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寧思璇這一出搞得有點心塞,關上門,我一頭栽在沙發上,眼前一會兒晃過寧致遠的影子,一會兒又是寧思璇忽冷忽熱的面孔,不知什麼時候,我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敲門聲一聲比一聲重的時候,我猛然醒過來,發現房間裡已經被黑暗籠罩。
我爬起來去開門,由於房間裡太黑,去門廳那邊摸吊燈開關的時候,撞在了茶几的棱角上,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踉蹌了幾步繞過茶几,又不知道踩在了什麼東西上面,一陣刺痛從腳底傳來。
敲門聲愈加的急,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摸過去打開燈,開門,蕭長安箭步走進來,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句,“開個門都磨磨蹭蹭的,你在幹嘛?會男人哪!”
我心情不佳,說話也比較衝,“就是會男人了,管得着?”
說完我也不看他,回身往裡走。
“喂,莫離你怎麼了?”蕭長安驚呼一聲,一把拽過了我。
順着他的目光往地上看去,我這才發現地上有斑斑的血跡,從茶几一直斑斑駁駁地蔓延到門邊上,已經乾涸的血跡被白色的地磚映襯着,顯得很是猙獰。
沒等我說話,蕭長安一把將我打橫抱起來走過去放到沙發上,然後抱過我的腳小心翼翼地脫掉襪子。我被他弄的不好意思,掙扎着要躲開,被他呵斥了一聲,“別動!”
他仔細地端詳了片刻,這才朝地板上望去,被摔碎的和玻璃杯的殘渣我沒來得及收拾,想必,我剛纔是踩在玻璃渣上了。
蕭長安皺了皺眉,“誰幹的?”
“嗯,是我不小心……”我囁嚅道、
“問你話呢?說啊是誰!”他氣得嘴脣都在微微顫抖,“誰他媽不想活了,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看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降低了聲音,特別溫柔地問我,“是夏冰?她來過了?”
我想了想,我不是那種平白無故就願意給人扣個莫須有罪名的人,所以我最終還是小聲地說:“寧思璇。”
“什麼?寧思璇?這小丫頭片子耍什麼花樣?說吧,什麼事?”
眼前的蕭長安,滿目疼惜,我心底的委屈以及腳底鑽心的疼痛被他這眼神一撩,怎麼也忍不住淚水肆虐。
他寬厚的手掌在我頭髮上摩挲了片刻,等我哭的差不多了,視線重新轉回到我的臉上,被他這麼咄咄逼人的眼神注視着,我終於還是扛不住,將剛纔的事情和盤托出。
聽我說完,蕭長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慢慢吐出一句,“真沒想到,寧思璇還有這心思,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怒道,“你又想幹什麼?”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走到門廳拿過來一雙乾淨的棉拖鞋給我穿上,再次抱起我,“我帶你去醫院包一下。”
“你放我下來,這麼點小傷,我這裡有紅花油抹點就好,去醫院有點小題大做了。”我扭了幾下,終歸沒能拗得過他。
去醫院清洗了傷口包紮後回到南湖春天,蕭長安把我晾在那裡,找到殘骸把卡抽出來放在茶几上之後,自顧去拿了掃把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什麼的清掃乾淨,又拿拖把把客廳擦了一遍,這才挨着我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跟個傻子一樣?以後記得,誰要是跟你動粗,你就十倍地反擊回去,怕什麼?有我在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他托起我的下巴,戲謔地說:“莫離,我怎麼總覺得你傻逼兮兮的,不懂得保護自己!”
雖然蕭長安有時兇巴巴的,但有的時候,的確很能給我一種無以名狀的安全感。我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想法,總之在我心裡,我既怕他又恨他,同時又對他有種淡淡的依賴感。
究竟是爲什麼?我說不清。
“你吃飯了沒?”他突兀的問道。
他這一問,我纔想起自寧思璇離開後我就滴水未沾,此刻已然飢腸轆轆。
特別鄙夷地望了我一眼,他無奈的說了句,“你這樣子,也沒法帶你出去吃,不然我去給你煮碗麪,你隨意吃點。”
也不等我假模假樣的推辭一下,他就去了廚房那邊,大概過了有十分鐘左右,真的端過來一碗麪,“咚”一聲把碗放在我面前,很是嫌棄地說了聲,“冰箱裡只有兩隻蔫了吧唧的西紅柿,還有幾隻不知道壞沒壞掉的雞蛋,總之,你湊合着吃,吃壞肚子了我們再去醫院。”
我斜視了他一眼,本來想吐槽他幾句的,但架不住眼前食物的誘惑,我也不管味道好不好,雞蛋過沒過期了,直接就埋下頭去先餵飽肚子再說。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變的戲法,一個簡簡單單的番茄煎蛋面,竟然非同尋常的美味,我也顧不上形象怎麼樣,哧溜哧溜就把一碗麪吃光了,這還不算,我端起碗把湯喝了個乾乾淨淨底朝天。
直到放下碗,才發現坐在我對面的男人一直在盯着我看。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那眼神裡似有戲謔,但更多是疼惜。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趕忙扯過一張紙巾使勁擦了擦嘴。
“你這樣盯着人家吃飯很沒禮貌知道嗎?”
蕭長安突兀地大聲笑了起來,“莫離,你他媽是八輩子沒吃過飯啊,跟個餓死鬼似的!夠不夠?不夠我再去給你做一碗?”
“不用了,不用了,說吧,你說晚上來找我說什麼事?現在就說吧,我吃飽了,有力氣聽你說話了。”
蕭長安收起了他那詭異的笑,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捱過來我身邊把我摟了摟。
我身子一凜,忙去推他,“幹什麼,別動手動腳的,別以爲我吃了你一碗飯,你就可以對我怎麼樣。”
“別說話,莫離,我就是想這麼靜靜地跟你待一會兒。”
他又喃喃了一句,“別說話。讓我抱抱你。”
他聲音很低,帶着魅惑的溫柔。
他的手環過來,把我輕輕地擁住。
有那麼一刻,我差點在這樣的溫柔中迷陷,可我腦子是清醒的,我不能,不能和他這樣,我不能給我自己任何非分的想法,也不能給他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
除了寧致遠,沒有別的理由。
所以我還是推開了他,我站起來,聲音冰冷得讓我自己無法置信,我說:“蕭長安,你回去吧。”
然而我忘了我的腳還裹着紗布,剛一挨地,鑽心的疼痛向我襲來,我不禁哎呦一聲,跌回到沙發上。
非常突兀的,他將我攬過去,溼熱的脣瞬間貼了過來。
我心裡一驚,躲避不及,就這樣被他吻住,毫無徵兆。
我沒有辦法去迴應他,我的身體是僵硬的,我的眼前一直晃着寧致遠的影子,可我沒力氣去推開他,因爲此刻的蕭長安,他完全沒有棱角,他完全不是他一貫的那個冷酷到有點裝逼的樣子,他安靜的猶如黑夜,就那麼包裹着我,充滿疼惜的吻着我。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鬆開我,替我捋了捋散開的頭髮,他突兀地說了句,“莫離,我想跟你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以後我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你不要太恨我。”
“什麼意思?”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站起來走到窗前,摸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出來,回頭問我,“可以嗎?”
“你隨意。”
他點着了煙,狠狠吸了一口,“你只要記住我今天的話就行了。還有,你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夏冰那邊我去擺平,我相信她起不了什麼浪。至於寧思璇,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我走過去站到他身邊,我看向他,他此刻的表情顯得很是古怪,想了想,我還是問他,“夏冰和你是不是有過什麼?”
自從寧致遠那次在c大後門跟我說過這事之後,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在騙我,夏冰怎麼會跟蕭長安有過什麼過去,我也不是很八卦,可是既然夏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和寧致遠之間作梗,我倒是很好奇,寧致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夏冰真的是蕭長安的初戀,那麼她爲什麼又要去追寧致遠?
頎長的身影有點落寞,蕭長安狠吸幾口,轉身去客廳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又走了過來,他看着我,黑潭般的眼睛裡深邃而迷茫,他淡淡地說:“是的,我和夏冰,很早就相愛。那個時候,她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孩,她答應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可是後來,你應該知道的,她和寧致遠在一起了。”
“他們好了多久?”我覺得我問這話的時候,帶着一股子酸意。
蕭長安蒼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夏冰提出要和我分手的時候,他們已經定下了婚期。我完全被矇在鼓裡。可是老天爺有眼,在她訂婚的前夕,那天她去試婚紗的時候,出了車禍,然後在牀上躺了五年。我以爲她就這樣一輩子了,也許不會醒過來,也許會在哪天離開這個世界,沒想到她命大,居然醒了!”
“那你和她還會不會?”我傻兮兮地問了一句。
蕭長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是真的傻還是裝傻?對於一個棄我如敝履的女人,我憑什麼還要她?不過你放心,夏冰想做寧家少奶奶,她還不夠資格!拋棄我的女人,她會得到報應!”
他的眼睛裡射出一股陰翳的光澤,良久,他伸手過來抱了我一下,“好了,我該走了,你好好睡一覺。”
蕭長安走後,我翻來覆去回味他剛纔說的那番話,總覺得他的話有點古怪,夏冰他去擺平?怎麼擺平?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去牀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門鈴響起時,我正在百無聊賴地看電視劇打發時間,打開門,林言文的笑臉躍入眼簾。