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姐,小皮來了!”婉婉過來提醒我的時候,我正在用手機搜索邊城的資料。
擡頭,只見婉婉滿臉的羞澀,跟我通報之後,又回頭含情脈脈地看着小皮。
但小皮直接忽略了婉婉的秋波,他大大方方地坐在我面前,“馬醫生,你找我?”
我點點頭,“我好像記得你說自己來自邊城?”
小皮點頭:“是的,土生土長的邊城人。”
我說:“網上能查到的資料不多,多數是官方的闡述,可是我想了解更多的東西,比如有沒有一些傳說啊,傳聞啊,或者……跟地質有關的東西?”
向叔說爸爸以前在邊城插過隊,而爸爸又在看地質勘探方面的書,還有那一顆祖母綠,所以我直覺也許去邊城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小皮一臉的迷茫:“傳說方面倒是很多,什麼妖魔鬼怪啊,七仙女到此一遊啊,一座湖都可以說是以前仙女洗澡的湖,如果說的話,可能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我笑了笑:“不,不要那種仙啊鬼啊的傳說,就說一下最近幾十年的,比如……上山下鄉那段時間的傳說,你知道嗎?”
小皮想了想:“我也不是那個年代的人,要不這樣,我回去問問我媽,邊城不大,我想我媽應該知道一些故事的。”
我乾脆說:“不如我親自到你家拜訪一下阿姨吧?”
……
由於是我是瞞着宋澤峰開展調查的,所以我不想太多人知道。去小皮家的時候,我沒有叫上婉婉。
看着婉婉失望的表情,我有些不忍心,所以一再強調只是普通的拜訪,讓她不要誤會。
跟着小皮去了上回那條巷子裡面,那一帶都是一些廉價的出租屋,小皮的家在一間低矮的民房裡,他和媽媽住第一層,第二、三層是另外幾個老鄉住。出租屋昏暗又潮溼,但裡面收拾得還算乾淨。坐在狹小的客廳裡,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婦女訓斥小孩的聲音。
換成其他人,恐怕會跟我再三說道歉,說什麼地方簡陋啊,委屈了你之類的,但小皮沒有,他大大方方地給我倒了一杯水,隨後又進去把母親扶出來。
倒是小皮的媽媽一直在跟我客氣“馬醫生啊,上回真是多虧了你,不然的話我就沒命了,現在又勞你跑一趟,能遇到你這樣的貴人,真是我們家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我把幾袋保健品遞給皮媽,又問了幾句她的身體情況,知道她現在沒有問題了,這纔開始問:“阿姨,我是來跟你打聽一下邊城的一些情況的。”
“邊城?”皮媽一聽就皺眉頭:“那地方窮鄉僻壤的,你打聽那裡幹嘛?”
我笑了笑:“有一點好奇罷了,聽我爸說,他以前在那裡做過知青,所以我對那裡很感興趣。”
皮媽說:“噢,知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邊城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有的話,也應該是分配到一些更偏的地方做勞力,我那裡沒有。”
“那一般是分配到哪裡呢?”我問。
“比如邊城的青崗鎮啦,土崗鎮啦這些。”
我又問:“那邊城的地質如何?盛產什麼?”
皮媽拍拍腦袋:“哎喲,馬醫生您這些文化人怎麼問的東西都這麼深奧呢?我們農民不關心這些,只關心糧食,所以呀,這些我還真不知道。”
一直不說話的小皮突然說了一句:“我們那裡雖然沒有什麼特產,不過隔壁鎮是著名的賭石小鎮,我以前四處溜達,也喜歡去看別人賭石。”
賭石?
小皮這麼一說,我越發斷定邊城那邊有線索了。
“小皮,你們隔壁鎮叫什麼?”
“彩石鎮,也屬於邊城縣管理的。”
邊城,彩石鎮,青崗鎮,土崗鎮,我把這些名詞都記下來了。
……
“你今天下午出去了?”
車裡,宋澤峰淡淡地問我。
我轉過身,以一副十分慵懶的姿勢看他。
他起初有點不自在,但後來他採用更慵懶的姿勢看我,我們這樣對視着,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正在深情望着彼此,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只有你。
我懶懶地說:“你還是一直在監視我?”
“聽別人說的。”
“自然是你派出去監視我的人回來跟你說的。”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我只得撒謊:“我之前幫過的一個病人出院後一直在家裡休息,我去看一看,不然不放心。”
他沒有否認我的話:“只要你記得回來,就一切都好。”
我笑了笑,“你這麼怕我逃跑?你該不會是……還愛着我?”
說到這裡,我突然就怔了怔。
他還愛我?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我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爸爸躺在病牀上的悽慘,他和我籤協議時的居高臨下,他在籃球場上打我的那一個耳光,還有正在家裡住着的安妮……
恍惚間,他已經一個用力把我抱在了懷裡。
“如果我說還愛,你信麼?”他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沙啞。
我下意識地搖頭。
他又把抱得更緊了一些:“換成是我,我也不信。”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我就這麼被他一路抱着回到家。
……
剛下車,一條白色的影子便朝我飛撲過來了,雖然身子小,但差點把我撲了個趔趄。
“風兒,你怎麼這麼調皮?喲,腿好了?我看看,”把風兒抱在懷裡,再幫它檢查骨折的那條腿。
“恩,沒有什麼大礙,看來我學來的那些東西用在動物身上也同樣管用啊,”剛說完,我便看到了站在我身邊的宋澤峰。
風兒看見宋澤峰,又嚇得猛地顫了顫,我再度鄙視這條畜生。
宋澤峰看着我:“進去吃晚飯吧,別顧着玩狗了。”
“你先進去,我再陪一下風兒。”
宋澤峰也沒有馬上進去,而是饒有興趣地問:“你把這條狗取名風兒,那麼你在抱着它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你正在抱着的是我?”
“……”我悻悻地說:“宋總……想像力真是豐富。”
“如果一再這麼叫下去,我就覺得你是在睹狗思人了。”
“宋總是在吃一條狗的醋嗎?”
“我不介意你拿我跟一條狗比,因爲……”他看着這條狗,似乎還想說什麼。
但這膽小的狗看到宋澤峰在盯它,它嚇得一下子從我手裡掙扎開,一拐一拐地跑回它的狗屋,連狗尾巴都不敢露出來了。
“……”我心裡一萬個草泥馬奔過。
“進去吃飯吧,不理這條狗了!”我說。
宋澤峰不忘叮囑我:“吃飯前先把你的手洗乾淨,那狗在院子裡刨來刨去的,全身都是細菌。”
“知道了!”我不耐煩。
突然又一想,他爲什麼像真正的丈夫那樣叮囑我?爲什麼用那樣的語氣。
他剛剛甚至還在吃一條狗的醋。
不過,在看到客廳裡的安妮後,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顧着去廚房洗手。
“太太,今天有寵物醫生的人過來給風兒做了全面的體檢,風兒沒有傳染病,可以放心了,對了,寵物醫生還給風兒打了狂犬疫苗,還有什麼四聯八聯的疫苗。他們說過二十天再來打第二針。”
廚房裡,李阿姨像彙報工作一樣跟我說了今天的情況。
我疑惑地問:“是誰通知寵物醫生過來的?”
“是宋先生的秘書通知過來的。”
那就是宋澤峰交待的了。
可是……他爲什麼替我做這些?
真的只是擔心風兒的健康會影響他嗎?
“好,我知道了,”我點頭。
李阿姨又說:“太太,你能不能另外給狗狗取個名字?風兒風兒,我總感覺像在叫宋先生一樣,今天我喂狗的時候,我都不敢那個‘風’字,直接叫‘兒’,聽起來就像‘兒啊兒啊’的,我真是被一條狗佔了大便宜。”
我噗地笑了,“李阿姨,那個風不是宋先生的峰,你儘管叫吧,沒問題的啊。”
李阿姨不由地感慨:“宋先生是有多愛你,才讓你這麼亂來啊。”
“……”我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
……
那晚洗澡後,我圍着浴巾站在衣櫃前發呆。
接下來的行動,我已經計劃了一天了。
本來以爲我在實施這個行動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狗一樣輕賤,會卑微到塵埃裡去,可是現在,我突然在想,我究竟是在輕賤自己還是在輕賤宋澤峰?
他真的是在玩玩我而已嗎?
不禁想起車上的對話:
“如果我說還愛,你信麼?”
“換成是我,我也不信。”
又想起李阿姨說的:“宋先生是有多愛你,才讓你這麼亂來啊。”
我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假設:或許宋澤峰還是喜歡我的,他對我家的報仇,是因爲他背後的人逼他這麼做的。
這個假設剛冒出來,我便馬上否定了。
我不要這樣的假設,這個假設根本沒有用,就算他還愛着我,那麼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仇恨呢?
從我爸倒下的那天起,我們之間便註定回不到過去了。
我咬咬牙,從衣櫃裡面拿出一件性感的睡衣,紫色的,只能勉強遮住三點,但很飄逸,及b的款式把我兩條長腿襯托得更加白淨修長。
又把長髮放下來,然後在外面披了一件外套便下樓去了。
我把洗澡前熬製的養胃茶倒在一個小碗裡,再端到宋澤峰房間門口。
敲門後,沒想到給我開門的是竟是安妮,安妮穿的是保守的家居服。
“我在跟阿峰請教一些裝修方面的東西,很快好了,”安妮對我嫵媚地笑笑。
我不由分說地把那碗養胃茶端進去。
宋澤峰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手裡拿着兩張裝修圖,他應該也洗過澡了,身上一件灰色純棉的睡袍。
看到我端着的茶,他眼裡略有驚訝。
我對他說:“這麼晚了,還有二美環擁,真是幸福啊。”
安妮走過來說:“我跟阿峰關係比較好,以前常常各自竄到彼此的宿舍的。”
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炫耀。
“媽呀,你這房間好熱啊,”我把茶放在宋澤峰旁邊的小桌子上,接着把外套脫了,露出裡面紫色的睡衣。
我也不顧安妮和宋澤峰詫異的目光了,只依偎在宋澤峰身上:“峰,找你有點事,你讓安妮先出去一下吧。”
美色當前,宋澤峰當然是重色輕友了,“安妮,你先出去吧,明天有空我再找你談。”
安妮儘管心有不甘,但還是出去了。
門關上後,我又對宋澤峰嫵媚地笑笑:“老公,你不會怪我把安妮請出去吧?你們是那麼好的朋友,以前常常互相串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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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澤峰看了我幾秒,隨後捏着我的下巴:“演技不是很好,有事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