逼一陣,我決定去漫遊國際看看。
誰知道,陳圖壓根沒在公司。小林倒是蠻熱情,沒等我怎麼問,她就告訴我,陳圖中午跟客戶出去了。
哪怕小林告訴我陳圖是跟客戶出去了,我的擔心也沒有完全散去,我決定去陳圖家裡等他。
然而,我一直從華燈初上,等到繁星滿滿,再到月亮落稍,整個平時車水馬龍的城市陷入一陣困頓的沉睡,我一直豎着的耳朵,才撲捉到門外有一絲輕微的聲響。
沒有用哪怕一秒鐘的時間去分辨門外到底是不是陳圖,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蹦躂起來,急急衝過去,飛快地從裡面拽開了門。
門外的一幕,讓我的無比凌亂。
李芊芊的嘴上叼着一根菸,她滿臉漫不經心的表情,而陳圖則醉醺醺的被她架在肩膀上,他的手無力地垂在李芊芊的鎖骨處。
看到我來開門,李芊芊把煙從嘴裡面拿出來,她滿不在乎地隨意按在牆上,那半截煙在冒了兩三個菸圈後,徹底暗下去,李芊芊就隨手把它扔在地上了。
當着我的面,她的手突然覆上陳圖的臉,連連拍了兩下:“喂,你要不要醒一個?有個騷.貨送上門了。”
被李芊芊這麼一拍,陳圖嘟噥了一句,聲音很含糊:“我有老婆,別亂摸。”
陳圖這句話,讓我略顯安慰後,卻又心情複雜。
然而即使心情再複雜,我也看不慣李芊芊在我的面前對他又抱又摸,顧不上那麼多,也因爲等待那麼多個小時我已經心力絞碎,我壓根沒力氣也沒心情跟李芊芊嗆,我急急伸出手去,從李芊芊的肩膀上把陳圖扶過來。
喝多了的陳圖,他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我的身上,他的臉歪着靠在我的脖子上蹭來蹭去的,我一想到他被李芊芊扶着這一路,說不定都是這樣蹭着李芊芊,我的心裡面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鹽,有點難受。
沒打算繼續開着門在這裡,讓對我滿是敵意的李芊芊再說話刺我,我扶着陳圖,作勢想把他挪進來一些,好關上門。
然而我門還沒關上,李芊芊已經上前一步,她的腳踢在門沿處,整個人杵在門中間,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冷笑兩聲,她說:“一天沒被陳圖玩,心裡癢癢了,這都主動送上門來了?”
按照上一次見面,李芊芊對着陳圖說的那些話,如果單單從表面的意思判斷,李芊芊對我的敵意,源自於她和林思愛是好朋友,她看不慣陳圖找了我,所以她纔會沒事找抽給我整點不痛快。
但林思愛和李芊芊,就算再好友到哪裡去,這都五年了,李芊芊還會這樣劍拔弩張嫉惡如仇地去攻擊林思愛的前任?
這有點說不過去啊。
滿懷的疑惑,我卻不奢望這個李芊芊能乾脆利落地幫我解惑,爲了免得磕着陳圖,我用雙手死死拽着他不讓他往後倒,我再看向李芊芊,語氣冷淡:“李小姐,我很感激你把陳圖送回來,但我從頭到尾沒得罪過你什麼,我沒給你放火燒屋也沒殺你全家,如果你的嘴巴不能放乾淨點,那麼你保持沉默我也不會認爲你是啞巴。你這樣滿嘴亂噴,非但沒給我造成什麼不良影響,反而讓你看起來面目可憎。”
大概沒想到我能幾串子彈連發,李芊芊原本漫不經心的臉上,露出了短暫的怔然,但她很快伸手過來,奔放地捏了捏我的嘴巴:“這張小嘴挺能吹啊,說吧,是不是你嘴上活好,沒少給陳圖吹,他才讓你上來他家,給他送個外賣,陪他打炮讓他爽?”
踏馬噠,我真想直接把這個傻逼拍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煩躁到了極點,我狠狠甩開李芊芊的手,也不知道是一時腦門被開了光,還是我的腦回路忽然變好,我冷如仙鶴掃了李芊芊一眼,慢騰騰地說:“李小姐對我的敵意那麼深,我可以理解爲,李小姐壓根不是爲了林思愛打抱不平,而是爲了自己麼?怎麼,難道李小姐暗戀陳圖,還是李小姐真正暗戀的,是林思愛?”
循着我這番話,李芊芊的臉上飛快爬了紅霞,這些紅霞又急急轉成煞白,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罵:“神經病。你以爲陳圖有多了不起,誰沒事要暗戀他!在我看來,這些臭男人比不上一個按摩棒來得實在。有病啊你!不懂還在這裡瞎唧唧歪歪。”
見李芊芊被我激得情緒起了波動,我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再揣摩她十幾秒,然後我神淡氣定,漫不經心的語氣,懶洋洋地來了一句:“哦?原來李小姐不是暗戀陳圖,那李小姐的意思是指,李小姐暗戀的是林思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